夜晚,官道之上,幾匹烈馬馳騁向前,藉着月色依稀能看清楚馬背上的人,分別是三女一男。其中最前面的人竟然是離開雲都城的容淺!
容淺勒緊繮繩,神色冷凝的看着前方,如今蒼茫山之約迫在眉睫,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道雪色的身影映入眼底,他正擋在那道路的中央,容淺眼底忽的一閃,一勒繮繩,“籲——”的一聲,烈馬嘶鳴。
紅玉、綠蕪還有林子塵三人也都將馬拉停,一臉警惕的看着前方那雪色的身影。
“是你!”容淺看清楚來人的背影,猛地想到了什麼,她眼底閃過一絲冰寒之意,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他!
那雪色的身影忽然轉過身來,露出那清雋無雙如水墨畫一般的容顏,他一雙鳳眼中含着淺然笑意,傾身,頷首,“沒想到冰姬姑娘一眼就認出風某來了,實在是風某的榮幸。”
“聽雪公子一而再的出現在我面前,該是我的榮幸纔是。”容淺不鹹不淡的說道,“只不知這一次聽雪公子所爲何事?該不會是慕容世子讓你來殺我不成?”她燦亮的眸緊緊鎖定着對面的男子,這個風聽雪雖然與她同列天下三公子,可是她對他除了那些傳言還真是一無所知,她實在是想不通,這樣的男子怎麼會跟在慕容笙簫身邊。不是說慕容笙簫太弱,而是這個人即便是什麼都不做,就有一種絕強的氣場,足以讓世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風聽雪單手揹負,另一隻手握着碧玉簫,一副清俊佳公子的模樣,看的人都有些移不開眼了。
似是看出了容淺眼中的警惕,風聽雪搖頭嘆息說道:“看來上次的事情讓冰姬姑娘對風某有不小的誤會呢。”
誤會?容淺瞥了風聽雪一眼,上次她差點遭了慕容笙簫的暗算,若不是他突然出現,現在慕容笙簫早就死了。
“其實風某完全是一片好心。”風聽雪兀自說道,“要是真殺了慕容笙簫,指不定哪一天冰姬姑娘就要後悔了。”
好心?後悔?容淺心頭冷笑,似笑非笑的看了風聽雪一眼,她殺人,從來就不會後悔,更別說是自己的敵人了,她現在可沒時間來什麼惺惺相惜,所以放他一馬之類的。不過,他這話要是讓慕容笙簫聽到了,會不會氣的吐血呢?
“聽雪公子的意思是你不是來殺我的,那麼……我倒是好奇你截住我的目的。”容淺冷冷的看着對面的男子,對於她無法掌控的事情,她天生有一種厭惡感。這,應該是人的一種本能吧。
夜風吹拂而過,那如墨一般的長髮隨意飄灑在如雪緞一般的錦袍上,愈發襯得面前的人俊朗如玉。他嘴角微微牽起一絲笑容,“自然是來看看冰姬姑娘是不是還活着。”
“胡說八道什麼!”綠蕪瞬間怒從胸中來,瞪着風聽雪,這人會不會說話,竟然敢咒主上死!紅玉跟林子塵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從兩人的臉色來看,也是對風聽雪頗爲不滿。若不是主上未發話,他們怕是早就動手了。
容淺眼底滑過一道冷光,擡手製止了綠蕪,冷眼看着對面的男子,來確定她是不是還活着嗎?看來上次他們交手,這人已經看出了什麼。她是不是該說,真不愧是雲霧仙人的弟子。
“看來聽雪公子是想要與我作對了?”容淺眸光一沉,冷冷說道。
風聽雪搖頭,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冰姬姑娘爲何不當我這次是特意來給你一個提示的呢?”
“什麼意思?”容淺反問。
風聽雪含笑說道:“冰姬姑娘身中噬心蠱,應該是忘記了許多事情纔是,但是這世上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有些時候可就是真相呢。姑娘這些年,難道就沒有追尋過那些過往嗎?”
真相?過往?容淺眼底微微一愣,狐疑的看了風聽雪一眼,這人說話,她可是半分都沒明白,這就是那些隱士高人的弟子嗎?果然是被他看出了自己身中噬心蠱的事情,這風聽雪還真是有些難纏!
“其實風某起先只是想知道姑娘會不會以真的嫁給天越太子所以來了這天越,不過半道上卻得到消息,姑娘已經離開了天越皇宮,所以纔在這裡等你,誰讓風某實在是好奇浩天城主究竟是如何的風采逼人,不過看來我今日來的並不巧。”風聽雪接着說道,看向容淺的目光似乎多了些許的興味。
浩天城主?!容淺雙眸驟然一沉,周身一股殺伐之氣四散開來,層層襲向對面的男子,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這世上的人怕是無人會想到浩天城主竟然是一個女子,風某很期待城主如何將這蒼茫大陸攪得天翻地覆!”風聽雪嘴角含笑,衝着容淺微微一頷首,眼底似是劃過一抹不知名的光彩,“此次蒼茫山之行,還真是讓人期待呢。不,應該是以後的事情讓人期待!”話落,他轉身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離去的背影,林子塵跟紅玉兩人臉色皆是一變,直接拔劍,縱身而起,朝着那雪色的身影攻去。
容淺眸光一沉,正要制止,只見前方那雪色的身影並沒有回頭,就在紅玉跟林子塵的劍要接近的時候,他身上一股強大的內力爆發出來,生生將兩人震退出去。
眼瞅着兩人要跌飛出去,容淺縱身而起,雙手,一手接住一個人,順勢將他們推到了地上,而她卻是凝眸看着前方的男子,那男子從容離開,不染纖塵。
“主上,要去追那人嗎?”紅玉沉聲說道,前方那雪色的身影幾乎快要淹沒到夜色中了。
容淺微微搖頭,她看了林子塵一眼,“你覺得他的武功如何?”
林子塵一愣,隨即低下頭恭聲說道:“回主上的話,屬下以爲,唯有主上才能對抗這人。”
“雲霧仙人的親傳弟子,自然名不虛傳,罷了,先不必管這個人。”與其瞎猜,倒不如等他動作了再說,容淺直接躍到了馬上,目光清淡,卻透着堅定,“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的腳步!”話落,她忽的擡手扯去臉上的面紗,露出的是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那微挑的鳳眼,那秀挺的鼻樑,冰肌玉骨,彷彿一切都是藝術一般。只那雙眼睛雖然明亮,卻看不出任何的暖意,冰涼徹骨,讓人不敢生出任何的褻瀆。
“屬下誓死追隨主上!”三人齊聲,恭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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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樑邊關,祁王封地,王府之中,沐景祈一身戎裝,剛剛從外面回來不久。看着桌上的地形圖,他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從他回到封地之後,他那好皇兄一連下了八道旨意讓他回京,聖旨上說好久不見親兄弟,想要一敘兄弟情義,可是誰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關鍵是現在他那好皇兄還沒有動手,若是他不回去的話,怕是那些酸儒們很快就會諷刺他有不臣之心了,這可就正中了沐景焱的下懷了。他現在該怎麼做呢?
不過好在,現在這邊有一個藉口讓他一直呆在封地,那便是近年來一直按兵不動的浩天城,突然陳兵兩萬在他封地的界限處。
天下人誰不知道,他與君無言,與浩天城不共戴天,如今又強敵對他的封地虎視眈眈,他自然要留在這裡鎮守了。只是,他想不通浩天城那邊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些浩天城的軍隊雖然是在邊境停留,可是一直以來都沒有絲毫的動作,好像只是到這邊境晃一圈而已,根本就不是爲了打仗而來,君無言這個人行事,他從來就沒有過,不過一定程度上,他是得感謝浩天城幫他拖住了時間。當然,這一點,他極度不想承認。
“王爺,接下來該如何,一直讓浩天城的兵馬停留在邊城,對我們可是一個大的威脅啊。”下面有副將進言說道。
“可是若是我們現在與浩天城交鋒,到那個時候,怕是兩敗俱傷的結果,皇上一直對王爺忌憚有加,怕是正想借此機會削弱王爺的勢力呢。”又有人說道。
沐景祈單手揹負,臉上的神情並不好看,他平生夙願就是殺了君無言一雪前恥,可是現在他不得不顧慮一二,真要跟君無言動手,這些跟了他多年的將士們怕是都會受到皇兄的打壓,到那個時候,他私仇得報,卻如何對得起這些將士。關鍵,君無言這個人……他一日不出現,一日就是一個隱患。不過,他也真是沉得住氣,三年了,他竟然三年都未現身!那張稚嫩卻自信飛揚的容顏,似乎還在眼前,只是那張臉,卻漸漸模糊了。
“報——”忽然,外面一個高唱聲傳來。
沐景祈回過神來,看着門外,冷冷說道:“什麼事情?”
“這是浩天城飛雲將軍遞過來的書信。”那士兵進來之後,直接呈上了一封信。
飛雲將軍!書房中的衆人皆是面色凝重的看着那書信,這飛雲將軍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卻是君無言最信任的手下之一,她遞信來,是不是代表着君無言的意思?
沐景祈停頓片刻,直接拿過那信件,展開,看着那信上簡短的字,他忽的大笑一聲,握緊手中的信件,目光冷沉的看着前方,“好,好一個君無言,你終於肯出來了嗎?本王等着與你大戰一場,一雪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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