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的時候,容淺醒過來了,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免不了頭腦發昏,然而很快她就察覺到異樣,身旁有旁人的氣息,她整個神經瞬間緊繃起來,臉色驟然冷沉起來,身體瞬間戒備起來,然而鼻息間忽然一陣幽蘭香傳來,她心神一鬆,看着那落在自己腰腹上的手,目光一點點上移,最後落到那安然睡着的男子臉上。她怔了怔,怎這般狼狽了。
原本光潔的下巴此刻鬍子拉閘的,雖是睡着,眉間卻難掩疲倦之色,此刻怕是累積而睡的吧,身上更是冰涼冰涼的,這人……睡覺也不知道把外面的衣服脫了,蓋上被子,這淺月殿底下可是放着千年玄冰,若是他內力全盛的時候,自然沒事,可是他現在體內內力還剩下多少呢?!
這個人,總是什麼都替他着想,想到這裡,她眼眶不覺韻出了溼意。
“嗯……”身側的男子忽的動了動,他睜開眼,正好看到身側的女子仰着頭看着她,眼底似是有淚水,他雖然疲倦,可是此刻哪裡還有半分的睡意。他伸出手,輕輕撫着她的臉頰,聲音喑啞,“醒了?睡的好不好?”
好似,她根本就沒有昏睡一般,此刻不過是兩人安眠醒後的問候。
“嗯,很好。”容淺微微一笑,手輕輕附着他的手,緊握着,“就是有點想你。”
“難得聽到淺淺這般甜言蜜語,是在補償我這幾日守在你身邊嗎?可是這似乎還不夠吧。”軒轅天越測了測身子,反手握住她的手,輕笑說道。
容淺點了點頭,“嗯。”
軒轅天越眉眼微挑,看着她這幅深以爲然的模樣,忽然笑道:“以往跟你要補償,你可都是不情不願的,這次怎麼就這般心甘情願了?”
“這樣說來,你倒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了?也罷。”容淺偏過頭,明面上是生氣,其實是想要掩飾自己眼中的淚意,她可沒習慣當着別人的面哭,哪怕是他。不知道爲什麼,剛剛醒過來看到他的時候,她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慶幸他們都還活着。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搬過她的身體,將她緊緊扣在了懷中,他的下頜抵着她的頭,溫聲說道:“哪裡能不情願了,只要你日日在我身邊,便是對我最大的補償。”什麼承川、溫嵐、九幽、竹子……這些都可以不管不顧,他明白什麼是最重要的。
“軒轅天越,喜歡上我,是不是讓你很痛苦。”容淺的頭埋在他懷中,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抽了抽鼻子,悶聲說道。她並不是一個容易接近的人,更加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至少從四年前開始就是這樣吧。他究竟是怎麼看上她,非她不可的。
軒轅天越輕笑一聲,“若非要說的話,還真是有些痛苦,要說咱們淺淺可真是不好追,從北楚追到天越,再追到蒼茫山,東樑國,現在到了浩天城,我才能如願以償的將你抱在懷中,睡在同一張榻上。你說,我堂堂天越國太子,委屈不委屈。”
“是啊,讓太子委屈了,那太子去娶別人好了。”容淺忽然推開軒轅天越,擡起頭瞪着她,一雙美目裡盡是惱怒。
看着容淺生氣的模樣,軒轅天越只覺得嬌俏客人的緊,他身體向前,將她圈在懷中,低笑說道:“怎麼這麼容易生氣了,倒是比從前嬌氣了不少。咱們淺淺是這世上最聰慧的姑娘,我傻,纔會娶別人。”
“那就是說,我要是不聰明,你就真娶別人了?!”容淺瞪了面前的人一眼,雖是如此說話,可是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她心底忽然鬆了幾分,其實她要的自始至終都很簡單,只是希望這樣一個人,能在她身邊,與他一起心無憂慮,自在隨意。
他哪裡有這個意思了,真是……不過,心底卻是高興,淺淺能說這樣的話,真是讓人驚喜,他傾身,吻了吻他的額頭,“淺淺這樣子可真是可愛的緊,讓人想要好生憐惜。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娶你過門了,先前淺淺可是答應了我,這邊事了,隨我回天越國成親。再不成親,父皇都要以爲太子妃不願意嫁給我了呢。”這婚約雖然天下皆知,可是到底還是沒有拜過堂的,一紙封誥,終究是太薄弱了些。
感覺到他溫熱的脣落在額角,她心頭微微一顫,仰起頭,看着面前的男子,剛剛的話前半句是玩笑,她知道,後半句怕纔是他想說的,這人……說話總是喜歡將人繞進去,最後連掙脫都掙脫不開。
“只要太子一聲令下,還怕沒有人上趕着要與你成親?哪裡就非我不可了呢。上次剛剛到雲都的時候,那陳三小姐不就是上趕着要嫁給太子嗎?還有宮宴的時候那些個貴女,對太子可是愛慕的緊。相信太子不說讓她們當太子妃,就是讓他們當個小妾,甚至沒有名分,他們都是願意跟着你的。”容淺挑眉說道。
聽着這話,軒轅天越淺紫色的眸中掠過一絲危險之色,他一隻手忽的扣住她的纖腰,拉近兩人的距離,兩人的鼻息靠近,他看着她的眸子,“這真是淺淺心中所想,嗯?看來,我是不是對你太溫柔了些。”說着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淺淺現在還有機會改口,否則我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容淺眼皮跳了跳,心裡有些哭笑不得,這人還真是跟她演上了,威脅其她來了,她的男人憑什麼就要讓給別人了,他想,她還不願意呢!她忽的向前,冰涼的脣靠近那熟悉的溫熱,蜻蜓點水一般的吻落下,她看着他,眸中微微一亮,“既然都是要成親,爲什麼非要回天越國?”
“嗯?”軒轅天越淺紫色的眸中忽的韻出一抹情緒來,帶着些許的詫異,目光緊緊盯着身下的女子,隨即一笑,俊美的容顏綻開,如神祇一般高貴無雙,卻只爲身下的人墮|入凡塵,“淺淺可不要後悔。”
“太子不要後悔纔是,娶了我,可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不對,就是那三千弱水也可都得閃一邊去。你是我的男人,只能屬於我一個人。”容淺眉目飛揚,戲謔說道,“太子還是考慮清楚,要不要爲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到時候你就是後悔了可也……唔……”
軒轅天越身體驟然向下,直接封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這女子怎麼睡了幾日,就愈發磨人了,她既是非要說這些話‘警醒’他,他可得好好補償她的辛苦,說來這段時間他們面對面的時間可是相當的少,不趁機賺點回本,還真是不划算。
待到事後,容淺一張臉上嫣紅嫣紅的,顯然是閉氣太久,憋的,她瞪了軒轅天越一眼,這人……分明是在報仇。
“淺淺還要?”軒轅天越看着懷中的人兒,輕笑說道。
容淺氣悶,翻過身,直接背對着他。
“好,好,是爲夫錯了,淺淺不氣,這幾日都沒睡好,淺淺陪爲夫多睡會,可好?”軒轅天越從後面擁住容淺,輕聲說道。
容淺原本就不是真的生氣,只是有些赧然,此刻聽到他有些疲倦,自然不會不依不饒,也就沒有什麼動作。
“你就不問我爲何突然想在這個時候嫁給你嗎?”容淺忍不住,忽然說道。
“難道不是因爲淺淺愛我嗎?”後面的人聲音中帶着幾分笑意。
容淺神色微微一滯,不管她做什麼,他總是相信她的,她微微閉眼,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消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人呼吸聲漸漸均勻,她才慢慢睜開眼睛,那雙眼睛似極北的冰雪一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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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容淺再度出現在衆人的面前的時候,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有幾分古怪,大概還是從那天她錯亂的回憶中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她站在鳳九幽的排位前敬香,直到她開始安排浩天城的事宜,直到她安靜的坐着聽着衆人分析近來的事情,衆人才確信,君無言回來了。
大殿之中,以容淺與軒轅天越爲首的衆人正在商議事情。
“此番戰事,雖然我浩天城與天越國都有兵馬損失,但是南乾國、西月國、北楚國這次算是損失慘重,北楚國十萬兵馬幾乎損傷殆盡,西月國折損了二十幾萬兵馬,至於南乾國因爲洛碧瑤突然離開,倒是保存了不少實力。可是經此一戰,當今天下的局勢對我們而言更加有利。剩下對我們有威脅的也就是北楚與南乾了。慕容笙簫此番回去,怕是也不好交差。所以,接下來我們需要好好商議一下該如何行事更有效更有利,當然這要看城主與太子的決定。”南無憂將分析着局勢,目光卻是不自覺的看向上方的容淺,從那一日的事情看,主上與慕容笙簫之間似乎……
這邊易南潯也是看向容淺,小言兒她究竟還記不記得呢。
容淺見不少人正看着她,微微蹙眉,“望着我做什麼,眼下的局勢這般清楚,西月國端王父子不和,又損失了幾十萬兵馬,這個時候,不趁熱打鐵將矛頭對準西月,那該做什麼,難不成,我赤鳳將軍要枉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