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羅剎軍從臨潢府出發,歷經三個月橫掃蒙古高原,收復草原上諸多部族,將原來遼國的國土全部收歸華朝。
十月,蕭瑟攻陷徽州蠻,進入大理境內。
十一月,羅剎軍從烏拉特草原往西北興慶府回馳之時,在陰山山脈遭遇大雪,原趙家軍舊部安隼潘和率四萬部衆反水,聯合林胡樓煩等部共十萬人於大雪中設伏,葉十一率衆血戰五日,在從興慶府前來支援的杜鳴所部支援下,全殲敵軍十萬餘人,林胡樓煩兩部歸順華朝,蒙古草原全境,歸入華朝版圖。
葉十一重傷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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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們從陰山下過,十一哥見上面的積雪太重,估計安隼他們會利用這機會反水,所以要我們在後面,他只帶了一千人進的山谷,”時不時向內屋瞟一眼,夜雪憔悴的臉上滿是擔憂,道:“進去不久,樓煩人就在山上引發了雪崩,滾石將谷口一下埋住,我們從外面反包了他們,但是山谷我們也進不去,十一哥他們在裡面殺了兩日一夜,等我們進去之時,才發現那裡面不光有安隼他們的人,還有天罡堂的高手,十一哥當時就傷得很重,可是他根本沒有休息,帶了我們追殺上去,一直追到黃河岸邊,和杜將軍的人圍合,將他們包了餃子。”
看了眼沉默的內室,夜雪稍微放大了聲音道:“十一哥傷得那麼重,杜將軍本說讓他在興慶府先養養,然後接神醫過去,可是十一哥硬是自己跑了回來。”
因爲想回來陪你過年,所以拖着那樣的身體騎馬趕了回來,他說,死都要死在你身邊,主子啊,你還要忽視他到什麼時候?
掃了眼靜靜坐在牀邊的凌清羽,阿蘭手勢未停,那白皙如玉的肌膚上滿是可怖的傷口,大腿上的一刀深可見骨,再深一些,那腿就會被砍斷,手臂上也有一道極深的刀痕,內腑受過重擊,後背脊椎也受了重創,而且,他必然是被埋在雪裡過,身上受寒非常嚴重,再加上這麼不管不顧的跑回來,先別說多少時間能將傷養好,就算養好,只怕功力也要打上折扣。
收拾好傷口後,阿蘭往葉十一的脊椎上紮了一針,那劇烈的痛楚讓葉十一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迷茫的眼中看到坐在牀頭的人,手指挪動到她的衣角邊,輕輕抓住,然後低聲道:“姐姐,十一回來了…,十一,給你放…煙花…”聲音漸低,人又昏了過去。
原來你是爲了這個才這樣跑回來的?阿蘭驚訝的看了一眼凌清羽,見她眼角緩緩滾落的淚水,拿起帕子擦手,輕聲道:“他傷太重,丫頭,別再讓他上戰場了,若是不好好休養,他以後連行走都有問題。”
“爲何?”凌清羽驚懼擡頭問道。
“他傷到脊椎,又受了寒,還這麼不管不顧的跑回來,我的藥不是萬能的啊。”阿蘭低嘆一聲,將後面的話給嚥了下去,若不是他武功高強,只怕早死了。
“阿蘭!”一把拉住了阿蘭的手臂,凌清羽急道:“能治好的吧?阿蘭?他才二十五啊!”脊椎受傷,弄不好就是一輩子的癱瘓,爲何會這樣!
“丫頭!”阿蘭直視着凌清羽,聲音極爲低沉,甚至帶了些惱怒的道:“你現在還想把他給別人嗎?他應了你替你放煙花,就不顧自己性命的跑回來,你還有臉告訴他那放煙花的宴會上,你準備替他指婚!準備把他送給別人!丫頭,你真不知道這孩子的心意嘛?或者說,你還認爲讓他跟別人在一起對他比較幸福嘛?”
阿蘭一連串的話讓凌清羽手緩緩鬆了下來,轉頭看向那昏迷中的人,那牽着自己衣角的手指,泣聲道:“可是我怕啊阿蘭,只要跟我沾上關係都不得好死,十一還這麼年輕,我不想讓他死,不想讓他跟他們一樣,都是因爲我,他們手上纔有那麼多殺孽,要報應,便報應到我身上就好,爲什麼都是他們去承受!”
“那現在呢?你把他逼成這樣,他能活得成?”阿蘭逼近一步,臉上是少有的嚴肅表情,厲聲道:“你也聽夜雪說了,北疆十月就下雪,他卻十一月還從陰山過,爲什麼?因爲他想早點把那些威脅都排除了,然後回來,他害怕,他害怕你再嫁給別人,害怕你不再要他!丫頭,十一年前燕三那事,究竟有多少關葉十一的事?可是他卻爲這事擔負了十多年的愧疚,這麼多年,一聲姐姐都只敢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喊喊,你還想要他怎麼樣?真要等他死了,你才知道心痛他嘛?”
說到興頭,一把拉過靜默站在一邊的夜魄,阿蘭道:“還有這孩子,你想無視到什麼時候?我問你,夜魄,你這輩子,還想跟別人在一起嘛?”見夜魄紅着臉搖頭,轉頭繼續逼視着凌清羽道:“你已經耽誤人家了,你已經害得這兩孩子這輩子都沒有別的幸福了,那麼你還想逃避嘛?還想不負責任嘛?”再轉頭對夜魄道:“跟你主子說,你主子要將你推給別人,你會怎麼做?”
臉上漲得通紅,夜魄低聲說道:“魄寧願做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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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豎了下大拇指,阿蘭將夜魄拖了出去,然後順手將一直側耳偷聽的夜雪也拉住,一起拖出屋外後才嘆了一口長氣,道:“要是這樣那丫頭都想不通,對不住二位了,我也沒招了。”
夜雪一臉崇拜的望着她,太牛逼了!神醫!
崇拜過後,夜雪又拉住了夜魄,道:“夜魄,還有一事,夜霏的事。”
夜魄頓住了腳步,阿蘭也是一副極爲有興趣的模樣,夜雪看了她好幾眼都不見她挪動腳步,只好道:“夜霏是追着天罡堂的人來的,在山谷之時,是他先找到通道我們才能進去,夜霏傷也不輕,他這兩年一直在北疆,身體也不好,夜魄,能讓他回來嘛?”
當年,夜魄並未給夜霏吃那毒藥,夜霏也一直守約在北疆追殺天罡堂的人,併爲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想起夜霏那比他們蒼老好幾歲般的模樣,夜雪的心裡很是不好受。
凌清羽對他們一向手寬,夜風本來的積蓄就不少,再加上夜魄給的,在河東路一個小鎮上購買了大片的田地做了個鄉紳,照顧着被影十廢了的孜孜,聽夜雨說,她舌頭被影十割了去,面容被毀,手腳筋脈都被挑斷,雖然有夜風無微不至的照顧,卻依然日漸瘋狂。
但是不論如何,他們兩兄妹是過上了富足平靜的生活,唯有夜霏……
夜雨當時是送趙吟風的棺木回汴京順道去看的夜風,說完這事後,夜雨沉默半晌才道,爲了這樣一個女人,真不值得。
“北疆,這算是戰事已經平了?”夜魄的問話打斷了夜雪的沉思,點點頭,夜雪回道:“現在高文賀鎮守北疆,杜鳴鎮守西北,北部之地經過咱們的掃蕩之後勢力大的那些部族都被打散,幾十年內造成不了威脅,再往北走,都是苦寒之地,主子的意思是,那些地方可以不用管了,日後建立貿易關口,和他們那些部族做貿易就是。”
這樣,那麼,主子定然會留葉十一在身邊養傷,夜魄點頭道:“如此,讓夜霏回來吧。”
見夜雪一臉喜色,然後又擔心的看向屋內,一直沒出聲的阿蘭道:“放心吧,只要丫頭答應讓他留下,那小子一準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