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不由滿臉狐疑的看着諸葛亮,不知道他心裡搞什麼主意。
劉備更是一臉不解,隱隱中還帶有一些不悅。
諸葛亮氣定神閒,從容不迫,一點也看不他這個年青才俊臉上有何緊張之色,而這份氣度越發讓人感覺他的卓越不羣,他輕輕搖着扇子,智珠的光芒微微下垂,全然不理劉備滿臉不解之色,慢悠悠道:“此時進巴西,若取道巴川,進南江後取漢中,實在是極不明智之舉。一來我們對蜀中地理實在貧乏。二來我們與川軍明顯不相協調。關鍵是第三,如果我們這樣進取漢中,就算勝了,那又有何用?劉璋短時間內也許不會起什麼懷疑,但自古蜀中多豪傑只要他們有一點點防備,要想武力攻堅,那也是十分之困難。”
簡雍顯然有些不以爲然,完全認爲諸葛亮的話是在危言聳聽。一直以來,簡雍都是劉備手中的最高級幕僚,劉備對他更是言聽計從,但隨着諸葛亮的到來,一切都開始改變了。劉備對諸葛亮的倚重,已經超乎所有人,這讓簡雍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他搜骨刮腸,挖空心思問道:“那裡又不退回荊州協助劉表,這裡又不進取漢中幫助劉璋,那到底怎麼做纔是正確?”
諸葛亮自從跟隨劉備這幾月以來,一直沒有在重大會議上發表自己的見解,只是平時默默觀查劉備軍的人事結構,軍隊編制,戰略取向等等,他也知道自己立足不穩,不太好鋒芒畢露。但如今在這個重要關頭,走錯一步便是全軍覆沒的情況下,他終於還是站了出來。諸葛亮並沒有直接回答簡雍的問題,而是從另一個接着剛纔的話說出下去,沉聲道:“川蜀與外部的聯繫主要是通過其東、北兩個方向。長江三峽是其與東方之間的往來孔道,嘉陵江及其支流河谷低地是其與北方之間的往來通道。兩個方向的往來通道俱極險要。大抵東面爲水路,行江道;北面爲陸路,行棧道。我們現在所走就是江道。說到此時,我們不是不先了解一下四川與漢中之間的通道。成都與漢中有三路:金牛道、米倉道、陽平道。金牛道最早爲秦惠王伐蜀所開。金牛道北起陝西勉縣,南至劍閣之大劍關口,中間越最高峰曰朝天嶺。因四川歷代重心都在成都,由金牛道進出最爲便捷,故金牛道爲川北要衝,劍閣爲其門戶,爲歷代攻蜀、守蜀者所重視;陰平道則以地形偏僻險惡、易被忽視而更隱蔽,由此進襲往往能收出奇制勝之效;米倉道以越米倉山而得名。自南鄭向南循山嶺經喜神壩、渡巴峪關,越山嶺之後沿南江河谷至巴中,是爲米倉道。由漢中入三巴,此爲捷徑。而從米倉道南下巴中可趨江州,南北對峙之際,由米倉道進軍可威脅川中與東南之間的交通線。總的說來,成都之險不在近郊,而在四境之外。若想由外而內,不得不承認的說,就算再多上十倍的兵力,我們還是困難重重。”
說到這時,諸葛亮停了下來,衆人看他的眼神已經有些變了,從一開始的無視,變的有些讚許,甚至多了一絲敬佩。也許他們自以爲對蜀中有些瞭解,但決對沒有諸葛亮這麼透徹。
諸葛亮把所有人的表情收在眼裡,又侃侃而談道:“假如以漢中爲根源,若想取成都,必然要走金牛一道,別的不說,單單取陽平一道,戰劍閣,就足可讓我們全軍覆沒。”說到此時,大寨裡面靜的落葉可聽,大家都認真的沉思諸葛亮說的話,就連簡雍也不例外,雖然他心裡還是嫉妒,但好歹還是以大局爲重。
諸葛亮似乎很滿意這種情況,眼神一攝,閃出一絲讓人難以理解的光芒,低沉道:“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衆將軍以爲怎麼做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衆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一時間沒有人回答,顯然都感覺問題極爲棘手。
營寨裡沉靜半響,臉上帶着鬱悶表情劉備,長嘆一口氣,帶着頗有一些蒼老沙啞的聲音問道:“軍師你說怎麼辦吧?備一時間也沒有什麼主意。全聽軍師吩咐。”
諸葛亮笑了起來,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劉備才真正開始重視他。他把這份喜悅放在心裡,輕描淡寫道:“亮一策,可供主公參考。”
劉備現在就像急病亂投醫的人,一聽到諸葛亮有辦法,眼瞳一下子全亮了,急聲問道:“軍師有什麼好主意,那就快說來啊。”
諸葛亮臉上帶着自信表情,微微笑道:“先取成都,後取漢中。”
“什麼?”營寨裡像炸開的鍋一樣,衆人一臉震驚問道。
諸葛亮對他們的表情視若無睹,顯然很滿意自己造成的結果,他一臉認真道:“不錯,先取成都,可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後取漢中,可窺視關中之地。衆將軍之所驚訝,亮以爲主公這樣一來,先負劉表,後背劉璋,所以才感覺十分不自然的吧?”
衆人聽的連連點頭,劉備更是義正詞嚴,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道:“正是,軍師所言正是。備先背劉表本已不義,再叛劉璋,那更不是罪加一等?這樣一來,天下衆人肯定以爲備是陰險狡詐,反覆無常的小人,爲天下所不齒,那叫備以後如何做人?”
相對劉備這麼激動的說辭,關羽、伊籍等從一開始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近而開始沉思諸葛亮所說的之事,顯然也是感覺大有所爲。
諸葛亮淡淡道:“韓信當曰能忍跨下之辱,今曰爲復興漢室,主公又怕擔心什麼。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主公以小義而忘大義,置天下而不顧,亮情願躬耕南陽,歸隱山林。”
劉備心裡強烈掙扎,臉龐在一陣青紅白綠之後,眼神裡忽然多了一份從未有過的堅定,本來慈仁的外表,迷上一股淡淡的陰森之色,他冷哼一聲,帶着堅定不移的口氣道:“爲復室漢室,備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又何懼別人說些什麼,還望軍師教我。”說到這時,劉備急步上前,來到諸葛亮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諸葛亮哪裡敢受,急忙扶起劉備,心裡只感覺熱哄哄的。他有些激動道:“亮受主公知遇之恩,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當劉備擡起頭的時候,衆人忽然發覺他有些變了,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裡變了,只感覺他身上多了一股氣質。是什麼氣質?衆人驚疑的看着劉備。
劉備道:“一直以來,備東奔西走,流離飄蕩在大江南北,轉戰十餘載,但一直碌碌無爲,一事無成。備一直不明白其中原因,如果不是諸葛軍師的指點,也許備還會一直迷茫下來。但現在明白了,成霸業者,不能太拘小節,不能太過心慈手軟,不然最終是一場夢。”
衆人忽然明悟過來,這是一種霸氣,一種捨我其誰的霸者之氣,文武官也都吃驚的看着諸葛亮,想不到他短短數語,便可讓劉備發生如此質的轉變。
諸葛亮開心道:“主公終於明白了,屬下自當力竭所能,以助大業。”
劉備喜形於色道:“好好,只要孔明先生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關羽本來微眯的丹鳳眼忽然睜開,他淡淡道:“軍師說取成都,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吧。”
衆人又是一臉吃驚。關羽一向高傲,此時雖然口氣還是一付不屑樣子,但顯然透着另一股怪怪的味道,衆人一沉思,馬上明白過來,關羽是在變向詢問諸葛亮所說的大計。有了這一層想法,大家對諸葛亮的感覺更加怪異。關羽除了劉備之外,向來不服誰是衆人皆知的事情,此時他雖然沒有拉下臉皮,但大家還是感覺到關羽着急的心情。也許劉備集團真的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諸葛亮心思相當縝思,關羽的這點心思哪裡看不出來,不過也不加已點破,接着寥寥數語道:“要取成都,必先立足成都。”
衆人聽的滿頭霧水,顯然不明白諸葛亮的意思。
諸葛亮“呵呵”輕笑兩聲,然後大寨裡來回走了兩步,待衆人感覺十分不耐煩之際,他才慢吞吞道:“先面見劉璋,向他表明抗張魯的決心,然後移居前線,控制陽平道葭蔭關一帶,一可控制要塞據點,二者可屯田安民,收賣人心。只待時機一熟,便可派奇兵奔襲成都,以劉璋昏弱無能的姓格,一旦兵臨城下,必然不戰而降。”說到最後諸葛亮怕大家聽不懂,特地補充道:“當然我們還是要做做樣子給劉璋看的。”
劉備喜出望外,對諸葛亮說法顯然十分贊成。
而衆文武顯然一時間找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依諸葛亮所說行事。
劉備見衆人沒有意見,大喝道:“簡雍,你馬上書信一封,星月趕至成都,就依軍師所言,我們先去會會劉璋。”
簡雍雖然有些不爽,但是還是痛快的應了下來。
劉備見諸事在沒有問題,興奮道:“明曰一早,大軍轉道,開赴成都。”
自此,諸葛亮在劉備集團中頭號智囊的地位便如此確立下來。而此時,雖然有些人心裡還十分不服氣,比如關羽、簡雍他們,但是劉備對諸葛亮的愛護已經到了無已復加的地步了。只要能拿出相應的成績,只怕劉備早晚對諸葛亮要到言聽計從的地步。
劉備的霸氣終於被諸葛亮完全激發出來了,而這剛剛只是起步而已。
巴丘。
在經過一連串的喜信之後,又到一個相對平緩的時間。
劉表不甘心巴丘這個水軍重要基地就這樣白白損失,多方設法的調兵遣將,但無奈一時間兵力極難集合,遠遠達不到收回巴丘的地步,只能讓蔡瑁幾萬人回守南郡一帶,以防張浪軍從巴丘一帶向公安一帶發動攻勢。
劉表此舉,雖然有效的緩解了南郡的壓力,但是卻給夏口帶來了重大轉機。
田豐與程昱商議之後,果斷開始以烏林爲突破口,頻繁的向長江北岸施壓,夏口協同赤壁一帶,對烏林發動數番猛攻。雖然最終田豐他們還是功虧一簣,但是沙羨已經給弄的滿城風雨,草木皆兵。一旦漢陽失守,那麼就給江東軍一種長驅直進的可能。而蔡瑁幾萬人更是疲於奔命,左右奔波,給來回調動,苦不堪言。
眼看雙方慢慢又要進入相持階段,張浪爲求戰略的轉機,再一次大破常規,兵行險地。
同年秋初,張浪令周瑜督巴丘一萬精銳水軍,秘密沿長江河流而上,直衝江陵。
江陵是南郡的郡城,一旦有個散失,結局是不言而喻的。當然張浪也不會傻的以爲周瑜一萬水軍真的會打下江陵,瓦解荊州劉表政權。張浪的目地就是借周瑜之手,把蔡瑁兵力牢牢壓制在江陵一隊,讓他們不得動彈,自己再從巴丘出一枚兵馬,做爲奇兵,翻過長沙北岸,直撲沙羨,再配合夏口部隊,拿下漢陽。
秋月中旬,周瑜水軍在長江流域被劉表水軍斥候發現,隨後兩方激戰,江東水軍一來有周瑜指揮,二來配有最新型的大型戰艦,大破蘇飛水軍於長江之上,急趨江陵。
劉表再也坐不住了,拿了巴丘,現在又給江東江打到老家,這讓他如何能接受的了,不但暴躁如雷,而且差一點想廢了蔡瑁。
到了這種蔡瑁與他的三萬士兵哪裡敢有一絲鬆懈,個個拼了老命也要保住江陵。
秋末,豫章全柔帶着最後五千兵馬支援巴丘而到,張浪由此拉開反攻的序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