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多少數量的軍隊,一旦開始士氣到了無限接近於零的時候,雖然不可能像某些遊戲似的直接戰敗,但絕對撐不了太長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慌亂逃跑時被自己人踩死的士兵數目遠遠超過真正被敵人殺死的數目。
十萬大軍大概也就是多半個時辰,便完全喪失了戰鬥力;成片成片的北軍士兵拋下武器,向宋軍投降,事實上,之後的兩個時辰裡,宋軍做的最多的不是追殺北軍士兵,而是收編看守俘虜。
白英大概是堅持到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開始逃跑的,在此之前他做了許多努力。
散發錢財、“田虎”現身說法,但宋軍大軍在前,些許被鼓舞起來的士氣很快便化爲流水。
最終,“田虎”也受不了,主動向白英提出:“逃吧!”
白英一把踢開跪在自己的面前的“田虎”,冷冷的命令他死守在中軍那面皇旗下,而自己則帶着所有精英殺手往汾河方向逃去。
“田虎”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落魄的呆呆坐在那面皇旗底下,四周慌亂的士兵早就把這位“晉王”視若無物,只顧自己逃命。
“可惜,只做了幾天的晉王,連女人的滋味都沒嚐到!”
“田虎”正恨恨的想着,猛然間後面傳來一陣女人的驚叫聲,那是範美人被士兵們擒住,準備送去宋軍那裡請功。
範美人無力的掙扎着,雪白的胳膊上早就有幾處烏青,經過皇旗下突然看到“田虎”,從散亂的頭髮底下射出無助的光來。
“住手!”
“田虎”被範美人一看,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從地上跳起來大喝一聲,命令那些士兵們住手。
士兵們嚇得一哆嗦,正感覺餘威尚在的“田虎”突然看見爲首的士兵舔了舔嘴脣。
“弟兄們,抓了田虎這廝!”
那些士兵們頓時放開範美人,操傢伙向“田虎”撲來。
“田虎”陡然想起來,在這種形勢下,自己那裡還是晉王,簡直就是能走動的活命符。
只要抓住“田虎”,獻給宋軍,不用說能活命,金銀財寶、高官厚祿說不定都有份。
與之比起來,範美人頓時變成了一坨垃圾。
用腳一勾,“田虎”從地上挑起不知道誰丟掉的鋼刀,向那些士兵們撲去。
他的武藝,可比區區一個獵戶強多了。
等範美人再擡起頭來的時候,方纔欺凌她的士兵早就變成了屍體。
“我們走!”
範美人看到“田虎”眼中閃着光。
這光,範美人懂,每當男人想要通過眼睛把她身上的衣服脫個精光的時候,就閃着這種光。
貪婪的,綠油油的光。
看到這種光,範美人突然感覺一陣反胃、噁心。
所以她倒了下去,但很快被“田虎”抱在懷中,往旁邊早就無人的大帳中走去。
“田虎”有些急不可耐,很快宋軍就會打到這裡,在此之前,應該還有時間享用這個女人,以他的身手,換上個衣服,還是可以從容逃走的。
範美人似乎暈了過去,任憑“田虎”一路揩油。
想起懷中這女人曾經在田虎和白英二人胯下承歡,“田虎”就感到下半身有一種燥熱。
人可盡夫啊...
正當他抱着範美人走進大帳的那一刻,“田虎”突然感覺腰間一涼,下意識的把範美人拋了出去。
範美人落地時掉出一柄尖刀,“田虎”一摸,腰間鮮血透出。
“賤人!”
“田虎”覺得自己渾身的氣力隨着腰間的傷口慢慢流失,惱羞成怒之下撿起那柄尖刀,劃開了範美人的咽喉。
範美人臨終的眼神居然是一種解脫,讓“田虎”更加心煩。
“原來這賤人方纔倒在地上,從旁邊士兵屍體上摸了把尖刀!”
“田虎”這才突然想起來方纔的經過,急忙扯下衣服把腰間傷口包好。
便在這時,他的背後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原來田虎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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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困難的轉過身,“田虎”終於看到那個白英整天掛在嘴邊,恨得牙癢癢的西門慶。
西門慶白袍下套着一件雁翎圈金甲,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左邊是一個面容俊俏的年輕人,手中端着一具小弩弓,正瞄準着他自己;而右邊是位女將軍,腰間掛着個錦袋,看上去倒是有幾分面熟。
身後數十名宋兵,已將大帳門口圍住。
“我不是田虎。”
“我知道你不是。”西門慶露出好看的牙齒,笑眯了眼:“但你現在就是田虎。”
“田虎”心頭大震,終於想起來那位女將軍乃是瓊英,白英曾經說過此女和真正的田虎有血海深仇,但此刻見到自己卻沒什麼敵意,果然白英這手替身大法早就被西門慶看破。
“抓起來。”西門慶笑道:“都這功夫了,還有這等閒情雅緻,邊上那是範美人罷?”
瓊英臉上頓時露出厭惡的情形來,纖手伸入錦袋,石子碰撞的聲音讓“田虎”面如土色。
瓊英這手飛石神技他可是聽說過的。
“他這點傷沒事,死不了。”西門慶攔住了瓊英:“這個田虎還是留着解上汴梁,少說也是一剮。”
瓊英這才罷了。
宋兵一擁而上,把“田虎”捆了個結實,就地取材弄了副擔架,直接把他綁在上面擡了下去。
“可惜,叫白英跑了!”瓊英跺腳道。
“跑?他跑不了的。”
白英換上黑衣,和手下精英殺手們一路往北方殺去,等到了汾河邊上停下腳出喘息的時候,數數人數也就剩下十五六個,還多半是掛了彩的。
“殺手,也只能做殺手。”
白英只覺可惜,這些殺手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死忠,死一個都是可惜的。
現在他只有一條路能走,那就是渡過面前的汾河,去朔方城找真正的晉王察哥,只要能依靠這些殺手潛入靖夏城,白英還是有幾分把握能讓察哥把自己弄回一品堂。
“少爺,旁邊找到船了。”
有些古怪的口音從旁邊傳出,正是白英的那個神秘僕人。
正是這個僕人,當年帶着白英,不,樑英突破重圍,來到宋朝,而且在邊境一呆就是好幾年,直到白英叫人傳來消息。
“你做的很好。”白英用少見的溫柔口氣道:“鐵心奴,帶我們去罷。”
鐵心奴躬了個身,把白英等人帶到二里外的一個渡口。
兩隻小船雖然不大,但擠擠也足夠讓這些人一起渡過汾河的。
旁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屍體,身上刀痕累累,顯然是鐵心奴方纔出手殺死了這些人,才搶到了船。
“他們聽不大懂小人說的話。”鐵心奴比劃着解釋道。
白英微微一笑:“幾條宋狗,殺就殺了,何必解釋?”
衆人登上那兩隻並不太大的船,鐵心奴用力一點竹篙,船隻筆直的往對岸駛去;另外一隻船也隨之跟了上來。
雖然剛到十月,汾河水已經是有些刺骨的涼意了,白英坐在船頭,隨意用手撥了撥那冰冷的水,正有如他現在的心情。
好不容易搞出來的十萬大軍,居然功虧一簣,在這介休縣無法前進半步;現在白英想來,依然是在雲裡霧裡。
要是沒有西門慶,也許結局就大不一樣了...
“咚咚!”
白英正想着,突然船底下傳來悶悶的敲擊聲,讓他馬上跳了起來。
“船底有人!”
不用白英吩咐,這船已經有四五個會水性的精英殺手翻身下水,各持利器來船底尋人。
船上鐵心奴手持竹篙,只待有露頭的便是敲過去;其他精英殺手把白英護在中間。
白英再看另一條船,也有些精英殺手跳下水去,顯然底下也有敵人。
“血!”
有精英殺手驚呼一聲,讓白英有些不滿。
作爲精英殺手,看到血有什麼可害怕的?
鐵心奴也發出一聲驚訝聲,讓白英收回眼神往水面看去...
大量的血從水下涌出,把四周的河水染紅,與其同時,四處浮出水面的屍體都是身着黑衣的,白英不用細看就知道是方纔跳下去的那些精英殺手。
看到此情此景,也難怪剩下的精英殺手發出驚呼了。
陸地上十分本事,到了水中只剩下二三分。
這道理,白英是懂的。
就在他猶豫的一瞬間,後面的那條小船上發出一陣驚呼,等白英看過去的時候,那條小船上已經空無一人。
鮮血再度涌出,把河水染的更紅。
“下水!所有人都下水!”
白英命令之下,所有精英殺手全部翻身下船,而白英下一句便是:“我們走!”
鐵心奴毫不猶豫的一點竹篙,小船再度往前躥去。
水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但從浮上來的屍體看,只有用這些手下去拖延住,白英才有脫險的機會。
白英拔出腰間寶劍,看着船後漸漸涌現的大股鮮血。
到了這份上,只能顧着自己性命了。
不管下一步要做什麼,至少得活到那時候再說。
小船飛快的駛去,船後終於平靜下來。
但也只是平靜了很短的一段時間而已。
白英剛剛鬆了一口氣,就發現左右水中各自撲出兩條身影來,好像兩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