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也得要!
這話來的霸氣,讓於孝天等三人腳步不由停了下來,塞瑞娜面帶異色,而鄒洪則偷偷擦了把汗。
“好不容易走了,幹嘛又來這麼一句?”鄒洪暗中埋怨,衆水手都驚訝不已,只有西門慶帶來的吹血親兵、雪兒等人神色自若。
不知何時起,桑三娘也悄悄打開房門,暗中觀察這一切,西門慶這句話也讓她吃驚不小。
“哈哈哈哈!”
於孝天大笑數聲,轉過身子,一臉似笑非笑:“好一個不要也得要!孝天問一句,爲什麼?憑什麼?”
“於首領不要,便是不給本官面子。”西門慶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放在背後,自有一股藐視羣雄的架勢:“於首領文武全才,我想交個朋友,總不能讓弟兄們白跑一趟,這船貨物就算是車船費。”
用一艘船的貨物來做車船費,確實是少見的大手筆,就連於孝天也不得不動容。
“西門大人要給的那一船貨物,莫非是孫俊明所有?”
於孝天也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
“沒錯。”西門慶一笑:“給諸位傳遞消息的也是孫俊明和鄭清二人...於首領,我猜得對不對?”
陳九和李狗子動容,而於孝天露出一口白牙,微微頷首算是迴應:“既然是他那條船,我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這是突然從梯子上爬上來一人,在李狗子耳邊遞了兩句話,李狗子神色一動,正要低聲和於孝天說了,後者搖頭道:“有什麼事說出來大家聽聽,不用藏着掖着的。”
李狗子咳嗽一聲:“方纔小人手下截住兩條小船,擒住十來個人,爲首的便是孫俊?
??和鄭清。”
“哦?他們也算是果斷,居然棄船。”西門慶嘿嘿笑道:“我本來已經命令其他船隻把那條船圍住,要不然還真是連貨帶人都跑了。”
於孝天一豎大拇指,這才知道自己的船一出現,西門慶就已經做出了最準確的判斷。
“這兩個傢伙向來不是好人,一無義氣二無心腸。”於孝天緩緩道:“既然拿住了,把人給西門大人送過來。”
對於於孝天的主動,西門慶卻是大搖其頭:“既然是於首領擒住了,那就交給你處置好了。使節團少兩個人也沒什麼關係。”
這回到輪到於孝天有些吃驚:“我怎麼聽說此二人是官家指定的使節?”
“於首領消息倒也算是靈通。”西門慶若無其事的彈了彈袖子,好像是袖子上沾了點灰:“不過還有我在,他們兩個沒了,我便是正牌使節。”
“那我就不客氣了。”於孝天看了西門慶一會兒,重新露出白牙:“小九,狗子,我們走。”
陳九和李狗子溫順得像貓狗一般,對於孝天唯命是從,三人連同方纔上來報信的海盜迅速沿梯之下,消失在衆人眼前。
沒到一炷香時間,海狼們的船便迅速散去,露出一條通道,讓使節團船隊從容駛過,而唯一沒動的是孫俊明和鄭清的那條船。
直到使節團的船隊離開好遠,陳九才忍不住問道:“當家的,爲什麼輕易放過,咱們好不容易湊出這麼大陣勢...”
於孝天白了他一樣沒有說話,李狗子卻得意洋洋的呵斥道:“小九,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
陳九翻臉:“這小九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這太陽底下只有當家的才能這麼叫!我也叫你狗子!”
“這本來就是我的名字,隨便你叫去。”
李狗子狡猾的舉的一笑,讓陳九頓生悔意,在沒有被於孝天收攏之前,自己可是被人“九爺”來,“九爺”去的叫喚;而李狗子這名字...
“那你就知道了?”陳九隻好轉開話題:“咱們二人和當家的都是一樣的朝夕相處,我就不信你知道!”
李狗子其實哪兒知道於孝天的心思,不過是看於孝天看着遠方想事情,和陳九沒事鬥個嘴,哄他開心。
“行了,你們兩個夠了!”於孝天聲音不大,但卻讓陳九和李狗子二人乖乖的閉嘴:“西門慶此人若是在綠林,也絕對是條好漢,宋江本來多大的名氣?還不是被他揭開了真面目?在朝廷,他能立下剿滅田虎這等大功,讓百姓安居樂業...這樣的人不見上一見,豈不是可惜?”
“所以一開始當家的就沒打算要三條船的貨物?”李狗子眼珠轉轉,得意的向陳九做了個眼神,很明顯那是“你看我說的對吧”的意思。
陳九惱怒的回了一眼,就見於孝天緩緩搖頭,若有所思的握着刀柄:“有些事情不當面聊聊,怎麼知道此人的秉性?若是徒有虛名之輩,三船貨物還算是少了。”
得於孝天這句話,陳九才重新高興起來:“我就說當家的不會讓弟兄們白跑一趟的。”
“西門慶這個人...了不得。”於孝天突然道:“那手下的想必是從沙場上剛回來的吹血親兵,尤其是那個疤面虎,也是一條好漢,若是真的拼起來,我們未必就能佔了便宜。”
這話一出,陳九和李狗子心中不服但也不好反駁,只好對視一眼,陳九道:“那貨物和人如何處置?”
“貨物連船一起拉回東福山。”於孝天冷冷道:“孫俊明和鄭清麼...五花大綁直接丟到海里面,看看上天的意思罷。”
“是。”
陳九照辦去了,於孝天把目光重新投向遠方,似乎還能看到船隊的影子:“希望西門大人回來的時候,能再度相逢...說實話,這回酒沒喝好。”
直到後面海盜船的黑旗全然不見,混江龍李俊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是第一次見於孝天,但卻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於孝天那人畜無害的笑容讓他有些後怕,西門慶的應付自如讓他對這位西門大人是佩服有加。
不愧是戰場上過來的,處變不驚啊!
李俊暗自感嘆,招呼童威童猛二人打起精神,命令水手把船開得又穩又快。
桑三娘對這一幕觸動很大,西門慶的氣勢十足,面對海狼毫無懼色,可謂是男兒本色。
與之比起來,蔡攸擦脂抹粉,唱些市井小戲哄官家開心...
桑三娘想來想去,自己當初爲什麼就想要吊死在蔡攸這一棵樹上?青春、心血全都浪費了,蔡攸還從來沒把自己當回事。
一種深深的悔意壓制不住,桑三娘長嘆一聲,目光投向正在和鄒洪飲酒作樂的西門慶,本來心亂如麻,現在似乎理出了個線頭。
反正還要去東瀛,等回到汴梁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桑三娘算是上了賊船,不過她覺得正好趁這個機會多瞭解瞭解西門慶。
說起此事,至少某個方面桑三娘已經算是瞭解清楚了,那就是西門慶本錢非常足,技巧也高超的很。
和桑三娘比起來,雪兒非常開心,這一天下來又是海狼又是談判的,說心底話,這種場面是雪兒做夢也想要經歷的。
酒喝到一半,鄒洪已經醉了,西門慶本以爲塞瑞娜會親自攙扶鄒洪進去休息,而塞瑞娜卻是叫來兩個使女,把鄒洪扶了進去,咱自己則穩坐席上,撩開面紗下端,酒杯放進去,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空空如也。
“西門大人今天果然是讓我大開眼界。”
塞瑞娜一杯酒下肚,唏噓不已:“說實話,如果當初早點遇到西門大人,我就不會嫁給鄒洪了。”
西門慶還未說話,雪兒卻笑了起來:“塞瑞娜姐姐,這話也只能揹着鄒老爺說。”
塞瑞娜不以爲然:“便是在他面前,我也是這等說法。”
“難道就連你父親的臨終遺言也不聽從了?”西門慶半開着玩笑:“說起來倒是可惜了,早知道我不做官,也弄條船下海玩玩。”
塞瑞娜突然道:“什麼父親,那隻不過是我原來家中的一個老僕人而已。”
“什麼!”
塞瑞娜此言一出,可謂是驚天動地,西門慶吃驚之餘細細思來,鄒洪前番所說的奇遇很多地方確實有些細節值得推敲,其中最可疑的便是塞瑞娜的身份。
“塞瑞娜姐姐,你說的都是真的?”
雪兒也很愕然,昨天和塞瑞娜在一起親如姐妹,這話也從來沒聽她提過。
“我那老僕人確實答應了把自己女兒嫁給鄒洪。”塞瑞娜微微一笑:“不過他卻忘記了他的女兒也是我的貼身女僕,在教內服侍我,沒有我的允許,怎麼可能隨便出教?”
西門慶咳嗽一聲:“但後來發生了某件事情...”
“沒錯,西門大人就是聰明。”塞瑞娜繼續說道:“我那老僕人身死,他女兒得了消息便跑來向我請求要出教下山,看在她平日裡服侍我盡心盡力的份上,我便攜她下山辦事。”
“沒想到事情辦完了,我卻叫一個對頭認了出來,把屋子圍了個水泄不通。”塞瑞娜嘿然一笑:“接下來就發生了一件改變我命運的事情...不知道這回西門大人是否還能猜得到?”
西門慶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重新睜開來,臉上浮現笑意:“想必是你那貼身女僕身亡...而且是爲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