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頭山可算是個名副其實的石頭山,除了石頭就是石頭;西門慶和關勝慢慢往上面行去,都暗自感嘆當時那和尚得多有眼光才選中這麼個地方。
從山腳下開始,其實就有大大小小的石窟依山而建,更有一個已然荒廢的寺院,除了殘缺的石頭牆壁之外,要不是偶爾能看出一些建築的殘留,或者破瓦中露出個香爐,早就看不出這裡以前是個規模不小的寺院。
西門慶和關勝上去的道路,就在原先寺院的後院處。
從西門慶口中還冒出一句關勝聽不太明白的話。
“這幫禿驢,原來魏晉的時候就知道要收費了,連山上的道路都建在後院,要有香火就見鬼了。”
待行了一陣,轉過一道彎,迎面而來則是一大片的石壁,大大小小的洞窟完全佔滿了整個石壁,很多地方都風化了,伸手一掰便成了粉。
石窟裡雕滿佛像,洞外有許多小龕,有佛、菩薩、天王、力士等,興致各異,雕工精細;西門慶看了半響,和自己穿越前在龍門石窟看到的大致相同,但細節上卻有許多不同,神情大多...猙獰,而並非是常見的平和。
“大人,咱們往上面走走罷。”大刀關勝見西門慶一個一個看過去,純粹觀光的做派,哪有半點鬥法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劉唐和張橫可還等着大人去...”
大刀關勝一個“救”還沒說出來,西門慶突然一皺眉頭:“這裡有古怪。”
原來監軍大人這麼認真,是在尋找那喬道清佈下的陷阱麼?
關勝欣喜的想着,那知道西門慶呵呵一笑:“看錯了,看錯了。”
“看...看錯了?”關勝一頭霧水。
“啊,還以爲這裡雕的不對。”西門慶指着一處解釋道:“看了半天原來是風化掉了...”
關勝頓時無語,看着西門慶興趣勃勃的走出洞外,想必是要看下一個洞窟,有些無精打采的跟了上去。
“嗚!”
就在二人要踏出洞外之時,一陣風吹進來,陰森森的讓關勝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就在同時,在二人的背後突然“轟隆”發出一聲巨響,讓西門慶和關勝忍不住回頭看去...
兩道金光對上了他們二人的目光,而發出這兩道金光的...是方纔西門慶看過的洞中那尊佛像,此刻正鮮活無比的走下蓮花寶座,激起一陣塵土。
不僅僅是那尊佛像,旁邊的兩尊力士也開始掙扎着走過來...
和那尊佛像一樣,這兩尊力士也放出兩道有如實質的金光,但不知怎麼的,從這三尊石像上感到的不是佛法無邊,而是惡貫滿盈。
“嗡!”關勝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開始震動起來,似乎也覺察到了這份不對勁。
“大人,我們怎麼辦?”關勝一揮青龍偃月刀,果斷的擋在了西門慶身前,這才沉聲問道。
與此同時,山頂洞窟裡,喬道清雙眉一挑:“已經開始了麼?”
旁邊孫安看去,喬道清面前那面石壁上,貼滿的符籙,有的符籙已經開始抖動不停。
“那就看西門慶能不能走到這裡了。”喬道清說着又閉上了雙眼,只有孫安注視着那抖動的符籙。
“西門慶,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
山下洞窟中的西門慶面對眼前的危險毫不擔心:“當然是涼拌!”
關勝身子一抖,有些哀怨的想着:“這位監軍大人什麼時候能認真點啊!”
“這點小小幻術,喬道清也敢來我面前賣弄!看我的!”
西門慶從關勝身後轉出,先放了兩句口炮,之後雙腳併攏,右手取下雷公石提在手中,向那三尊石像前來的方向伸直右臂。
而左手掐法訣一指雷公石,西門慶用帥掉渣的聲線喝道:“定!”
在關勝崇敬的眼神中,三尊石像前進的腳步轟然停住,好像被西門慶施了“定身法”一樣。
“回去!”西門慶又用華麗麗的聲線喝了一聲,但這回三尊石像還呆在原地紋絲不動,似乎無法理解西門慶的“指令”。
“唉,算了,真麻煩。”西門慶見耍帥不能,收了架勢轉頭對關勝道:“走吧!”
“大人...這是?”關勝的嘴能放進去兩個雞蛋。
“嗯?幻術不是破了麼?走吧!”西門慶把關勝半拉半拽,拖出洞外。
關勝這才發現,一直盤旋在他們身邊的那道冷颼颼的風依然消失不見。
雖然那三尊石像沒有像西門慶指揮的那樣回到原來位置,但至少是破去了喬道清的幻術,想到這一點,大刀關勝還是佩服不已。
“看起來相當威猛的法術,大人一喝之下就輕易破去,果然非同一般!”
他哪裡知道,西門慶來來回回就是一招而已,這三尊石像是被喬道清做了手腳,用冤魂之力調動,雷公石一出,西門慶彈出些天雷之力過去,那冤魂之力也就被驅散的乾乾淨淨,石像自然無法繼續動下去。
至於那句“回去”麼...自然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你千萬不要用這種崇敬的眼光看着我...我可是會驕傲的。”西門慶拍了拍關勝的肩膀:“你剛纔不是催着走麼...那就走吧。”
看着西門慶的背影,關勝突然覺得充滿了信心。
不遠處,很快響起了西門慶施法時獨特的叫喊,不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而是簡簡單單的幾句命令。
“破!”
“別動!”
“你也別動!”
“站住!”
關勝急忙扛着青龍偃月刀趕上去,就見這位監軍大人無比瀟灑的左指右指,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石像從洞窟中探出頭來,便被他施法破去,便保持着探頭張望的滑稽景象。
顯然,西門慶對自己的“傑作”也很滿意,連連點頭。
“不知道將來這裡成爲景區的時候,這些奇怪的石像肯定會是獨一無二的!”西門慶暗自笑道:“只是不知道有多少考古家,還有那些研究佛教的學者,要撓破了頭皮也想不出來爲啥這裡的石像會是這樣!”
“啵!”
“啵啵!”
孫安看着石壁上那幾個正在抖動的符籙突然自己爆裂開來,成爲一張廢紙,不由得精神緊張;再看看身邊打坐的喬道清,依然是神色自如,孫安才略微安心。
“是孫某精神太過緊張了。”孫安自嘲着強迫自己的目光移向別處:“那西門慶好歹也有雷公石在手,破去一處兩處,又算得了什麼?”
但就在他目光移走的瞬間...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一連串的爆裂聲響起!
孫安猛然把目光移了回來,那面石壁上的符籙不知爲何以極其怪異的方式接連自行爆裂開來,簡直快趕上煙火了。
“這...!這西門慶破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孫安急忙轉回身去想要通知喬道清,正遇上喬道清憤怒的目光向石壁看去...
“豈有此理!”喬道清破口大罵,全無形象:“天下哪有破解這麼快的!西門慶你還是不是人!”
孫安見喬道清從仙風道骨變成潑婦罵街,只不過用了一眨眼的功夫,頓時唬的說不出話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似乎在爲喬道清的大罵做註腳一樣,石壁上的符籙還在一個接一個的自行爆裂開來。
罵過一陣之後,喬道清突然冷靜了下來,開始掐起手指來:“莫非背後有高人助他?”
“不可能...”喬道清推算了一陣,也是沒有任何結果,手舞足蹈似乎已經有些癲狂起來:“整個羊頭山都下了符籙,就算有個野獸進來貧道也知道,這怎麼可能...”
孫安嚥了口唾沫:“會不會是那塊雷公石...?”
“雷公石?”
喬道清一經孫安提醒,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眼睛開始發亮:“對,雷公石,就是雷公石!”
“區區一個西門慶,能運用幾分雷公石的力量?”喬道清在洞窟裡興奮的轉來轉去:“貧道精心佈置下的,居然能隨手破之,這不是雷公石的力量還能是什麼?”
“那這麼說來,西門慶豈不是很快就能到達山頂?”孫安不無擔心,本來設想的計劃被西門慶打亂,對於喬道清的手段孫安也第一次有了不放心的感覺。
“放心。”喬道清目光投向那面石壁,上面大多數符籙都已經變成了廢紙:“他們快到達山腰的,佈置在那裡的幻術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光憑雷公石的力量也沒那麼容易破解。”
“哦?”孫安所有所思的看着喬道清:“那是...?”
“有的時候不管力量有多強,一顆心還是非常脆弱的。”喬道清嘿嘿冷笑:“人心都是肉長的...不是麼?”
“上清華寺?”
關勝有些費力的辨認着那塊有些變形的牌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座似乎還保存完好的寺院。
沿途的那些石像沒有給西門慶和關勝造成什麼麻煩,不過這一路的石頭山路也夠累人的,好不容易爬到山腰,關勝倒沒有什麼,西門慶已然有些累了。
“寺院?那就進去歇個腳罷。”西門慶率先推開那已然有些腐朽的山門,往寺裡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