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就似脫節了一般,沐風仰擡在水潭中,撕咬自己的水怪漸漸遊遠。沐風探出一絲神識,仔細地查看了下身體的表面,值得慶幸的是,手腳都在,該有的器官一個都沒少,除了頭髮有些凌亂,半掩在暗金色血液凝結着的臉上。不過,這個除了讓自己變得面目有些灰暗,陰冷,或者讓女人看見會嚇上一跳,面露一點厭惡之色,可能也沒有別的大礙。不過她們都離開自己遠去了,哪還有什麼女人來注意自己美醜?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女人?
不知道這樣躺了多久,沐風有些疲憊不堪,體內幾個娃娃一刻也沒讓他安寧,不知爲了什麼,還在吵個不停。岸邊忽然傳來兩個少女的聲音,象叮咚叮咚的泉水一樣清脆悅耳,沐風分出一絲神識,游到半空中,果真是兩個少女!還是兩個漂亮的少女,無論長相,還是穿着打扮都頗有些象家鄉的官宦小姐。難道回到天南國了?但沐風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看她們在仔細地打量着自己,指手劃腳,臉上洋溢着笑容。這種笑容很熟悉,沐風想起來了,自己在古獸界看見魚蛋玉山下的那堆寶物時,好象就是這種表情!
難道她們不是在看自己?難道潭底有寶貝?沐風下意識地把神識探進了潭水,除了一些遊動着的水怪,潭底的怪石,水草,沒發現有值錢的東西。沐風把神識又移向了那兩個少女,他終於確信她們看着的,議論着的應該是自己。
難道經脈俱斷,象個廢人一樣的自己可以拿來煉器?還是自己身上的器官可以移植,還是自己是唐僧肉?還是自己......
沐風正在胡思亂想,其中一個少女忽然手一擡,一根嫣紅色的彩綾飄過來把自己捲起,身體便平平地往岸上飛去。
沐風順勢探了絲神識進入一女腦中,快速把她們的語言系統複製了過來。
手拿彩綾的少女手上微一用力,自己就象被她牽着的風箏,拉到了她身前。身着紅綢上繡紫花的她看着沐風笑道:“你從哪裡來的?怎麼會掉落這墨潭中呢?”
原來自己剛纔身處的水潭叫墨潭。沐風睜着眼想苦笑一下,但臉上的肌肉卻絲毫不受自己控制,幸好舌頭還稍稍能動。沐風不想告訴她們自己的娘子被人抓了,自己是逃跑到這裡來的,便道:“我見這潭水奇怪,就跳下去洗澡,不慎被裡面的水怪咬斷了經脈,現在不能動彈。”
善意的謊言可以欺騙善良的少女,反正男人天性就會撒謊,雖然沐風還沒有達到撒謊撒到白日見鬼的境界,不過,臉上不受支配的肌肉倒也沒有暴露出他的內心。
“哦,你還是自由身,沒有嫁人?”旁邊一個綠衣少女欣喜地問道。
沐風怔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了,輕聲道:“什麼叫自由身?我能嫁人?”
“天啊!我們可能撿到一個男人了,還是自由身,沒有嫁過人的男人!”紅衣少女興奮地叫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嗎?難道你是深居閨房,揹着父母逃出來的嗎?”綠衣少女喜道。
沐風聽得驚心,腦子幾乎快混亂不堪。
“公子,外面的壞女人這麼多,你怎麼能一個人出門呢?萬一被人拐去了,要是**了,可怎生是好?哎呀,幸虧你遇見我們姐妹倆,不然啊,你失了清白,怎麼能嫁得出去呢?”紅衣少女面露笑容道。
“我......”沐風臉上沒有表情,如果有,一定生出比看見男人生孩子還更驚訝!
“你不能動?是吧!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姐妹倆這就揹你回去,你也別擔心,我們不是壞人,不會佔你便宜的,要聽話,乖一點!”綠衣少女笑道。
沐風懷疑自己神經是不是有些錯亂?
紅衣少女背起沐風飄身飛到半空中,穿進一片濃密的樹林,林中有座木屋。屋外到處都是繁花似錦,林中靜謐,聽不見一聲蟲鳴,也看不見一個鳥影。
“這是什麼地方?”沐風問道。
“這裡就是我們姐妹倆的家啊!”紅衣少女道,“你叫我百合吧,她是我妹妹,叫含笑。”
白問了,沐風還沒有傻到看不出來這是她們的家。
“你們家在哪裡?”沐風又問。
“我們家就在這裡啊!”含笑伸手摸了下沐風的額頭,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難道撿了個傻男人回來?不會,不會,他可能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可能嫌我們姐妹倆的家太寒磣了吧。
沐風知道她們誤會自己的意思,只得又道:“這是什麼地方?”
“公子,你問第二遍了,不過,我還是很樂意地告訴你,這是我們的家!”百合嬌笑道。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沐風微嘆。
百合把沐風小心地放到一張木牀上。兩姐妹又忙着打來清水,把沐風臉上的髒物仔細地擦乾淨,然後幫他把長髮重新盤好。
“姐姐,他真漂亮,我們運氣真好,竟撿到個漂亮男人!”含笑拍手俏皮地笑。
“妹妹,可是他好象不能動啊,要是他一直不能動可怎生是好呢?”
“姐姐呀,就算他不能動,我們天天有個男人看也好啊!”
“妹妹,想來我是多慮了,把他放到土裡長一段時間,應該是可以長好的,對吧?”
“對,姐姐真聰明,瞧我,一着急,竟然什麼都忘完了。”
“妹妹,你怕不是着急,是興奮得忘乎其所了吧!”百合忍不住點了下含笑的臉蛋,笑道,“瞧把你樂的,還不知人家願不願意留在我們家呢!”
“姐姐,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了,要是他不肯留在我們家,我們豈不是就白把他撿回來了?我不幹,我們等他能動時,就來個霸王硬上弓,等生米煮成了熟飯,嘻嘻,我就不信他不會嫁給我們姐妹倆!”
“妹妹,你真是,難道沒見過男人嗎?強扭的瓜不甜,明白嗎?若是他不肯嫁給我們,還是放他回去吧,不然,留得了他的身,也留不住他的心啊!”
“姐姐呀,我們家這麼窮,好不容易纔撿了個男人回來,難道你想讓我打一輩子光棍嗎?嗚嗚嗚......!”含笑忍不住哭道,“我不放他走,就不放他走,姐姐,好姐姐,我們一定會留下他的,對嗎?”
“哎,傻妹妹,別哭了,姐姐也不捨得讓他回去嘛。”百合安慰道,“好吧,那我先問問他,看他願不願意留下來吧!”
沐風越聽越糊塗,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麼,不過,好象她們也沒有把自己當成一件東西。
“喂,公子,你傷好後要回家嗎?”百合微笑着問,含笑緊張地看着沐風,生怕他要給自己一個絕望的答案。
“我沒有家。”沐風茫然道。
“好啊,好啊!沒有家更好,以後我們這裡就是你的家了啊!”含笑高興得跳了起來,“姐姐,我們趕快把他種到土裡去,等他能動了,就是我們的人了!”
“瞧你心急的,妹妹,你看他一動也不能動,就算種到土裡,恐怕也不會輕易好起來啊!”
“沒事,沒事呀,我們在這裡都孤獨了數千年了,再等上十年八年也無妨!以後我天天給他澆水,天天看着他長,也是一種快樂啊!”含笑興奮道。
“好吧,那我們這就把他種到後院去,妹妹,以後不要太心急了,要是水澆多了,淹死了,到時可別找我哭鼻子嘍!”
“你們要帶我到哪裡去?”沐風聽她們說話極快,經脈斷裂後,反應似乎也慢了許多,只聽得她們說什麼土啊水啊,一時之間也沒聽明白。
“我們這就把你種到土裡去啊!”百合極盡溫柔道。
“你們要把我埋到土裡?”沐風大吃一驚,看她們表面溫柔敦厚,竟要活埋自己!苦於不能掙扎,沐風心裡嘆息:“我的大仇還未得報,竟然要被這兩個瘋瘋顛顛的少女埋了,就算一時死不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命苦!”
“公子,你別擔心,我們後院那塊土可好了,我和姐姐都捨不得用呢!我們把你種上十年八年,天天給你施肥澆水,你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公子,你別看我們姐妹倆窮,我們還是有能力爲你買上好的肥料,你別爲我們擔心好嗎?”含笑無限溫柔地安慰道。
看她們這般認真的模樣,好象也不似在害自己,可爲什麼要把自己種到土裡呢?沐風百思難解,難道這是種治療經脈斷裂的辦法?自己怎麼沒有聽過這樣奇怪的療法呢?看來以後若是有機會恢復身體,一定要好好學學醫術。
百合抱起沐風,往後院走去。含笑一蹦一跳地跟了過來。沐風聽到挖土的聲音,只一會兒功夫,就聽含笑道:“姐姐呀,我挖得夠深了,你把他放進去吧。”
沐風象個任人擺佈的木偶,不甘心地努力探出了絲神識,後院果然有塊空地,烏黑的泥土,微微閃着些光亮,土的正中有個深坑,略微計算了下,大概把自己埋進去,頭能露出來。
百合小心翼翼地把沐風立着放進了坑中。沐風測得不錯,頭剛好露在外面。兩姐妹一點一點地往坑裡填着土,過了盞茶功夫,終於把沐風身周的坑填滿。兩姐妹又輕輕地用腳把沐風周圍的泥土踩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