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本源神力

那片白光蓋過來的時候,沐風只覺得神識一片模糊,頓時失去了知覺。逍遙神珠裡面那個空間是個絕無僅有的虛空,除了朦朧如煙,便是煙霧朦朧,沐風兩次進到裡面,也沒有看透其中的奧妙,當他醒來的時候,他清晰地聽到了一個聲音:“虛雲,從今往後,整個九界將沒有你這個人的存在,你不後悔?”

沐風無法動彈,所有的神識都似乎被屏蔽了,但他卻能真切地聽到這個聲音,那是素衣老人發出來的。當他聽清素衣老人的話時,心裡着實吃了一驚,跟着又緊張起來,他驚的是自己有了聽力,緊張的是:前神界至尊,也即他在神界的父親好像從此就會消失了!雖然沐風對他在神界的父親沒什麼感情,說遠一點,最多就是從那裡輪迴過一次,但隱隱約約感覺到前神界至尊要消亡時,卻也十分不忍,他努力掙扎了一下,不過身體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令他急怒交加。

只過了會兒,又傳來一個聲音:“師傅,我即使保留着這點殘存的意識,也沒法爲九界做點什麼,不如賭博一次,或可成全風兒重整九界。”

素衣老人肅然道:“本源神力不是那麼好吸收的,虛雲,當年你僅僅能吸收三成,還不及爲師,如果這小子無法吸收到五成本源神力,只怕也難以勝過虛元,而一旦讓他吸收本源神力,你附着在上面的神識就會徹底消失,這個賭注是不是下得有點大?會不會得不償失?”

他們知曉本源神力在哪裡?難道在這逍遙神珠中,難道是自己一度看見的那團莫名的光亮?沐風心中詫異了下。

“師傅,弟子苟且偷生到如今,已了無牽掛,再礙下去,也不過是重複着無聊的歲月,還請師傅成全風兒,讓他代弟子孝敬你老人家,師傅,請您恩准!”

沐風聽到這裡,國忽然悲從心來,那一刻,他真實地感受到虛雲對他博大的父愛。這世間,縱然是普通的凡人,亙古不變的,不是愛情,不是友情,而是常常催人肝腸寸斷的親情,有時想想,父母會一天天地老下去,終有一天會離開我們,他們在世的時候,我們能爲他們做點什麼?

孝字當頭!不是空話,更不是拿來說說以示自己的高風亮節,而是最無法割捨的情感!高堂有母不遠遊,問世間多少英雄豪傑,孝不孝?

一個人,如果對家庭、對自己的父母妻兒不負責,試問他又能對朋友負責?

素衣老人沉默了良久,終於點頭應允。

虛雲平靜地對沐風說道:“風兒,神人的生命不在於無窮無盡,而在於爲何而生,爲誰而生,生而爲何……”

虛雲的話字字敲進沐風心中,沐風突然感到傷心欲絕,苦於無法開口說話,一股巨大的悲愴衝進身體,令他立時昏厥過去!

等到沐風再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的神識回來了,他正躺在一片光亮中,他清楚地看到一片流光溢彩在他身體中進進出出,無數條小溪狀的光線汩汩地穿過他的身體,從頭頂靈臺直透全身,沿着體內經脈循環往復,再經足底涌泉悄無聲息地流出去,然後在空中繞了個巨大的花環,重新透入靈臺。

沐風呆呆地用神識掃描着身周,他感覺自己彷彿睡在了一朵正在開放的花中,這朵由無數光線繞製成的鮮花十分複雜,且變幻無窮。沐風猜測這就是無數神人夢想的本源神力,但此時的他,正沉浸在虛雲的消亡中,那一刻,他沒有任何興奮,也沒有一點激動,他惟一想做的,就是希望他曾經在神界的父親虛雲不要就此離開,但是,偏偏這一點,他就無法辦到。

沐風不知道自己要本源神力來做什麼,如果可以交換,他完全願意用本源神力去換回虛雲殘存的神識。

沐風重情重義,素來淡泊名利,本不想和別人爭什麼,但到得如今,卻總是身不由己。

誠然,火沒有落到自己腳背上不知道痛。此刻的沐風,心裡卻想着還有什麼比他神界父親更重要的?沒有,因此,他根本不在乎本源神力。

如果換了常人,想到自己正在吸收無數神人夢寐以求的本源神力,一定加緊運功去儘量多消化,而沐風居然絲毫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上面,他任由本源神力幻作的花環侵擾着自己,生生死死,彷彿與他無關。

素衣老人正在遠遠地觀望着寂然無慾無求的沐風,他的眼中漸漸充滿了驚異的神色,因爲他看見本源神力和沐風似乎有種天生的親和力,那種獨特強悍可以改造改變九界的本源神力,此刻完完全全如同和沐風親如一家!素衣老人不停地點頭,又不停地搖頭,他開始明白過來,爲什麼自己和虛雲無法完全去吸收本源神力,現在他終於清楚了,本源神力本是九界最強大最神秘的能量,這種能量擁有着自己特有的靈性,任何神人,如果妄圖主動去改變和吸收它,都是極其不明智的,畢竟九界由它而生,它纔是九界真正的主人,任何想駕馭它的神人都是不理智的,惟有無慾無求的沐風,他這種心境,纔可以和本源神力做朋友!

莊子說過,無爲而有爲,無爲而有所不爲,無爲而無所不爲。正是這種逍遙的觀念才能讓人活得自在!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正是這個淺顯的道理。

但世間多少聰明人,總是被自己的聰明誤了。

素衣老人深深地吸了口氣,心裡嘆道:此子福緣深厚,難怪多有磨難,仍會福星高照!虛雲曾經也擁有着傲人的九陽神體,但患得患失的他哪有此子的心境,無怪乎他吸收不了多少本源神力。

虛空中,花環還在光芒萬丈地纏繞着沐風,素衣老人喟然長嘆道:“小子,老夫不得不佩服你福氣好,本源神力註定會徹底歸依於你,請你好自爲之,多爲九界造福!得饒人處且饒人!老夫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說完,一線光芒從虛空中閃過,素衣老人頓時失去了蹤影。

沐風怔怔地眼望着素衣老人的離去,經歷了數次生離死別,漸漸堪破了人世間的愛恨情仇。老人的遠去,在他心中,竟然波平未驚。沐風躺在本源神力幻化出來的奇花中,神識一點點地掃過自己晶瑩剔透裹着瑩瑩光華的身體,腦中思緒萬千,而在記憶深處,總有人成爲自己生命中的過客,自己又是誰的過客?

逍遙神珠裡面那片星空不知有沒有逝去的時間,沐風不知躺了多久,眼見本源神力已快完全融入自己身體,才緩緩地立轉了身體,他的眼睛像兩顆黑亮的珍珠,整個九界彷彿就落在了他的眼中。

沐風伸開雙手,忽然覺得自己變了,究竟變化在哪裡,他也捉摸不透。蘇鐵神珠、七星紫玉佩飄在空中,杜虞神甲也靜靜地豎立着,沐風心念一轉,腦中閃過三個字:“老朋友!”

剎時,蘇鐵神珠飛入了他的手心,七星紫玉佩倏地掛在了他的脖子上,杜虞神甲光芒微閃,直接沉進了他體內。沐風又想到一個問題:自己應該穿件長衫。念頭剛纔閃過,他的身外已經多了件雪白精緻的暗花鑲嵌的綢衣。

沐風止不住有些詫異,他根本沒有催動神念,但他想到什麼,就有了什麼。那是種多麼強悍奇異令人不敢想像的神奇力量啊!難道這就是本源神辦的功效?沐風的神識深情地看了一片整個虛空,他神界的父親已徹底失去了氣息,忍不住又閉上嘴,心中默唸道:“父親!”

沐風閉上眼睛靜默了片刻,又想:我該離開這裡。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又看見了那片曾經讓他熟悉的峽谷,那是當日他不顧一切跳下去的峽谷,正是在那裡,他遇見了素衣老人,他進了小聆天。

沐風站在懸崖邊上,極目四眺,超星一點沒變,還是那樣光禿禿的,除了石頭,幾乎一無所有。沐風嘆了口氣,心想,如果這裡有花草該多好。

那念頭甫一閃過,他的身周便悄然無聲地變了顏色,整個超星彷彿吹過了一夜春風,大地綠了起來,嫩綠初生的小草,葉尖上還殘留着昨夜的露珠,正迎着空中的光亮發出點點星光,一會兒功夫,大地上又開始長出一根根深綠色的花莖,並且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生長,很快便覆蓋了整個星球,花莖的葉脈清晰可見,那不是幻化!沐風彎腰用手碰了下一根花莖,那根花莖彷彿得了他的鼓勵,率先開出一朵七片玫瑰色花瓣、碗大般的鮮花來!

沐風淡然一笑,整個星球頓時花團錦簇、充滿了芳香!

難道這就是本源神力?

一切盡在掌握,隨心所欲!這不正是神之極至嗎?

此時此刻,沐風終於站到了九界的頂端,前塵往事,盡付東流,他眼角微有些溼潤,一場大雨如有靈性般傾刻間泄了下來,整個星球立時變得煙雨朦朧,恍若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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