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心知打鐵還得趁熱,料想這少年殿下此番不戰而歸,怕也難復聖命,自己不如給他一個可以回去覆命的理由。心念隨之一動,閃身欺到少年殿下身前,如鬼魅一般迅即奪了他的佩劍,“涮”的一聲指在他的咽喉上,沉聲喝道:“我今天若是殺了你,你這五十萬大軍還能打到天南國京都去嗎?”
“就算你殺了我,父皇還會另派人前來攻打天南國!”少年殿下冷冷地看着沐風,面不改色道。
帳前數萬人均沒看見沐風如何出現在少年殿下身前,頓時驚得不知所措,帳後還有上萬人未曾看見突然而至的變化,猛見人聲沉了一大半下去,盡皆愕然,耳聽少年殿下的聲音傳過來,頓時往帳前方急不可耐地涌動。場面十分混亂,沐風反手把無言瞬間招到身後,手腕一翻,倒提佩劍,平靜地看着面無懼色的少年殿下,最初到這夏金國軍寨之意,本想把這少年殿下嚇回去,未料他竟然如此倔強,沐風不禁皺眉,沉聲道:“有骨氣!以你這種富貴之身,竟然不懼生死,倒也算得上好漢一條!不過,不知道你們夏金國有多少帥才,爲了免去兩國兵災,我不會吝惜多殺幾人!”
“對,公子!他們來一人,我們殺一人!來兩人,我們殺一雙!哼!看誰還敢領兵來犯天南國!”無言哼了聲,接口道。
“什麼玩意兒?大家看見沒有?他竟然和凡人講條件,居然用刀劍和凡人比拼,傳出去豈不是丟臉!不,豈止是丟臉,是臉都丟盡了!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神人,實乃我等的恥辱啊!”焚天神火在沐風體內大聲嚷道。
“火娃!如果換作你來,你會怎麼辦?”精靈娃娃斜睨了焚天神火一眼,不露聲色道。
“小精靈,這種小事情那還不好辦,我一把火把他們全部燒了!燒他個雞犬不留,和這些無知的低等生物鬥,豈不失了我的身份!”焚天神火傲然道。
“你才無知!”精靈娃娃丟了一句話給焚天神火,轉頭笑眯眯地看向九變蠶嬰,不想和焚天神火多作計較。
焚天神火又喋喋不休地大聲喧鬧了一陣。
沐風聽到焚天神火說用火燒,心念一轉,對,把他們的糧草燒盡,估計他們短時間內定然沒法再攻打天南國。
“小姑娘,你也太囂張了吧?”少年殿下微微垂頭,狠狠地瞪着無言。
“公子,何必同這些俗人多費口舌,給他們一點教訓吧!”無言沒理會少年殿下,擡頭望向沐風,一干凡人哪值得自己去和他們爭執,如果無言還有二心仙人的功力,估計早就出手了,她可沒有沐風耐心好,更不會主次不分,輕重不管,爲了達到心中小小的目的,該出手時必會出手。
不過,沐風不會這樣想,衆生平等,這個根深蒂固的觀念讓他總想以理服人,有時想來也怪,如果神仙不用武力和凡人鬥,那還真難說清誰勝誰負。但這個世界早就過了講道理的年代,就象武力再強的男人,征服女人心的一定不是武力。對於男人而言,哪怕女人的身體讓他感興趣,他也會留戀往返很久;對於女人而言,通常在男人要離開她的時候她纔會戀戀不捨。所以一個明智的男人,最應該知道的就是在什麼時候離開,就算並不想真正離開,也要假意離開,圍着女人轉的結果,只會讓她越走越遠。負心男人常常都有很多女人愛,癡情男人慘遭女人拋棄再正常不過了。
沐風本想一把火把夏金國大軍的糧草燒完,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夏金國的大軍背井離鄉,突然失了糧草,他們只怕會破釜沉舟,可能會進攻得更加厲害,畢竟飽暖思淫意,貧賤起盜心,與其餓死他鄉,不如困獸作鬥。
電光火石間,沐風想了很多問題,不管在什麼世界,道理只能講給要聽道理的人聽,而大多數人在顧及自己利益時,要講的道理也必定是歪理,比如女人不愛男人,她會說“你不適合我”,其實大多數情況下,試也沒試,又怎知適合與否?男人不愛女人更簡單,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另有新歡。
“無言,他們只是普通凡人,如果需要用神人的力量來打擊他們,也許凡人就不需要存在了,譬如說,我出生在天南國,夏金國欺凌我家鄉百姓,我就去把夏金國滅了;那若是夏金國出了個神人,會不會支持夏金國滅了天南國呢?何況一點點教訓只能暫時有點用處,就象一個農夫在田間鋤草,除非把草連根拔起,否則,來年,草照樣會長出來!”沐風微眯着眼,往無言腦中傳進一絲神識。
“強者就是強者,弱者就是弱者,這世界強弱分明,我們沒有扶助弱小的義務,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公子,當初善若欺凌你的時候,又有誰來同情過你?”無言不屑一顧,固執己見。
夏金國少年殿下耳聽無言強橫的語氣,似乎眼前二人根本沒把自己這五十萬大軍放在眼裡,縮身退到一干兵將後面,不禁大怒:“你二人無非天南國一介平民百姓,縱然有通天的本事,卻也不能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衆將聽令,誰能把這二人殺掉,升官三級,賞黃金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原本低迷的士兵,頓時豪氣沖天,手中佩劍、彎刀揚起一片,離沐風和無言最近的數十人幾乎想也沒想,手上兵器便快速招呼了過來。
沐風嘆了口氣,神念一動,單手閃電般從擁擠不堪的人羣中抓過夏金國少年殿下,裹起無言,彈身躍出了軍寨,把那驚駭萬狀的少年殿下高舉過頂,冷喝道:“你們殿下已落入我手中,我現在便把他交到天南國軍營,如果夏金國膽敢派軍隊擅自越過清溪河,那你們首先在天南國京都看見的,就是他的首級!”
沐風的聲音響遍了軍營,剛纔還殺聲震天的大軍,轉眼間便如靜悄悄的黎明。所有人均在胡思亂想,天南國出了個於百萬大軍中取上將頭顱的異人,我們此番進攻天南國,無疑是癡心妄想了!軍寨前不少士兵眼見一個白衣公子左手牽着個小姑娘,右手舉着自己主帥未來得及做更多想法,一時不敢殺上前去搶回夏金國當今王子殿下,畢竟投鼠忌器,倘若惹怒了這白衣公子,他擡手便殺了王子殿下,只怕五十萬大軍沒有人擔得了這個責任,誰也不敢去冒全家掉腦袋的風險。恍眼間,沐風便挾着無言和夏金國少年殿下不知去向,落在一羣凡人眼中,頓如憑空消失一般,無數士兵不得不在心中大發感概,此人的輕身功夫出神入化,登峰造極啊,恐怕他就是天南國第一高手!
沐風若知道夏金國士兵把自己看作天南國普通武林高手,不知會做何感想。不過,如果一羣螞蟻錯誤地把你的腳指頭當成了一條黃毛大蟲,你會有什麼感想?
沐風閃身便出現在天南國軍寨柳鳳茹帳前。
“她的第二滴眼淚難道真在這裡?我怎麼又聞到熟悉的氣味了?”濛辰精珠在沐風心臟的獨立空間中飄了飄,自言自語。
“這氣味從哪裡傳來的?”沐風放下夏金國少年殿下和無言,連忙問道。
“就在眼前這帳篷中。”濛辰精珠還在用力地感知那股熟悉的氣味。
沐風擡眼透向帳蓬,此時天色漸晚,帳中燃着數只蠟燭,柳鳳茹正坐在案几前翻看兵書,旁邊那個名叫小葉的女官微微打盹,更無別人,帳內除了幾件簡單的物什,亦感覺不到能量波動。沐風不禁忖道:“難道通天神珠的第二滴眼淚在柳鳳茹身上?”
夜黑風高,誰也沒有注意到沐風無聲無息地鑽進來,夏金國少年殿下被沐風制住了全身經脈,象根木頭一樣立在地上,無法動彈,更不能開口說話。
沐風心念又起,攜着無言,拖過那少年殿下,眨眼間躍進了帳中。
“柳將軍,你瞧我們帶來了什麼?”無言搶先笑道。
“你們,你們怎麼進來的?”柳鳳茹“涮”的立起身子,驚恐失色道。好歹這裡是天南國防守森嚴的軍營,這一人一孩竟然來去自如,無端讓人感到恐怖!
“我們想進來就進來了唄,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啊!”無言轉頭指着少年殿下輕笑道,“柳將軍,這人是夏金國領兵主將,當今王子殿下,你看如何處置?”
那名叫小葉的女官擡眼平靜地看着二人,沐風卻爲之一驚,自己這般憑空來去,凡人自是不能理解,驚魂未定的表情這些天已見得多了,而這女官,竟如此冷靜,實乃難得一見!可惜了,這女子投錯了道,若是修真,必會大有前途,沐風心中微微輕嘆,暗自惋惜。
“他真是夏金國當今王子?你們,你們怎麼抓到他的?”柳鳳茹又大吃了一驚。
“用手抓的,嘿嘿!”無言嘻嘻一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