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汐輕掩檀口,雖然自己與這王妃素未謀面,可聽着晴悠的敘述,自己也不覺身臨其境,畢竟她們都是如此竭盡全力的愛着同一個男人。
“怪不得。”良久之後,蘇洛汐緊揪着的心微微的放鬆了些,從故事中走出。心中覺的唏噓不已,癡情王妃爲了救情郎一命尚且可以做出如此犧牲,而自己…說到底不過是在跟一個已經不在世的人爭風吃醋。
晴悠見蘇洛汐又是長嘆又是輕笑,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蘇洛汐見晴悠疑惑神色,溫柔道:“王妃這般奇女子當真世間少有,讓洛汐可敬可佩。”
晴悠聞言苦笑道:“誰說不是呢?每當想到這裡,我就覺得羞愧不已。皇上留我一命是看在小姐的情面上,而我卻還不知鮮恥的苟活於世。但我必須向皇上解開這個心結,否則皇上會誤會小姐一輩子!”言罷跪倒在地道:“還請娘娘成全。”
蘇洛汐急忙從牀上下來,扶起晴悠,真誠的說道:“不必行此大禮。若是洛汐此生還有幸見到皇上,定會讓你與皇上親自解釋當年之事。”
“皇上爲人深謀遠慮,若是娘娘剛纔所回想無誤的話,皇上心中一定已經有了娘娘的一個位置…”晴悠起身對蘇洛汐道。
“只是…”蘇洛汐見晴悠話說了一半笑着接道,“只是這位置不知是好是壞,對嗎?”言語中透着深深的無奈。晴悠跟着七郎這麼多年,想來在對他的脾氣最爲熟知。可如今她也不知七郎心中對自己所想,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晴悠看蘇洛汐滿面憂色,笑着安慰道:“娘娘也不必如此想,以晴悠對皇上的瞭解,想必皇上對娘娘的印象還是好的,否則也不會將慕槿姑姑派到娘娘身邊。當年景妃娘娘跟皇上要人,皇上都沒鬆口,由此可見皇上對娘娘着實不一般。”
蘇洛汐聞言皺眉問道:“景妃曾經要過人?慕槿姑姑不過跟過先皇后一段時間罷了,景妃爲何要親自點名要她?”
晴悠笑道:“看來娘娘還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慕槿姑姑哪是跟過先皇后‘一段時間’?慕槿姑姑當年乃是先皇后身邊的掌事姑姑。”
“什麼?”蘇洛汐一挑眉,“掌事姑姑?!”
原來如此,怪不得。自己先前還納悶即便是先皇后身邊的小丫鬟念着主僕之情,也不會對故去主子的孩子如此上心。無論是寄養在他人宮中抑或是封王有了自己的封地,事無鉅細全都如此上心,而且一堅持就堅持了二十幾年。
今夜晴悠帶給蘇洛汐的驚訝實在是太多了,留晴悠用了晚膳,二人又敘了一會兒話,才就寢。
許是白天睡得多了,這夜深人靜之時,蘇洛汐卻毫無睏意,躺在牀上皺眉思忖着晴悠的話。
無論是之前的王妃,再或是現在的景妃。這完全是不同的兩類人,按說一個人要是認定一個習慣很難改變,更可況是喜歡的人的類型?七郎這般轉變難道也是因爲受了這些刺激?
可若是如此,那也該將前塵往事放下了。但七郎如今還能爲此事瘋狂…
難道…難道七郎對景妃並無愛意?那這舉世榮寵又是爲何?景妃這胡人的身份一直是太后與一衆朝臣心中的一根刺,七郎何必如此?
文瀾殿。
福喜在一旁偷眼看着批摺子的楚墨,見其與昨夜完全判若兩人。
正待此時,一個小太監入內,高興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景暘王爺打了勝仗回來了,如今正在宮門口候着,等候皇上的傳召。”
“回來了?”楚墨一揚眉,放下手中奏章,心裡納悶。前些日子不是還說與亂民“僵持不下”?怎麼這就打了勝仗?這其中之事,怕是另有隱情。
“宣。”楚墨略一思忖,實在想不到到底是隱情,看來只能從景暘王身上找線索了。
不一會兒,一陣鎖甲之聲想起,隨即朗聲道:“臣楚澈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六哥快快請起!”楚墨笑着自龍書案後走了下來,親手將楚澈扶起,復嘆氣道:“連日征戰,真真是苦了六哥了。”
“能爲皇上效力,是臣的榮幸。”楚澈一抱拳道,“託皇上洪福,此番臣帶兵前去圍剿黃河亂民,大獲全勝。今有降兵五千,如何處置,還請皇上示下。”
“雖說是降兵,但也都是我楚國子民,也不可妄自殺戮。”楚墨一皺眉,心中想着。五千降兵?本就覺的此事蹊蹺,如今楚澈又帶回五千降兵,怕是有詐。若是將這五千降兵盡數殺盡,怕是要失了民心。
只是自己如今不知這五千降兵與楚澈之間的關係,若是無關還好。但若是已經盡數是楚澈之人,放歸民間,難保不會鼓動民心,弄得人心不穩;若是充作可用之軍,楚澈如今手中已有兵權,而這五千亂民既然能與朝廷抗衡良久,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楚澈豈不是如虎添翼。
略思忖片刻,楚墨笑道:“這樣吧,既然能與朝廷抗衡多日,想必都是些驍勇善戰之輩,若是他日能爲我大楚效力也是一樁美事。這五千人就分別充入軍隊之中吧,明日早朝之上與各位將領商量商量看一隊該給多少人。”
楚澈見其使了分兵之計,妄圖將這五千人打成一片散沙,來削減威脅。此計雖好,卻正中自己下懷,可見拖延了這麼許久確實起了效果。
“臣遵旨。”楚墨抱拳道,低垂的面孔下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
“明日便是中秋佳節了。”楚墨將其扶起笑道,“不如六哥就留在宮中一同過節如何,你我兄弟也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
“既然皇上有如此雅興,臣定當奉陪。”楚澈含笑接旨。
“福喜,傳朕旨意。按功犒賞三軍,一來是爲了讓大家都能好好享受天倫之樂,二來也是爲我軍此次大捷慶功!”楚墨朗笑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齊聲山呼萬歲。
楚墨看向堂下的楚澈,曼荷之事始終是他心頭的一根刺,若是想將其安撫,還是要想些辦法。
遂又道:“再讓本朝正四品以上官員及各國使臣,但凡家中有未出閣的年滿十六歲或本國爵位爲郡主以上的女子,畫像呈上來。景暘王此次立了大功,朕要親自爲其選一妃兩妾。”
楚澈聽了,心下大驚。自己雖然想推辭,但此事始終是皇上心中的一道坎,若是推辭,依着皇上的性格想必定會想方設法的爲自己安排,到了那時,安排到自己身邊的人就不一定是什麼人了。
依依,對不起了。楚澈心中暗想道。
“臣謝皇上恩典。”楚澈恭聲道,“只是臣有一事相求,還請皇上應允。”
“皇兄但說無妨。”楚墨笑道。
“既是爲臣選妃,可否由皇上主理讓臣親自挑選。”楚澈爲難道。
楚墨還當這景暘王要如何推辭,沒想到竟提了這麼個要求,遂笑道:“爲六哥選妃,當然要讓六哥看着閤眼緣,朕準了便是。”
“謝主隆恩。”楚澈欣喜道。
待楚澈走後,福喜不由得問道:“不知皇上屬意後宮哪位娘娘主理此事?”
這倒是個問題。楚墨不由得一愣,心中暗想。如今此事交予寧妃是最爲妥當的,但若是景暘王與丞相勢力趁此連和,自己豈不是要大難臨頭?但如今景妃又有身孕,依依也不太合適…
“此事就交由傾昭儀吧。”楚墨笑道,“傾昭儀爲人心細,又是個溫婉的性格,想必選得人也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