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梨瞪大眼不可思議地望着額前的人,忽覺雙脣被人銜了去,緊跟而來的,是一陣被撕咬的痛楚。她眉頭擰了起來,想要掙扎,想要推開面前的人,卻終究是沒有任何動作,只緊緊貼着牆壁,心跳得厲害。
他從未主動吻過她,兩個人在一起美好的那一段時日,也幾乎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有過任何越界。葉棠梨也知道他性子冷淡,所以當葉裴風破天荒地將那支白玉簪送到她手中的時候,她心裡真的很感動。
如高故所說,葉裴風就是一個傻小子。如秋水所言,葉裴風就是快愣木頭。如紅杏所怨,葉裴風就是尊寒意刺骨的冰雕。
但愛了便是愛了,不管她是傻是呆還是冷,她都喜歡。可若要說到底喜歡他什麼,如今,葉棠梨卻又說不上來了。
以前,她是站在低低的地方仰望他,將他視若神明一般供在高閣之上。可後來,她發現,那只是喜歡。
或許,喜歡一個人,是從欣賞開始。然而,愛一個人,卻可能是從萬劫不復開始。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可以爲他心動爲他欣喜。而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卻可以爲他奮不顧身,爲他拋去一切,甚至是,流着血淚放手,唯願他一世平安。
如今,他們兩之間的關係,究竟算什麼?情人?戀人?兄妹?亦或是,什麼都不是?
葉棠梨身子微微顫抖,眼角溢出眼淚來。葉裴風雙手死死握住她的胳膊,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有些生硬地吻着她,近乎於撕咬。
他從小長在北辰,除了饒澤雄喜歡那些春宮圖之類的東西來挑逗他之外,他從未與任何女子親近過。即便是秦琴,也只是話說得多些罷了。
第一次的擁抱,第一次的牽手,都是葉棠梨。如今第一次,他主動吻了她。
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看到葉棠梨與那覺悟小和尚如此親近會這般生氣。或許是嫉妒,是幽怨,更是害怕。他害怕失去葉棠梨,又害怕當真體內的情蠱除去之後,葉棠梨便離他而去。
感覺到懷中的人在顫抖,葉裴風將她擁得更緊。雙脣摩挲着她的脣瓣,又
狠狠咬下一口,似在懲罰她。感覺到葉棠梨被他咬出了鮮血,他又心疼又慌張,趕緊伸出舌頭,試圖將她脣瓣上的血跡舔乾淨。
葉棠梨突然雙手抱住他,微微啜泣。明知不該如此,卻還是情不自禁。或許,他也是真心的。或許,即便情蠱解了,他還是愛着她的?
“棠梨,對不起,對不起。”葉裴風發現她哭了,連連道歉,想要安慰,卻又不知說什麼,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又心疼難過又害怕愧疚。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要走,不要與別人那麼親近。我好害怕。”葉裴風將頭埋入她的胸口,緊緊抱着她不肯鬆開,“情蠱也不要除了,我們就這樣呆在一起好嗎?”
葉棠梨只覺心頭猶如有千萬只螞蟻在撕咬她的心臟,疼痛不已。自從舒格泰與她解釋了生死情花蠱之後,她才知道,爲何自己有時候會莫名心痛。那是因爲,他們兩的心是連在一起的。他痛的時候,她也痛。而如今她痛的時候,他亦好不到哪裡去。
“好。”她伸手輕輕撫着葉裴風的髮絲,柔聲安慰,“風,我在這裡,永遠都在。”
葉裴風方纔稍微顯得鎮定些,仍舊抱着她不肯鬆開。兩個人就這麼依偎着,久久不說一句話。
門外卻是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凌亂不堪,還不止一人。
“站住!你快給我站住!”
兩人皆是一驚,這分明是覺悟的聲音。
後面緊跟着傳來高故的大笑聲:“哈哈!好玩兒!太好玩兒了!”
屋內兩人對視一眼,起身整理好衣衫。葉棠梨聽到外面的動靜,擡腳要走出去。葉裴風卻是緊緊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她離去。
“我們一起出去看看。”看到他像個受傷的孩子,葉棠梨於心不忍,或許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太冷漠他了吧。
葉裴風方纔警覺地點點頭:“你不準跟他走。”
“好。”葉棠梨立刻答應,她不明白爲何,葉裴風會對覺悟成見這般大。那小和尚雖說長得親和可人,但她自認爲,與他交往接觸,也沒有任何逾越的地方。是以,她到現
在也不太明白,爲什麼葉裴風的醋意會這麼大。
只是不待兩人走出去,外堂的門卻是譁然一聲,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推倒了。連門帶框地被按倒在地,發出震耳的響聲。
葉裴風即刻恢復鎮定,一如既往,牽着葉棠梨,走在前面。兩人剛剛掀簾出了內室,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看你還往哪裡跑!快,把鉢盂還給我!”覺悟正死死抱着一隻大黃狗,滾在地上。原本乾淨的僧袍上,到處都染上了狗毛。
被他壓住的大黃狗,嘴裡叼着個金色鉢盂,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警告聲。右側爪子被覺悟囚住,左側的兩隻爪子卻是分外不安。脖子伸的老長,防止覺悟搶奪它口中銜着的鉢盂。
覺悟右手按住它的爪子,騰出右手要去奪回自己的鉢盂。那大黃狗卻是猛然一用力,左側前爪嘶啦一聲,抓在他的臉上,瞬間露出道道血痕。
“鉢盂還給我!你這大狗,怎的亂強人東西!”覺悟口中念念咒罵,慌忙收手捂住自己的臉,頓覺火辣辣的疼。
大黃狗趁機想要將右側爪子從他左手抽回來,覺悟卻是下定決心要與它鬥到底一般,右手立刻離開右臉,一把將大黃狗的兩隻爪子抓住。於是,一人一狗,又這麼扭打起來。
“哈哈哈!好玩兒!真是太好玩兒了!老爺子我活了這麼多歲數,還從未見過一個小光頭與一個大黃狗打成這般模樣的。”高故躥到門口,弓着身子看笑話,根本沒有絲毫要出手幫忙的意思。
那大黃狗四隻爪子鬥覺悟兩隻手,本來勢均力敵,偏生它還多了一張嘴。它突然將銜在嘴裡的鉢盂往地上一放,趁着覺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張大嘴,一口將鉢盂裡所有的東西,吞了進去。
覺悟頓時愣在原地,擒制它四隻爪子的雙手停在空中,不可思議地望着眼前的黃狗,忍不住喉頭嚥了咽。卻見那大黃狗也跟着嚥了咽,什麼東西便從它喉嚨處吞了下去。
“你!你把它吃了!”片刻,覺悟猛然醒悟過來,大叫一聲,似恨不能立刻將那大黃狗剖肚挖腸,將它剛剛嚥下去的東西再掏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