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解除結界的時候,恰好看到臨安城內電光雷鳴。以北辰幽冥符控住城郊,防止有人再設結界。他收劍入鞘,快速駕馬返回臨安。
剛走不久,便聽身後傳來陣陣馬蹄。
回頭望去,卻是葉蕭遠率軍趕來。
他趕緊勒馬,在原地等候。待衆軍走近,方纔抱拳行禮。
“參見皇上。”
葉蕭遠大手一揮:“真人不必多禮。謝將軍一到,朕立馬就率軍北上,不知是否來得及?”
“皇后娘娘已經先行一步,城內突然出現閃電,不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玄夜與他邊走邊說,“城外叛軍已經南下撤離,娘娘的意思是希望皇上既往不咎。”
“素兒向來仁愛,朕明白。”葉蕭遠微微頷首,“真人可知是何人所爲?”
玄夜蹙眉,捋了捋鬍鬚:“此事,恐怕還需見過皇后,方有分曉。”
二人不多說,揚鞭直奔臨安。
趕到宮門的時候,但見東北方向被一團墨色籠罩,紅光時隱時現,似有人在激戰。
“這是!”玄夜大驚,“皇上小心,來人當是琳琅閣主曲玲瓏。”
葉蕭遠皺眉,對於最近在江湖上風生水起的琳琅閣和雲淡風清四君子,他的確有所耳聞。至於這個琳琅閣主,他並不曾在意。畢竟江湖朝堂,歷來兩不相干。
“只是應戰者,貧道似乎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這等人物。”玄夜目光聚集在那團墨色之上,“百年前曾流傳過一個謠言,執筆爲劍,以墨爲鋒。”
“你是說莫礪鋒?”葉蕭遠亦是滿臉驚訝,關於莫礪鋒的故事,流傳百年而不衰。傳聞中此人武功高強,堪比天界神仙。最後卻身葬桃花谷,無疾而終,死因甚是蹊蹺,成爲百年謎題。
“那是昭仁宮的方向。”葉蕭遠補充道,“枚淑妃的寢宮。”
玄夜頷首,面色深沉:“老道,還記得。”
顧不得許多,兩人駕馬飛奔而去。
昭仁宮外,籠罩着淡淡的紅色。玄夜翻身下馬,拔劍出鞘。滄凌劍凜冽的藍光頓時照亮整個宮殿,衆人紛紛退避。
他點足而起,默唸口訣,凌空劈下,生生將那紅色劈裂開來。
裡
面突然發出強烈的悶響,墨色與紅色交織在一起,陡然炸開,強烈的力道將所有人硬是彈了出去。
葉蕭遠只覺有什麼東西抵在胸口,身子不由自主地反彈飛出,撞在石柱上,方纔停下。
“咳咳。”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靠着佩劍支撐身體。
片刻後,煙塵散去,昭仁宮外一片狼藉。原本精緻的房屋被強大的力道震得殘缺不全,瓦樑七倒八斜,掉落在地。
煙塵後昭仁宮大殿上,赫然躺着三人,雙目緊閉。枚淑妃摟着葉裴風,緊緊抱着女嬰。旁邊多出來個男子,卻是君梓言。
葉蕭遠心頭一沉,慌忙起身衝上去。
在殿門口,撞見從側方而來的唐素茹,髮絲凌亂,雙眸通紅。
兩人同時停住腳步,盯着殿內的人。葉蕭遠牽住她顫抖的雙手,捏在掌心,領着她緩步走進去。
唐素茹蹲下,顫抖地伸手,縮回,又慢慢伸手。探了探鼻息,心頭一喜:“活着!他們還活着!”
“快傳太醫!”葉蕭遠心中猛然喘過氣來,激動大叫。
枚淑妃和葉裴風暫時被安置到了紫宸殿,唐素茹將棠梨和君梓言帶回了鸞鳳宮。
雖然僥倖獲勝,但她心中的不安,分毫未減。
她仍舊清楚地記得,那墨袍男子肅然的神色,與曲玲瓏一戰,不分上下。最後致命一擊,定是兩敗俱傷。
加上昭仁宮大殿上,葉裴風和枚淑妃的那番話,更加重了令她的不安。
嚴令已下,所有聽到此事的人,無一例外將在十二個時辰內被秘密處決。可她還是有種莫名的畏懼感,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次日晌午,君梓言最先甦醒過來。
“我這是?”他捶了錘自己的額頭,使勁搖了搖,翻身坐起來。
旁邊服侍的宮女立馬上前伺候,另一個早已跑去通報皇后。
唐素茹抱着孩子踏進門,見他已經梳洗完畢,十分欣慰:“梓言,你感覺怎樣?”
她對身後的宮女招了招手,其中一個提着食籃的立馬走到桌前,將糕點一一擺放整齊。
“肯定餓了吧,來,先吃點東西。”
君梓言嚥了咽口水,站在原地,目光在
周圍的宮女身上徘徊。
唐素茹忍不住笑了笑:“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要與故人敘敘舊。”
“是。”
宮女得令,魚貫而出。
“是在我的寢宮,師弟你就無需如此尷尬了。”唐素茹將孩子放回旁邊的搖籃,拉起他的手,走到桌邊,“多久沒吃東西了,來,快嚐嚐。”
君梓言摸了摸肚子,尷尬笑了笑:“師姐這麼一說,我還真餓了。”
說罷他便順手拿起兩塊綠豆糕,大口吃起來,宛若孩童。
搖籃裡的嬰兒突然放聲大哭,唐素茹趕緊將她抱起,輕輕搖晃:“哦,棠梨乖,不哭不哭。”
君梓言斜着腦袋查看良久,忽然皺眉:“師姐,她昨天也這樣經常哭嗎?”
唐素茹嘆口氣:“也不知是怎麼了,這孩子像是中了魔怔似的。看不到崇瑞王,就哭得要命。她出生不久得了玄夜真人和崇瑞王的搭救,想必是有緣,所以喜歡得緊。王爺對這個妹妹也甚是關愛,棠梨黏他都勝過我這個親孃了。”
她背對君梓言,故意隱去昭仁殿的事情:“只是崇瑞王受傷未愈,需要好好靜養。從昨天到現在,一旦沒人抱着哄,她就哭得厲害。”
“師姐,待我替她把把脈。”
唐素茹點頭,轉身將孩子抱到牀上,輕輕放下。
棠梨閉着眼睛,大哭幾聲,接着便啜泣不止。
君梓言捏着她的小手把了把脈,從腰間抽出一根銀針,仔細尋到頭頂的穴位,緩慢紮了進去。
銀針緩緩變作黑色,唐素茹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怎麼回事?”
君梓言收回銀針,眉頭緊鎖:“七公主恐怕是,中了蠱毒。”
“蠱毒?”唐素茹不可思議地望着牀上的孩子,搖頭道,“不可能,怎麼會?”
“師姐,那崇瑞王,可對七公主過分親暱?或者,有沒有什麼異常言行?”君梓言一本正經地詢問。
“他,他對棠梨,的確太過親暱,甚至,說過大逆不道之言。”唐素茹垂頭,不再掩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突然覺得身心疲憊。
“這就是了,崇瑞王,恐怕也中了蠱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