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倚歆眨了眨眸,望着這個忽然出現的莫名其妙的傢伙,什麼時候燕玄銘這麼關心她了?不是很恨她的嗎?
“燕玄銘,你來做什麼——”
燕微一愕然,旋即神色轉爲無奈,澀然一笑:“我,叫燕微一。”
遷遷心中輕嘆,小星星的臉盲症又嚴重了,氣質相差那麼遠都能認錯。
“哦!”慕倚歆對於自己認錯人表現得十分淡定,水眸眨了眨,不解地問:“你找我有事?”
“我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傳言,擔心你有事,就過來看看。”他輕輕的嗓音宛若清風拂過般舒適,眼眸微垂,頗爲靦腆。
這樣的一個人,善良,寬容,以百姓爲先,朝堂上做決定也果斷,但卻有着靦腆的性子,很少與人說話,若是當皇帝可能就少了那股鎮壓得住羣臣的氣勢,慕倚歆暗暗對燕微一做了一個評價。
然而想到離夜皇本來中意的是燕微一,想讓他當皇帝,卻因爲被要挾改立燕玄銘爲太子。難不成暗處的人就是因爲燕玄銘這個太子已經立了所以才毫無忌憚地殺了她姑姑這樣的籌碼?
她還記得離夜皇身上被下了毒,後來燕玄銘被立爲太子後也被下了毒。
慕倚歆驀然想到了一個極爲荒謬的想法,難道無論是誰被立爲太子都要被下毒,所以離夜皇爲了保住燕微一纔會改立太子?可是暗處的人爲什麼要這樣做?
這裡面有太多的想不通。
見慕倚歆怔愣地盯着燕微一看了許久,陌君瀾的眸色越發的陰沉,心裡已經冒着酸泡泡。
“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嗎?”他涼涼的目光落在燕微一身上,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他捨不得用壞情緒對待小星星,自然就是燕微一受罪了。
“哦!”燕微一似是頗爲失落地點了點頭,對慕倚歆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我先走了。”
“走就走,說那麼多廢話。”陌君瀾冷冷的話語再次響起,燕微一唯有歉意地笑了笑,旋即轉身離開。
陌君瀾若有所思地望着那遠去的身影,他不知燕微一是不是真的如表面那般無害,若他是裝出來的,那麼只能說這人的城府太深,連他都看不出端倪。反正他沒有做對小星星有害的事還好,若做了就怪不得他了。
從始至終慕倚歆都沒有說過半句話,待燕微一的身影已然消失,她腳步一旋,走入府中,曲巧若亦然隨着走了進去。
遷遷搖頭唉聲嘆氣地走到陌君瀾面前,他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但身高不夠,只有拍拍他的臀部,一臉同情:“追妻尚未成功,還需繼續努力。”
語畢,他抱着‘不可愛’轉身走了進去,彷彿感覺‘不可愛’有些重了,他嫌棄地戳了戳它的身子:“你以後再吃那麼多就把你宰了,我都快抱不動你了。”
封聶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頗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小歆兒或許是覺得本宮比你好太多了,準備投入本宮的懷抱。”
陌君瀾冷冷地擡眸看了他一眼,意外地沒有反駁他。看着封聶滿面笑意地走了回去還不發一言。
說他妥協?那是不可能的,很快封聶就笑不出來了,待七溪皇朝的消息傳來,封聶不走都不行,他還何必跟他計較那麼多。
陌曦言頗爲同情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輕咳出聲:“哥,或許是你方法用錯了。”
“哦?”他挑了挑眉,墨瞳閃着光芒。
彼時的慕倚歆再次看到慕月柔向她走來,她神色淡漠,沒有打算理會慕月柔,因爲她真心不知道向她走來的人是誰。
“郡主,你如今是當家的人,我的嫁妝你可要好好辦,別失了本太子妃的顏面。”慕月柔毫不掩飾地挑釁,春風滿面,雖然看不到她的顏面,但看到了或許也會被嚇死。
聞言,慕倚歆自然知道她是誰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見狀,慕月柔得意洋洋地仰起下顎,恍若高傲的孔雀般走了。在與曲巧若擦肩而過時,還挑釁地冷哼一聲。
她即將是太子妃,如今連慕倚歆都要給她三分面子了,以後她在京城就可以橫着走了。
曲巧若望着她趾高氣揚地離開,皺緊了眉頭問道:“你爲什麼還給她置辦嫁妝?不將她揍一頓扔大街上就不錯了。”
慕倚歆失笑,巧若如今是越來越暴力了,她就是溫柔與暴力渾然一體的矛盾。
“她高興不了多久,別說她如今的樣貌燕玄銘不會喜歡她,就是燕玄銘府裡的侍妾也不是吃素的,我讓她風風光光地嫁過去,她才知道人越在高處跌下來就越痛。”
“哦!那到時候我再去落井下石。”曲巧若一想到慕月柔的下場便興奮。
“我先回房了。”慕倚歆莞爾,絕豔的笑容綻放在脣角。
曦曦見狀跟隨着慕倚歆離開,曦曦每次有什麼問題要請教,都會悄無聲息地跟着她。
站在不遠處的陌君瀾兩人,望着她們的身影,陌曦言滿臉的高深莫測,在教導着自家哥哥:“女子的心都很軟,從這點下手最容易,比如博取同情。”
“博取同情?”陌君瀾擰着眉頭重複道,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他是想要一點點地軟化小星星的心,畢竟他只能強制她留在自己身邊,卻不能強迫她接受自己,更勿論愛上自己了。
“哎。”陌曦言嘆氣一聲:“怪不得現在嫂子都不太理你,你看着我,我示範給你看。”
言罷,他推着輪椅向曲巧若的方向去,神情瞬間變得沮喪,變臉之速度讓人驚歎。
“巧若。”哀怨地喚了一聲,尾音微微拉長,顯得越發幽怨,他可憐兮兮地擡眸看着她。
曲巧若被他突如其來的哀怨弄得無措,只能蹙着眉頭看他,聲音也比平日溫柔了許多:“你怎麼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他伸手握住曲巧若的柔荑,頹喪着臉道。
“啊?”曲巧若感覺如今的陌曦言極爲怪異,“你到底怎麼了?”
“我很沒用對不對?連曦曦也打不過,去哪都只能依靠輪椅,若你出事了我怕保護不了你。”陌曦言的眸中蘊滿了難過,帶了一絲荒涼的頹廢,還有濃濃的失落。
他輕輕地將怔愣的曲巧若拉入懷,緊緊地抱着她:“就讓我抱一會就好,我好難過,好難過······”
下顎擱在她的肩上,對着不遠處的陌君瀾眨了眨眼,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陌君瀾的脣角猛地抽搐,然而望着那緊緊擁抱的身影,他的心微微一動,旋步走到了慕倚歆的廂房。
他擡手敲了敲門,在想着如何露出頹喪的神情,怎樣才能博取小星星的同情心呢?
彼時,房門緩緩打開,慕倚歆狐疑地看着他,片刻,見他不說話,她蹙眉輕啓朱脣:“你來幹什麼?”
陌君瀾想要調整一下自己的神情變成失落感,然而他不懂什麼叫頹喪,什麼叫失落啊!
最終,變成了面無表情,他緩緩開口:“小星星,我好難過。”
聞言,慕倚歆錯愕地看着他,脣角有些抽搐。
陌君瀾會難過?重點是,哪裡看出他很難過了?哪裡?
“你想說什麼?”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了一會,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我受了傷,萬一你又遇到危險,我怕我保護不了你,我是不是很沒用。”他盡力地想用失落、頹喪的感情去說,然而話出口,卻是平靜無波的話語,與平日裡的曦曦頗爲相似。
慕倚歆想到他沒有用內力,只是劍法便已經一人殺了大半的黑衣人,這叫很沒用?
陌君瀾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太太太怪異了。
陌君瀾輕輕拉起她的手,剛想將她拉入懷,碰巧她轉身走了進去,陌君瀾無奈只好跟着進房,卻發現曦曦也在她房內。
看到曦曦,他微微訝然,“曦曦,你怎麼在這?”
慕倚歆瞥了陌君瀾一眼,轉而看向曦曦,清脆而云淡風輕的嗓音響起:“正好,曦曦你可以拿他實踐,看看你能不能治好一個腦子有病的人。”
“是。”曦曦頷首,旋即上前拽着陌君瀾走了出去。
陌君瀾愕然,她說他有病,他有病?怔愣間已然被曦曦拽到了他的房間。
頓時陌君瀾感覺極爲懊惱,爲什麼曦言用這招就可以,他卻不行?
不行,還是要去找曦言問問。思及此,他猛然站起身,走了出去,餘下曦曦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遠處的身影,感覺寂寥的氣息在他身上繚繞,當然,如果忽略了他手中的長針的話。
在他找到陌曦言之時,卻看到了令人驚愕的一幕。
“我讓你難過,我讓你難過,居然敢騙我。”曲巧若拿着一籮筐的橘子狠狠地扔向陌曦言,且百發百中。
彼時的曲巧若滿臉慍怒,手下沒有一絲留情,封聶倚在樹上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平日裡溫溫柔柔、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如此暴力。
片刻,整整一籮筐的橘子都被曲巧若扔完了,待她扔完以後瀟灑地捋了捋頭髮,又恢復了婉約的溫柔女子形象。
旋即她掩脣莞爾一笑,柔婉的嗓音與方纔罵人的嗓音截然不同,判若兩人:“真是討厭,我都沒橘子吃了。”
曲巧若擡步施施然地離開,陌君瀾在風中凌亂······
陌曦言滿臉幽怨,苦着臉撇着嘴,忍不住大罵:“哪個混蛋把我家巧若變得這麼暴力,我宰了她。”
以往的巧若溫柔嫺淑,體貼入微,連他無意碰撞了一下她都會心疼地要命,如今的她下那麼狠的手,還沒有一絲的心疼。
“叔叔,你這話不要被我孃親聽見,不然你會死得更慘。”軟軟糯糯的聲音緩緩響起,帶着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陌曦言擡眸看去,卻見遷遷在屋頂上不知幹什麼,想起他方纔說的話才頓悟,咬牙切齒地開口:“是你孃親把我家巧若帶壞的?”
遷遷蹙眉斟酌了一下字眼:“可能大概或許可以這樣說,孃親給巧若阿姨灌輸了不少思想,然而兩人一起做了不少壞事。”
其實是剛開始時巧若阿姨因爲對陌曦言特別生氣,然後小星星就說要給她發泄,於是抓了幾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丟給巧若阿姨揍一頓。
巧若阿姨揍完後感覺身心舒暢,自此以後她心情一好便揍人······
陌曦言咬牙,目光移向陌君瀾:“哥,我可以宰了慕倚歆嗎?”
他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危險的意味,凝了凝眸,低醇的嗓音緩緩流過:“你試試?”
陌曦言頓時垮下臉,有苦說不出。他的哥哥簡直就是重色輕弟,一看他的地位就不如慕倚歆。
“叔叔,我勸你打消任何對小星星不利的念頭,她可是要爲你治腿的呢!”遷遷優哉遊哉地坐在屋瓦上,涼涼地又來了一句。
陌曦言心想也對,萬一她不給自己治腿了不就永遠也得不到曦曦的承認了嗎?
望着他的神情,遷遷大概可以猜出他的想法,只是但笑不語。小星星不會不幫他治腿的,畢竟答應了爹爹,可是小星星會用最痛苦的方式······
遷遷默默地爲陌曦言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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