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言口中的“我家”,自然指的是他們君家,可現在這個君家不單單只是表面意思了,更是代表着離國,代表着皇族。君無言說他家放過了她,那麼剛剛纔被擡起去的那個老婦人,可就很有來歷了。
“她到底是誰?”林星影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君無言看了林星影一眼,似乎對那個人不想多說,可是因爲是林星影主動問起,難得她肯主動和她說話,所以他格外珍惜。
“她啊,前朝那個死鬼皇帝的一個姘頭。”
呃,這還是第一次從君無言的口中聽到如此粗鄙的語言。只是聽這描述的口吻,林星影就明白了,他是有多麼瞧不起她。怪不得方纔他會那樣的不把她們放在眼中,原來是有這個原因在的。
可是對方好像不認識他,否則的話應該也不會出現剛纔的事情了。林星影並沒有多想這中間的原因,如果她細想過了,就必然想到其中的不合理,也就會依自己的性格而追問。而君無言現在的狀態也一定會和她細說的。
只是她一時沒有多想,沒有追問,結果就引出了之後許多事情來,也讓她平白多了許多挫折與困苦。
但她現在不知,君無言這樣一說,她也就聽過就算了。
“唉,再怎麼說也是個老人家,被你那樣當初羞辱,就算身體上沒事,心理上也受不了吧。”
“她剛纔如此對你,你是忘記了還是如何?我若不出手,你相信麼,你只會比她剛纔所受的羞虐嚴重上十倍。”
這還是第一次君無言對她吼,她沒有回嘴。她何嘗不知道君無言說的在理,但是她也注意到了剛纔周瀲灩扶着自己外祖母進廟堂時的神情。只怕今日發生的,又會讓她恨上自己一分了。
林星影算是猜對了,但也不完全對。周瀲灩是從一開始就恨上她了,現在則是恨上加恨,這份恨意恐怕已經可以促使她做出太多驚人的事情來報復了。狠狠的報復林星影,來消她心頭之恨。
“林姑娘,唉,現在再多說什麼已是無力。我會盡量勸解她的。”盧蘭嫺走至林星影近前,思索再三,終化成一聲長嘆,無力而心緒煩亂。
她也注意到了方纔周瀲灩離開時的眼神了,就是因爲注意到了,所以她才莫名的心驚。她們周家可不只在臨江城的勢力。而且周家能發家,多少也是靠了周瀲灩外祖母的。只怕這件事情不能善了。
唯今之計,也只能看看能不能化解這一切。哥哥就曾說過,對於周家要注意距離,近不可,遠亦不可,這也是爲什麼周瀲灩苦苦糾纏哥哥,哥哥他都不能太過堅決的拒絕的原因。
當然了,也可以讓君無言亮出身份來化解。但是這樣也不好,只會在私仇上面再加上別的。唉,真是難以解開的困局。
“勸她做什麼?她還敢對星影怎麼樣嗎?當初留她一命,也是顯了我家恩德的,這也就是父親,要是我,定將她們這一干所有都除個乾淨。也省了今日的禍患。”
比起林星影和盧蘭嫺的憂心沖沖,君無言卻是滿不在乎。還是林星影白了他一眼,他纔沒有繼續說下去。
唉,他還是他,殺戮之心還是未曾有變。唯一有變的就是對林星影的那份心意。從前只是霸道的佔有,而如今懂得尊重她了,有了小心翼翼。
“對了,我來了半天,也未曾見到一個男丁,所有男子都去了哪裡?不住在這裡麼?”林星影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想到心中的疑問就轉了話題。
“這裡只餘老弱婦孺,男子們都隨哥哥一起去了堤岸加固。”
林星影點點頭,怪不得來了半天,又鬧得那麼大,站得遠遠看着的除了女子就是小孩子。不過剛纔她也有注意到這些人看到君無言懲治那老婦人一夥人時,周圍人的目光中流露出的來的眼神。
看那目光,就知道這夥人在這裡欺壓衆人恐怕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日君無言的所做所爲也算是給他們解了氣。不過有件事情她不明白了。既然不明白自然就要問嘍。
“蘭嫺,她既然是周瀲灩的外祖母,爲什麼不住進周家,反而住在這裡?”
盧蘭嫺欲言又止,眼神卻是看向了君無言。林星影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估計是顧忌着君無言的身份,不好明說。
“哼,還能因爲什麼,一是爲了僞善,二纔是真正的原因,因爲避嫌和一山難容二虎。”
一山難容二虎?這詞用的!林星影越來越看不懂君無言了,或者說從前她根本就沒有看明白他,現在纔開始在一點一點的認識他。
似乎看到林星影不解的神情,君無言笑着擡起手想撫上她的臉,可是才擡起手,忽然想到了什麼,最後臉上尷尬着手又重新落下背至身後,握成了拳。
“周家,能有現在的繁盛,不得不說他們很懂得生存的法則。趨吉避凶,迎利而上,懂得和當權者勾上關係。這樣做,又怎麼可能不大斂財源,匯聚一家。”
林星影有些懂了。
“你是說,他們家總會和有權的人聯姻。”
古代人認爲利益最大化的保障就是聯姻,兩家變一家,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認爲只有這樣才能保障合作無間。不得不說這是一項很好的策略。
周瀲灩的父親娶了前朝皇帝的私生女,這一步棋在當時走得極好,可是現在看來就是對他們不利的了。那麼勢必會再想別的方法,保他周家太平。這樣想下去,肯定現在他們周家又娶了現下誰家的女兒做了新的籌碼。
“周瀲灩的表哥娶了當朝宰相的表侄女,而周瀲灩表姐則嫁給了這位宰相唯一的兒子。”盧蘭嫺補充說完了所有。
林星影心中一驚。古來君王都嚴令禁止官商勾結,可是這聯姻卻是無法橫加干涉的。好高明的一步棋啊!
怪不得自己一和君無情提起都察院的事情,他就滿臉的興奮,原來他一直都在想着如何培養親信,嚴密控制住朝中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