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這一路上,多虧牧雲先生照顧了。”陽洛天爲自己和牧雲斟上酒。陽葵之前已經和陽洛天親暱了好一陣兒,知道入夜之後,陽洛天才尋得一段閒暇時光,和牧雲好好的談一談。
“這一杯酒,即是敬先生對小女的不離不棄,另一方面也是慶幸我們現在仍然活着。只要活着,距離我們目的的達成就更近了一步。”陽洛天舉起酒杯,對牧雲說。
牧雲端起酒,二人皆一飲而盡。
“此時皓月當空,能在逃亡之旅上欣賞到如此明月,品嚐到如此美酒,實在是一件幸事!”陽洛天精神抖擻的說。
“你這一路過來,應該十分兇險吧?”牧雲問道。
“多謝牧雲先生惦記。”陽洛天輕捻鬍鬚,笑道:“真正威脅到在下的,也只有莫乘風一人而已。但是要說兇險,卻也不算太過兇險。我雖然能感受到莫乘風的殺意,卻不能感受到他的殺心。”
“不過我倒是真的沒有想到莫乘風居然也希望先生活,那他的目的基友可能與我一樣了?”陽洛天苦笑着說:“可是話說回來,既然與我的目的一樣,他又爲何要處處爲難我呢?”
“他既然號稱天下第一智者,就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如果我們能這麼輕易的猜出他的計劃,那我們也能評上一個‘天下第一’了!”牧雲冷哼一聲。
陽洛天哈哈大笑,笑過之後,他打趣道:“牧雲先生何時也能如此誇讚他人了?如果莫乘風親耳聽到牧雲先生這番話的話,一定很高興吧!”
“莫乘風是少數幾個能憑藉一己之力,影響整個江湖的人。目前他只有天道巔峰的境界,便已經做到本座在神道境界時可以做到的事情。所以,他值得本座正視他。”牧雲淡淡的說。
“唉,後生可畏!”陽洛天感嘆一聲,提起酒壺爲牧雲滿上酒。
“先生真的能確定你見到的那兩個人就是執子與飲酒麼?”陽洛天放下酒壺,另開話題。
着實說,他真的不敢相信執子和飲酒兩個人真的降臨人世,即使只是依靠假身。但是,他在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知道,牧雲沒有說謊。
因爲這天下,除了陽家後人,絕對不會有人知道執子和飲酒這兩個平平無奇的名字,其實是創世神的尊號。
當時,他沒有把這兩個名字告訴牧雲,是因爲神的名號不能隨便說出來,如果說出來,那執子和飲酒他們就很有可能穿破陽宇留在靜神觀、留在守心閣守護禁制,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然而牧雲現在卻知道了這兩個人,除了親眼看到之外,絕無別的可能。
但是,陽洛天依舊不死心!
“……”牧雲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陽洛天面如死灰。
“雖然先祖曾經留下箴言,神皆無恥。但是我卻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無恥。”陽洛天嚴肅的說:“如果他們能不再顧忌自己身爲神的尊嚴,不惜一切代價也有贏得天人之賭,那這一次失敗之後,他們很有可能還有會更多的小手段。先生的性命時刻都懸在刀下。”
“確實如此!”牧雲點說道。他猶豫一下,再次點點頭:“!理應如此”
“相比於自己身爲神的尊嚴,也許他們更看重自己會不會真的輸給由他們創造出的生命。他們更快看中‘輸贏’這件事情背後的意義,而不是‘輸贏’本身。”
“言之有理啊!”陽洛天笑着舉起酒杯,再敬牧雲。
牧雲笑笑,舉起酒杯算作迴應。陽洛天一飲而盡。
“本座記得你當時曾經說過,與陽宇對賭的一共有七位天神,那麼除了執子和飲酒之外,剩下的都是誰?”牧雲詢問道。
“根據先祖陽宇所留的資料來說,創世七神掌控的力量其實是類似的,但是他們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同。他們彼此將自己擅長的東西相融合,共同創造出了我們現在生活的地方。”陽宇說:“執子,掌管軀體的創造,人世間所有擁有形體的生命,都是執子創造出來的;飲酒,擅長製造空間,改變空間。我們生活的整片天地都是飲酒創造出來的;提燈,他的作用到是比較特殊。”陽洛天說着站起身,指向天上的月亮:“夜空明月,晴空明日,都是提燈創造出來的。他正如自己名字一樣,提燈。永遠都提着日月這兩盞明燈。”
“這三個人,共同創造出人世的外在。”
“初次之外,還有掌管規則運轉的縱星,他將世事運動的規則通過星圖譜寫出來,懸於蒼穹之頂。所以觀星族才能通過星辰的運轉推測世間的生老病死,因爲一切的規則都來自星辰。”
“還有負責書寫命運的塑魂,不過他的作用應該和執子相輔相成,一同創造出我們的每一個個體。”
所以之前執子纔會說棋子的內在不歸他管。牧雲下意識的點點頭。
“另外還有一個小女孩模樣的創世神,叫柔”陽洛天笑着說:“雖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樣貌,不過我想也許牧雲先生在封神臺上見到的那個,或許就是柔了。”
當日牧雲封神之時,曾有一條巨龍撕裂天幕而下,而在巨龍之上,有一位手託玉盤的小女孩,評判牧雲的功過。
“除了上述的六位之外,其實還有一個最恐怖的人。在先祖的記錄中就曾對這位存在的言辭閃爍,未能直接寫出她的性格。但是似乎其他六個人都很懼怕她,她就像是所有人的首領。”
“青衣……”牧雲的眉角跳動一下。
“牧雲先生知道這個人?”陽洛天面帶驚色,但是轉念一想,也就鎮定下來。牧雲應該是從執子和飲酒哪裡聽說這個名字的。
“雖然關於青衣的資料不多,但是她應該非常的可怕。或許是喜怒無常。或許是嗜殺成性,也有可能是脾氣暴躁無比。”陽洛天笑笑:“先祖陽宇,即使是同時面對其餘六位創世神,也不絲毫不會畏懼,但是按照陽宇自己的說法,青衣是一個令他膽顫心驚的女子。”
“你私下裡如此評論這意一位,不怕被她聽到麼?”牧雲罕見的對陽洛天打趣道。
“呃。”陽洛天明顯一愣,似乎是對牧雲的話感到驚訝,又好像考慮到牧雲說問題。
“那我可要請青衣上神高擡貴手了!”陽洛天灑脫大笑:“以青衣難以捉摸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將我殺了呢。”
“所以啊,今日一定要多喝幾杯才行啊!”陽洛天收起笑容,好爽的說:“讓我再敬先生一杯吧!感謝先生決定爲蒼生、爲天下所做的一切。”
“各取所需許吧。”牧雲淡淡的說着,舉杯與陽洛天相碰。
陽洛天再次一飲而盡,牧雲則沒有喝酒,將酒杯放下。
“先生考慮的如何?”陽洛天突兀的問道。
“什麼?”牧雲摸不着頭腦。
“就是臨海城那個小姑娘說的話。”陽洛天一提到劉清波,便開始讚不絕口:“劉家的人,最重的就是忠義。那一天莫乘風帶着劉清海一進靜神觀,我就認出了他是劉家的三兒子。我也就知道劉家這一次一定會摻和進這一次的事情裡。但是沒想到劉家竟然這麼幹脆,傾巢而出來幫助靜神觀,老夫真的是倍感慚愧、倍感慚愧。”
“你覺得劉清海計劃怎麼樣?”牧雲盯着陽洛天的眼睛問道。
“計劃很不錯,非常的完美!”陽洛天眼神坦蕩,牧雲從他的眼神裡看不出任何端倪。
“雖然我已經將莫乘風看的很高了,但是卻仍然是低估了他。”陽洛天惋惜的說“小葵得天獨厚的龐大靈氣與先生的神運相輔相成,竟然依然不能阻礙莫乘風的推演之法,被他輕而易舉的猜測出我們的目的地是垂云云海。現在天下各路人馬已經在垂云云海入口等待着我們,守陣容易,破陣難。哪裡已經是絕路了!”
“但是劉家二小姐的計劃卻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只要我們能和劉家的人接應上,就能闖過包圍圈,成功進入荒北。荒北的最深處要比垂云云海還要兇險,即使是莫乘風也應該不敢輕易進入。”
“那裡對於莫乘風來說很危險,對於我們來說也是這樣!”牧雲淡淡的說。
“的確如此,但是富貴險中求啊!”陽洛天站起身:“牧雲先生,最喜歡的不就是這樣麼。”
“確實。”牧雲思考片刻,重重的點了點頭。
要去荒北麼……去荒北就能徹底擺脫圍剿了麼?牧雲給自己到了杯酒。
最關鍵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啊!牧雲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但是啊,這麼做卻有一個破綻!”陽洛天突然笑笑。
“莫乘風估計不會善罷甘休,江湖中其他的修道者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啊!”陽洛天感嘆的聲音在牧雲的耳邊迴響。
“再考慮考慮吧!”牧雲小聲的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明月依舊,對飲無人,只留牧雲一人獨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