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照射,黃粱一夢。
主宰一夢,前世今生。
燕雲大地之上,有十八州,以燕雲二州爲首,地域遼闊,廣袤無邊,羣山莽林之中,常有大妖出沒,十分兇險。炎陽城,炎州的主城。通往炎陽城的官道之上,一名揹負玄鐵劍的青衣少年,長相談不上俊朗,黑髮濃密,身形瘦削,挺拔如蒼松一般。在官道邊點起一堆篝火,架着一隻碩大的野豬腿,火焰跳動,一陣噼裡啪啦聲,烤的野豬腿上色澤金黃,油漬滴淌,又灑了一些佐料,香味撲鼻,讓人忍不住食慾大動,直流口水。“嘖嘖,這野豬肉鮮嫩香醇,野味濃郁,不錯不錯。”青衣少年用匕首割下一塊金黃流油的野豬肉塞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吃着,又取出一個獸皮酒囊,仰頭灌了幾口,嘖嘖一嘆。“救命,救命啊。”這時,一個女子焦急的呼喊聲傳了過來,青衣少年扭頭一看,只見官道之上,一名身着一襲淡紫色長裙女子,身披藍色薄紗,纖腰間一條白色織錦腰帶,青絲凌亂,臉色蒼白,一邊跑一邊呼喊。“嘿嘿,小美人,在這僻靜之地,荒無人煙的,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的。”“小娘子,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從了我大嘴哥,日後吃香的喝辣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豈不是更好?”紫裙女子身後,有兩名騎着黑狡獸的巨寇緊追着,發出肆無忌憚地狂笑。黑狡獸身形大者如牛,形似麒麟,全身長着濃密黝黑的毛髮,雙目明亮有神,額上有一隻獨角,耐力極強,奔走如風,常被馴服成坐騎,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實乃千里良駒,爲世人所鍾愛。紫裙女子拼命逃跑,可她一弱質女流之輩,焉能跑得過黑狡獸?轉眼間便要落入虎口,慘遭蹂躪,下場悽慘......她眼前突然一亮,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衝到青衣少年身前,嬌軀瑟瑟發抖,哀求的眼神讓人神傷,像是一隻受驚的白兔,話音虛弱:“公子,救我,救我......”“哼哼,小子,你想英雄救美,可要掂量一下,有沒有這個本事?”兩大巨寇緊隨而來,兇目一掃青衣少年,惡狠狠地威脅道。“大嘴哥,跟這小子說那麼廢話幹啥?要小弟說直接砍了,一了百了。”說話的是一名長相醜陋的獨眼瘦子,尖嘴猴腮,一隻眼閃爍着兇光。“獨眼,大嘴哥說你多少次了,你小子還是不長進,打家劫舍也要動動腦筋,不能一味地蠻幹......”巨寇大嘴體型彪悍,滿臉橫肉,嘴巴奇大,狠狠地瞪了獨眼一眼,吼道:“這小子穿着土鱉,一看就是個窮貨,殺了他也得不到一點兒好處,白白浪費力氣。”“嘿嘿,大嘴哥教訓的是,小弟以後一定多動腦筋。”巨寇獨眼悻悻地縮了縮頭,一隻兇眼掃過青衣少年,厲聲道:“小子,這次不殺你,快點滾......”“小的見過兩位巨寇大人。”青衣少年連向二人行禮,一副惶恐的模樣,瞥了身後紫裙女子一眼,冷哼一聲:“哼,這小女子真是不知好歹,巨寇大人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居然還要逃走?”“小子,你這話我喜歡聽。”巨寇大嘴狂笑起來。紫裙女子一聽,眼神一黯,頓時面若死灰,心中唯一的希望破滅,無力地癱坐在地,像是丟了魂一般,心中劃過一個念頭:“該死,這青衣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該怎麼辦,怎麼辦?”“兩位巨寇大人請放心,諒這小女子也逃不出大人的手心.......”青衣少年指了指篝火上的野豬腿,笑道:“小的這烤了一些野豬肉,又有濁酒一囊,不如下來痛飲一番,若兩位大人看得上小的,小的以後願跟隨大人,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哈哈,小子,算你識相,日後就跟隨我們兄弟二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巨寇大嘴從黑狡獸上一躍而下,狂笑道。青衣少年連割下幾塊野豬肉,遞了過去,二人接過來塞入口中,大呼叫好,巨寇大嘴正要拎起獸皮酒囊灌酒,卻被巨寇獨眼喝住了,指了指青衣少年,厲聲道:“你先喝。”青衣少年眉頭都不皺地抓起獸皮酒囊,仰頭灌了幾口,巨寇獨眼這才放心,生怕酒被喝光了,連忙一把奪去......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不多時肉盡酒空,二人滿足地拍了拍肚皮,不時地打着酒嗝。“哈哈,痛快,痛快啊。”“這肉也吃了,酒也喝了。小娘子,隨我們走吧。”巨寇大嘴大呼一聲,要起身卻發現提不起一點兒力氣,連手指頭都不能動一下,當下臉色一變,兇光閃爍,死死盯着青衣少年,吼道:“麻骨散?該死,小子,你敢陰我?”“嘿嘿,兩個蠢貨,小爺陰了你又怎樣?”青衣少年笑道。“小子,你也吃了肉喝了酒,爲何你沒事?”巨寇獨眼惡狠狠地道。“兩個蠢貨的東西,小爺事先服了解藥,自然沒事。”青衣少年嗤笑一聲,不再理會二人,轉身走到紫裙女子身前,笑了笑道:“姑娘,先前只是權宜之計,讓姑娘受驚了,還望莫怪。”紫裙女子早已徹底死心,抱以死志,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可眼下形勢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一時間驚喜交加,眼眸一紅,對青衣少年微微一禮,感激地道:“青蟬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嘿嘿,青蟬姑娘不必客氣。”青衣少年連道。“青蟬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紫裙女子青蟬微紅着臉低下螓首,剛纔她恨透了青衣少年,貪生怕死,見死不救......青衣少年一揮手打斷了她的話,“青蟬姑娘莫要自責,在那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對我產生誤會的。”“公子可是要前往炎陽城?”紫裙女子青蟬輕聲問道。青衣少年點了點頭。“哈哈,你們這兩個蠢貨,小爺這次不殺你們,不過......這兩頭黑狡獸小爺徵用了。”噠噠噠!青衣少年與紫裙女子青蟬騎着黑狡獸消失在官道之上。通往炎陽城官道邊的樹林,兩大巨寇被扒光了衣服,捆在一棵大樹上,嗷嗷直叫,下場悽慘,大呼着此仇不報,誓不爲人......“獨眼,你這回可長見識了,這小子看似一臉人畜無害,可腹黑着呢?他孃的,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人,二話不說,直接一刀砍了,一了百了。”“大嘴哥,這不是剛纔我說的麼?”“去你孃的,你啥時候說過?”“------”巨寇獨眼無語,一肚子的委屈。
青衣少年二人騎着黑狡獸來到了炎陽城。“風大哥,你要去真陽宗,可有炎陽府頒發的鑑牌?”紫裙少女青蟬輕聲問道。“鑑牌?”青衣少年風天戰皺眉問道。邋遢道人讓他來炎陽城,並未提及過還要炎陽府頒發的鑑牌。“風大哥,要想成爲真陽宗的弟子,必須先通過炎陽府的初試,入圍之後,纔有資格去真陽宗參加弟子選拔。”紫裙女子青蟬輕笑,“而這鑑牌是炎陽府所頒發的一種信物,也就是身份證明,沒有鑑牌,連炎陽府的大門都進不去,更別提通過初試了。”青衣少年風天戰臉色一變,惱得咬牙切齒,腹謗一聲,這可惡的老騙子,死邋遢,又被他擺了一道,一心想着完成任務後,老騙子肯定傳他厲害的武功招式,這下看來要雞飛蛋打了。“風大哥不必灰心,這鑑牌在交易黑市有賣的哦。”紫裙女子青蟬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輕笑一聲。“什麼,鑑牌能在交易黑市買到?”青衣少年風天戰眼前一亮,連問道。“嗯。”紫裙少女青蟬輕點螓首,解釋道:“風大哥,真陽宗每三年舉行一次弟子選拔,由炎陽府將鑑牌頒發給炎州內各大部族,讓各大部族推選出天才人物,經過初選,挑出有潛力的人,再送往真陽宗。”“炎陽城許多貴族之中,有些人自認爲資質太差,索性就放棄了這個機會,鑑牌流傳到交易黑市,不過都授以天價,要一萬獸骨金呢?”紫裙少女青蟬吐了吐丁香小舌,紅着臉道,怎麼看青衣少年風天戰都不像有一萬獸骨金的主兒?“一萬獸骨金?”青衣少年風天戰嚥了口唾沫,他孃的,臨行前老邋遢只給了他一百獸骨金,一路上又用了一些,連百分之一都沒有,杯水車薪,這可怎麼辦?“有了。”青衣少年風天戰目光落在兩頭黑狡獸身上,“青蟬姑娘,你可知炎陽城內交易黑市在哪?”“風大哥要賣了這兩頭黑狡獸?”紫裙少女青蟬眼前一亮,“風大哥,一頭黑狡獸在交易黑市價值三千獸骨金,兩頭加起來一共六千獸頭金,可還有四千獸頭金沒着落呢?”“這可怎麼辦,後天便是炎陽府初選之日了。”青衣少年風天戰沮喪地道。“風大哥不必沮喪,青蟬倒有一個辦法。”紫裙少女青蟬狡黠一笑,朝着風天戰眨了眨眼睛,“風大哥將這兩頭黑狡獸賣給青蟬,一頭五千獸骨金,如何?”“你?”青衣少年風天戰好奇地打量着紫裙少女青蟬,一臉懷疑地道:“青蟬姑娘,我這都火燒眉毛了,你就別開玩笑了。”“風大哥,你可別小瞧了人家,不信,就跟我走。”紫裙少女嬌嗔一句,駕着黑狡獸衝了出去。二人一路狂奔,來到了一處巨大府邸。府門前,有兩排手持長矛的護衛,一見紫裙少女青蟬,眼前頓時一亮,連忙跑過來,其中一人驚呼,“小三,你快去稟告家主大人,小姐回來了。”“拜見小姐。”一行護衛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小姐?”青衣少年風天戰也被這陣勢嚇了一跳,敢情這小女子頗有來歷,是這巨大府邸的小姐。看來,這回鑑牌有着落了。“都起來吧。”紫裙少女一揮手,從黑狡獸上一躍而下,吩咐道:“你們將這兩頭黑狡獸送入馬廄,好生伺候着。”“遵命,小姐。”“哎呀呀,我的小祖宗啊,你跑哪去了,可讓老奴擔心死了,擔心死了......”就在這時,一名白面無鬚的老者從府門衝了出來,一溜兒小跑,拉起紫裙少女青蟬,聲音有些尖銳地道。“花爺爺,我不就是溜出去玩玩麼?至於這樣大驚小怪麼?”紫裙女子青蟬撇了撇小嘴,嬌哼一聲,“花爺爺,我爲你介紹,這是我的朋友,風天戰。”“見過花老。”青衣少年風天戰抱拳一禮,這花老陰陽怪氣的,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現在有求於人,只能放低姿態。“風天戰?”花老上下打量了輕易少年風天戰一番,皺了下眉,尖着嗓子冷冷地道:“小子,花爺爺勸你,還是少打我們家小姐的主意。否則,哼哼,花爺爺讓你好看......”“------”青衣少年風天戰無語,一腦門的黑線,暗罵一聲,你這狗眼看人低的死娘娘腔,小爺又不是沒見過女人?“哎呀呀,我的小祖宗啊,你這一走就是兩天,可把主母大人急壞了,走,老奴這就帶你去見他們。”花老不再理會風天戰,拉起紫裙少女的小手要走,卻被後者不滿地甩開,嬌哼一聲,“花爺爺,風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麼能這樣對他呢?”“什麼?救命恩人?我的小祖宗啊,有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怎麼回事,有沒有受傷?”花老一聽,頓時急了,連出聲問道。“是這樣的......”當下,紫裙女子青蟬將她遭遇兩大巨寇的經過講述了一下,驚心動魄,跌宕起伏,聽得花老神色連變,不時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花爺爺,要不是風大哥出手相求,只怕我已經淪落入巨寇之手,這輩子你都見不到我了,可你卻如此對風大哥,嗚嗚......”紫裙女子青蟬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紅,嗚咽出聲。“哎呀呀,我的小祖宗,你別哭,你別哭啊......都是花爺爺的錯,花爺爺向風小哥賠罪還不行麼?”花老一時間手足無措,連向風天戰一抱拳,尖着嗓子道:“風小哥,剛纔老奴多有得罪,還望莫怪,至於這一萬獸骨金,就包在老奴身上了。”“花爺爺,你真好,嘻嘻。”紫裙少女青蟬破涕爲笑,挽着花老的手臂走進府邸,扭過頭朝青衣少年風天戰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風大哥,這是一萬獸骨金,你收下。”紫裙女子青蟬遞過來一枚看似不起眼的黑戒,大眼睛撲閃撲閃地說道。“儲物戒指?”青衣少年風天戰在邋遢道人的“教導”下,見識自然不凡,一眼看出了這黑戒是一彌足珍貴的法寶,其價值不在一萬獸骨金之下,連推辭道:“青蟬姑娘,這太貴重了,在下承受不起啊。”“風大哥,你就別和我客氣了,你救了我的性命,一枚小小的戒指,就當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紫裙女子青蟬淺淺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甜甜地道:“再說,一萬獸骨金太重了,你要是扛着出門,定會遭來一些歹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青衣少年風天戰一想,財不外露,況且一萬獸骨金,他也扛不動,就不再推辭,拱手謝道:“青蟬姑娘,這戒指我先借用一下,事後必當奉還。”“風大哥,這是炎陽城的地圖,交易黑市的位置,我已經標記出來了,你循着地圖上的路線便可到交易黑市。”紫裙少女青蟬取出一張獸皮地圖。“多謝了。”青衣少年風天戰告辭。
風天戰循着獸皮地圖上的標註,順利地來到了交易黑市,用一萬獸骨金買得一枚鑑牌,用一種罕見的玄鐵打造,其上鐫刻有炎陽府的徽記,一團金色的火焰,背面有一個編號——“六一六”。他能感應到鑑牌之上有一股奇異的波動,應該是炎陽府的手段,防止有人造假,魚目混珠。風天戰走出黑市交易,已是傍晚時分,盤算着先尋一家客棧住下,養精蓄銳,靜待後日的炎陽府初試,可炎陽城人滿爲患,客棧門前都掛着“客滿”的牌子,他有些無語,又來到一家客棧前。“客官,對不住您了。小店已經住滿,要投宿,只能到城外的破廟了。”風天戰只好來到城外破廟,破陋的不成樣子,四面透風,神像早已面目全非,也不知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好在現在天氣不冷,勉強能湊合一宿。他打了一頭獐子,剝了皮又用清水洗淨,在廟內點燃一堆篝火,用兩根木頭架起獐子肉,不一會兒泛起金色油漬,滴落在火焰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灑了一些佐料,肉香撲鼻,飽餐一頓之後,便盤坐在地,默運無名心法的行功要訣,進入入定境界,身上閃現一層微弱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