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雪的這種感覺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身後不斷射來的子彈給打破了。
“他們兩個都受了傷,追上去抓活的。”申梅捂着自己大腿上的傷口,對士兵們喊道。
這兩個人是唯一能夠證明商小柯和卓明越是城外來人的人,申梅可不想失掉了這最後翻盤的機會。
士兵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程奐舟帶來的人也加入了追趕的人羣。
就在這時候,在高牆的兩側忽然傳來了兩聲槍響,兩名跑在前面的士兵應聲倒地。
其他人立刻趴在了地上,並開始分別對着槍響的地方射擊。
一側的槍聲來自於羅霜,而另一側的槍聲則來自於那位剿總司令部的保潔員——聞秀。
不出羅霜所料,這位叫聞秀的同志確實是我們另一個地下交通站的同志,她這次接到的任務就是全力配合三號交通站的同志們展開行動。如果不是這樣,也就沒有了羅霜進入剿總司令部,和我們鋤奸行動的成功。
此次營救韓戀楊同志的行動,尹智麟並沒有事先通知羅霜。
羅霜是在段一雪等人出發之後得到的消息,爲了確保成功,她決定暗中協助,而聞秀同志一直在密切關注着羅霜,所以,當羅霜出現在三團附近的時候,聞秀也出現在了這裡。
也多虧了兩個人的突然出現,打了申梅等人一個措手不及。否則,喬詠和段一雪二人真的就危險了。
儘管如此,喬詠的肩頭上還是中了一槍。
喬詠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他努力穩住自己,繼續狂奔。
這時候,齊順子也出現了,一把駁殼槍配合着羅霜和聞秀的兩把短槍,暫時把敵人壓制在了高牆的後面。
尹智麟擔心喬詠和段一雪二人,跑出幾步之後,就叫齊順子趕來接應。而齊順子的出現,瞬間扭轉了局勢,也叫喬詠得以揹着段一雪跑進了不遠處的一條衚衕裡。
按照段一雪事先的觀察,喬詠帶着她爬上了一家院牆,然後,又從院子裡穿過去,來到了後面,跑進了一處樓區。
這是兩棟樓房中間的一條縫隙,只有半米左右寬,從這裡穿過去,就可以脫離101師的防區,也就安全了。
喬詠此時已經是滿身汗水,肩膀還在不停地流血,不過,他並沒有感到多少疼痛,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段一雪的傷。因爲一直沒有聽到段一雪的聲音,他以爲段一雪昏死過去了,便順勢把她放了下來。
看到段一雪臉色煞白地微閉着眼睛,喬詠的心立刻揪了起來,驚慌地去她小巧的鼻子下面試探鼻息。
誰知道,手指剛剛接觸到段一雪的皮膚,忽然被她的一隻手死死抓住了。緊接着,段一雪嬌小的身軀抖動了幾下,嘴角也略略翹了起來。
段一雪前幾天在刺殺唐楓的時候手指受了傷,還沒有徹底痊癒,剛纔在和申梅打鬥的時候紗布掉落了,露出上面一條蜿蜒的傷疤。
“你、你沒事兒?”看到段一雪似笑非笑的樣子,喬詠的一顆心瞬間落了地。
“任務沒有完成,本姑娘怎麼能死?”段一雪猛然睜開了眼睛。
“那、那你這是在嚇我?”
“本姑娘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心跑回來救我?”段一雪忍着傷痛,做出一個調皮的表情。
“你怎麼能這樣?”喬詠嘴上說着,心裡卻不知道爲什麼異常高興。
“你小子還行,帶着我翻過高牆,連一個跟頭都沒有摔,不愧是我們新兵連的業務尖子。”段一雪繼續調侃道,忽然又變把小臉一繃,“如果不是我,你還會不會這麼捨命來救?”
喬詠怔了怔。
“你怎麼會這麼問?”
段一雪歪着頭看着喬詠,最後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你爲難的樣子,好了,不問你了。”說着,段一雪站了起來,忽然看到喬詠肩膀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紅了,吃驚的叫了一聲,“你也受傷了?”
喬詠這時候才感覺到傷口一陣絲絲拉拉的疼。
外面的槍聲已經稀落了下去,顯然齊順子和羅霜等人已經把敵人引到了其他地方。
兩個人幫對方暫時包紮了一下,相互攙扶着從縫隙裡鑽出來。
擔心大街上會戒嚴,兩個人沒有回交通站,而是首先回到了他們租住的地方。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了,不過,那些備用的藥物還在,好在兩個人都不是很嚴重,子彈也沒有留在身體裡。
此時,濟世醫院裡也是一團慌亂的景象。
首先是申梅和兩名受傷的士兵被送進了醫院,程奐舟親自開着車子趕了過來。
沒過幾分鐘,卓明越也被兩名士兵和披散着頭髮的商小柯攙扶着從外面走了進來。
卓明越帶着人假意追趕劫持商小柯的齊順子,最後在一條衚衕裡找到了她,爲了把戲做真,卓明越忍痛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匕首劃開了一條口子,並和這些心腹士兵統一口徑,自己是在營救商小柯的時候被歹徒刺傷,而歹徒也受傷逃跑。
雖然卓明越和商小柯等人的表演很真實,但是,無論是程奐舟還是申梅心裡都清楚。
程奐舟強忍住了要把卓明越抓起來的衝動,假意問候了幾句,並叮囑醫生好好照顧二人之後,就開車離開了。
韓戀楊被救走了,程奐舟明白,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剿總司令部不會輕易罷手,自己一定要設法把他找出來。他相信,在這場攻城戰開始之前,韓戀楊一定會想辦法出城,只要把城門死死把住,抓到他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卓明越既然幫助這些人救走了韓戀楊,他也就成了釣到這些大魚的誘餌。
一絲冷笑爬上了程奐舟的胖臉。
程奐舟回到師部不久,一個電話打到了麴院長的辦公室。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兩名傷兵也住進了濟世醫院,麴院長親自安排兩個人住在了卓明越和申梅病房的隔壁。
這種已經擺在了明面上的公然監視,叫卓明越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危險。而申梅對此也頗爲不滿,覺得程奐舟在對待卓明越這件事情上已經不再信任自己。
暗鬥變成了明爭,程奐舟翻開了他的所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