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
“楊語。”
“多大歲數了？”
“二十二。”
“家住哪裡？”
“盛京六道口平安巷。”
“拿這個牌子到那邊去。”
雖然戰火還沒有在東溟燃起, 不過氣氛已然十足的緊張。拿了牌子到另一邊排隊，我想起八年前剛出谷時的那個玩笑般的徵兵遊戲。那個時候還因那張雌雄莫辨的臉而引起了騷動呢，好像還有個猥瑣歐吉桑調戲我來着。
事隔八年, 同樣的場景, 卻沒有看到和當年一樣身着威風凜凜的銀甲的宋大將軍了呢。不過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吧？在這個對於東溟來說最爲主要的北疆十二關的飛燕關。
拂曉關因易守難攻, 所以也不需要特地派大將來守, 只要守關之人的忠誠度足夠, 拂曉關就不會被破。這次東溟的主戰場爲平原地帶的北方防線，□□要應付北魏，所以南方是安全的, 北魏的主要目標是□□，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去理會不足爲懼的東溟, 所以乘北魏和□□的戰爭達到白熱化或相持階段而後方空虛的時候再乘火打劫, 這大概就是東溟, 或者說是宇文慕的如意算盤。
所以東溟現在在北方防線上集結軍隊，以不引起北魏懷疑的動作做準備, 持續觀望，以便找準時機下手。
不過，我會讓它在下手之前先從內部瓦解。
“這麼瘦？拿得動兵器嗎？算了，你就去伙房吧。在那裡多長點肉，不然連個刀都拿不動, 我大溟的男兒怎麼能像你這樣瘦弱？”
在一片嘲笑聲中, 我鬱悶地抱着包袱站到了伙房那一堆裡。
“小子, 你可有福啦！到伙房可不用那麼辛苦, 每天都能吃到飽啊！哈哈哈……”
一個看起來就很能吃的死胖子一邊重重地拍着我的肩一邊大聲對我說話, 雖然心裡很鬱悶，不過還是傻笑着應和他。瞧見我這一臉傻樣, 那些人又笑了幾聲，然後便沒再關注我。間諜最爲首要的素質就要混在人堆裡扒也扒不出來，所以不但要有臉上那張大衆臉的□□，還要有傻里傻氣的大衆性格。
沒想到我也有去當廚子的一天……不過倒是正合我意。這個地方看似與中心部分完全無關，實際上可是要負責所有人包括中心部分的關鍵人們的日常伙食的。雖然大人物們的小竈還輪不到我這個新兵來弄，不過手腳靈活點的話就可以被叫去給主帳的各位送飯還是怎麼樣的。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將自己藏在廚房裡的話就可以避免一些軍營中不可或缺的紛爭啦。
不過在這之前，有一個重要的難題卻差點讓我暴走。新兵們往往在廚房的打雜，對於其他人來說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事，但雖然說起來不好聽，我怎麼說也是個嬌生慣養的主子型人才，居然讓我來切萊……
“我說小哥，你用點力行不行？”老兵看不下去了，“伙頭看你這細皮嫩肉的，纔沒叫你去負責生火砍柴之類的粗活。我說你好歹一大男人，拿個菜刀手都抖成這樣，至於嘛？瞧你一沒力氣二沒速度的，要切到哪年哪月啊？”
另一個長着鬍子的大叔一邊飛快地切着圓白菜，一邊教訓我道，“這軍營之中的一日三餐，必需要在那個點上弄完，要餵飽那麼多人，首先動作要快……@#$%^&*+~”
我被他念得一個頭兩個大，瞧了瞧我手邊一堆毀得亂七八糟的還裝不滿一個臉盆的圓白菜屍體，再看看大叔旁邊已經堆滿了四五個大號竹筐的成品，一頭黑線立刻壓了下來。
“那個……”我開口問道，“每天都有這麼多菜要切嗎？”
軍營的伙房要供那麼多人吃喝，自然是超大的。雖然事先有了心理準備，但實際情況卻讓我在見識了之後大爲絕倒。雖然軍營也不是第一次進了，但進軍營的廚房卻還是第一次。飛燕關內的駐軍據說有精兵八千，步兵三萬——不過三萬步兵都是以列爲單位一夥人搭竈生火，每天從糧倉那裡領糧食來自己做飯吃。不過那八千輕騎可都是保護在這裡坐鎮的宇文慕而直接從盛京調過來的精銳部隊，伙食也比城外的要好上那麼一點，都是像我所在的這樣的大廚房提供伙食。
這樣規模的廚房在飛燕關之內有兩處，我所在的這一間直接負責各位校將、官員及他們身邊的部隊，說起來還算我運氣好才能分到這裡。這個廚房的總面積大約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還分了區的。專門負責有級別的將軍及官員們的小竈區，負責其他人伙食的大廚房區，暫時堆放糧食的存放區……
我所在的這間大約□□十平米的房間據說是專門給大廚房切菜用……汗……每天都要切掉堆滿這房間三分之二的面積的蔬菜，這……真的能吃完麼？
事實證明的確能吃完……有時候還要運來第二批……太小瞧了軍人們的胃口啊……OTZ|||||||||||||||||||||||||||||||||||||
但最可恨的是，這麼多菜，居然只有三個人切！大叔說我來之前可都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切哩，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切完的，光是看着那堆絕望的圓白菜山我就要抓狂了，他們居然還樂在其中？
“……這切菜可是門學問……”大叔還在樂此不疲唸叨，“怎樣拿刀才能用上巧勁……不然你力氣用光了，菜卻沒切多少……看看你，怎麼切的？切不同的菜可是有不同的方法的……在切菜的同時還能練刀法，上陣殺敵的時候那是一殺一個準……那不怎麼說的嘛？砍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樣嘛……”
“平時你們兩個人切，這麼多菜，得切多久啊？”
“以我們的速度，早上天不見亮起來開始，可得忙到天黑呢……不過中間也能休息那麼幾柱香的時間……”
天哪！我可不要把美好的青春浪費在圓白菜上！這樣下去還怎麼做事嘛！東溟就這麼缺人手嗎？這麼大堆菜就讓三個人來切？！嚴重地違背了八小時工作制！嚴重地剝削勞動力！不行，我得想點什麼辦法……
“大叔，”我向他笑道，“我有一個可以加快速度的方法，要不要試一下呢？”
“你？”大叔鄙視地看着我手邊還不到一洗臉盆的圓白菜屍體，“你能有什麼方法？”
“當然有！超級方便，不過這個方法兩位可要保密，讓別人知道了的話就又會給我們增加工作的！”
“是嗎？”明顯地不信任。
“真的啦，”我無奈地說，“兩位先出去兜一圈，一刻鐘以後再回來。我保證到時候會讓你們大吃一驚！”
雖然那兩位還是不相信，不過在我努力的說服下，他們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並按我說的給我找了把長劍回來。二人走後，我將房門反鎖，面對着那堆讓我絕望的佔了房間三分之二面積的圓白菜山，目光一凌。
“白菜君，覺悟吧！大家一定會一片也不浪費地把你們全部吃下去並完全消化掉的！”
我張開五指，什麼也沒有的手中漸漸地出現一個急迅轉動的風團。伸出手臂將已經做好的風團子放到空氣中，廚房裡靜止的空氣也被糰子帶動着一起旋轉起來。就兩三分鐘的功夫，強烈的氣旋開始在廚房裡肆虐，銳利的風刃在我的指揮下向龐大的圓白菜山襲去。在接觸到的一暫間，大量的白菜碎片開始出現，並混合在了暴走的空氣中。風刃開始一點點地侵蝕白菜山，越來越多的白菜碎片擋住了我的視線。看不清的代價就是力量無法控制，我只得心驚膽戰地注視着在空中被氣旋捲起而到處飛舞的幾把菜刀、案板、竹筐……可別一個不小心腦袋不保……
大概十來分鐘後，當白菜山終於被完全消滅，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沒想到樂極生悲，鬆了一口氣的後果就是氣旋突然消失，所有東西一起因爲重力定律而掉了下來。隨着一聲慘叫，我就這樣被埋在了碎白菜堆裡。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回事？！”
聽見廚房的門被強行打開，看來是那兩人及時回來了。我努力地從圓白菜的屍體堆裡爬出來，只見那兩位已經被眼前的景像驚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雞了。
“這這這……！！”鬍子大叔激動地爬上白菜堆將我拉出來，“小哥！這都是你一個人乾的麼？！”
“啊……”我抽出別在腰間沒有用過的劍向他道，“這就是我們家傳的……迅雷劍法！”
自己汗一個先……|||||||||||||||||||||||||||||||||||||||||||||||||||||||||||||||||||||||||||||||||||||||||||||||
“因爲不能外傳，所以才讓兩位先出去一下……”
“小哥好劍法！果然不愧是迅雷劍法！久仰久仰！”
我自己杜撰的東西，你久仰個P= =+
“真不愧是勢如迅雷，有如砍瓜切菜一般啊！”
本來就是在切菜好不好！而且，用那種力量來做這種事……真是好麼= =
“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我呼了口氣道，“雖然好用，不過每次使用之後，元氣都會大傷。所以且容我休息片刻……”
“那當然那當然！”兩人頭點得像雞啄米，“小哥儘管休息儘管休息！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撿了便宜的二人開始將碎白菜裝筐運到煮飯的廚房那邊，我也就樂得清閒，溜到沒人的林子裡去休息去了。對於力量的控制還不到位，看來以後要經常練習呢。
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和一堆乾草準備先補下眠，剛躲下就聽見了一個猶猶豫豫的聲音。
“主……主人……”
“唔？”我擡起頭，只見一個人正在那邊探着探腦，見我回應他，便興高采烈地向我跑來。
“真的是主人嗎？我是宋寧啊！”
“啊……戴了□□吧。”我鬆了口氣，打消了殺人滅口的想法，“我這纔剛來，你怎麼知道是我？”
“那當然！只要看到主人威風凜凜背影就知道一定是主人你啦！”
“來得正好，”我打斷他的馬屁，“免得我到處去找你。怎麼樣，這幾個月有什麼收穫嗎？”
“屬下雖還只是一個小小參將，不過卻已經能夠進入主帳議事。在飛燕關坐鎮的是國師宇文慕，忠烈將軍宋懷溟目前鎮守赤雲關，東方晨君仍在盛京皇宮之中，沒什麼動靜。我已經派人日夜監視宋懷溟和東方晨君，宇文慕這邊由我親自看着呢。”
“嗯。有什麼內部消息沒有？”
“這個……”他垂下腦袋道，“屬下無能。”
“不過也是，想要從宇文慕那裡套出消息，只怕不是那麼容易吧。”
“那麼主人的打算是？”
我躺到乾草堆裡望着灰濛濛的天，“想點辦法……把東方晨君引到這裡來。”
“這個……怕是有點難度……”
“沒難度就不用你去做了，”我白了他一眼，“我們這次要做的是爲那些正人君子所不齒的事。要是讓他躲在皇宮之中，根本就沒有機會。”
“屬下明白，請主人給我一點時間。”
“嗯。你去吧，我要睡會兒。”
“主人，爲何這次來東溟沒有帶血衛？”
“莫名我有其它事情讓他去做了。”
“那還可以叫上別人……”
“宋寧啊……”我坐起來，對他笑道，“你們家主人我呢，已經不需要別人來保護了哦。”
“咦？”他不明所以，吱吱唔唔地想說什麼。
“怎麼，我在你心中就是那樣一個無能的人嗎？”
“當然不是！”他激烈地否定道，“這個天下怕是沒有比主人更厲害的人了！……不過……我的意思是說……術業有專攻……主人總有不擅長的地方吧……”
“是呢。”我點點頭，“正因爲不擅長，所以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別的途徑來替代或是彌補。”
“主人……屬下不明。”
“你只要知道現在已經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傷害到我了這一點就行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