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彩雲國國王,紫劉輝,性別男,年齡十九。自幼母后早斃。父王也就是先王,值得一書的一代明君於八年前患病,一年前駕崩。於是紫劉輝在半年前登基。排行第六,是最小的麼兒的紫劉輝還有五名兄長,其中四人在一場因先王臥病在牀而引發的王權鬥爭之中同歸於盡。另一人也就是二太子在很早以前便因罪而流放邊疆,因此王位便落到唯一倖存的紫劉輝手上,而這正是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對於治理朝政這一回事,紫劉輝是完全不想也沒有興趣。他從不上朝開會,國政全權交由大臣負責。 而他的私生活也相當混亂,據傳性好男色,每晚都召喚不同侍官陪寢,而白天則四處遊蕩,不知所爲何事。目前他尚未迎娶任何嬪妃,後宮除了紅貴妃以外便無他人。

“真不敢相信。” 秀麗望着這五天來所薈集整理的報告,表情顯得十分僵硬,“這,這就是我們的一國之君···”她好想趴書桌上伏首大哭,因爲無論怎麼調查都是這個結果。“難怪霄太師他們願意出五百兩黃金…”紅秀麗心中忿恨無比,這分明就是詐欺!

“吶吶,柳姐姐,你怎麼不說話?”整個人都趴在桌子上的紅秀麗有氣無力地對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發問。而坐在一旁刺繡的柳琪萱淡淡一笑,慢慢地把手中的繡線絞斷。

無論看多少次,都好美啊。秀麗呆呆地看着琪萱做完這一切。

“你不是都說了嗎?”柳琪萱將手中的繡花繃放下。

“柳姐姐就不能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秀麗,他真的是昏君嗎?”雖然有點遲疑,但是柳琪萱還是將這句話說出口。

“他怎麼就不是昏君了?”這麼不務正業!紅秀麗氣得牙癢癢。

“吶,秀麗。其實很多時候真相不如表現所表示的那樣。他是不是昏君?你爲什麼不用自己的心去看呢?”

“用心?”

“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夫君嘛,太差勁可是不行的。”

“柳,柳姐姐!!”

“沒事的,見面後實在不行就把他給歪回來啦。”柳姐姐你說話的聲音雖然很柔和,但是跟說的話的內容真的不怎麼搭啊。

翌日清晨,秀麗和琪萱帶着點心前往府庫。

“啊!今天好難得啊!居然沒有人在呢!” 秀麗往府庫瞄了一眼,再三確認內部無人之後,不禁杏眸微瞠。府庫性質雖然接近內廷,事實上屬於外廷機構。原本後宮嬪妃,尤其是身爲貴妃的秀麗擅自前來更是等同於犯了大忌。只不過秀麗的父親紅邵可位居府庫主管,早在事前詳細告知秀麗比較不會遇見官員的時段以及路線。而早上又或許是因爲公務繁忙,府庫除了邵可之外幾乎空無一人。但是秀麗沒想到今天會連邵可也不見人影。

窗外飄入的櫻花香氣令秀麗不禁擡起頭來。

“怎麼了?”琪萱注意到她走神了。

“吶吶,櫻花開了,我想拿來泡茶呢。柳姐姐喝過這種茶嗎?”

“我還真的沒喝過呢。”琪萱抿嘴一笑。

“那我們去採花吧!”說做就做。秀麗將手上的茶葉罐與茶具一起收進大小適中的竹籃,然後提着竹籃不由分說地拉着琪萱步出府庫。

“好好,你別心急。先把竹籃給我拿着吧。”

“不用了,剛剛是你提着,現在該換我了。”

“相當漂亮啊。”琪萱伸手,那小小的粉色花瓣便調皮地隨風滑過她的手。

“的確呢。”秀麗像只青蛙一樣不停跳向最靠近自己的櫻花樹枝,明明那櫻花近在咫尺彷彿伸手就摸得到,可總是差這麼一點夠也夠不着,這讓她愈想愈不甘心。

“我來吧。”琪萱淡淡一笑,伸手摘下了一支櫻花。把多餘的地方掐斷,淡淡一笑,轉手把花插在秀麗的髮髻上,“還是真花比較好看呢。”

“柳姐姐••·"秀麗有點害羞。

"現在真的是適合賞花的時候。在樹下喝茶吃點心賞花可是人生一大樂事呢。”柳琪萱略沉思。

“那麼我們在這兒賞花吧!”

“可秀麗你現在是貴妃。你不能忘記你的身份,你還是不能隨心所欲。”

“對哦。”秀麗覺得有點掃興。

“不過我們要找個隱蔽的地方。”看到垂頭喪氣的秀麗,柳琪萱忍不住說出這句話。

“啊?”紅秀麗訝然地睜大雙眼。

在櫻花樹林深處——

“怎樣?沒人看到了吧?”

“是這樣沒錯···”話說柳姐姐你是不是常幹這種事啊?那麼熟悉。秀麗內心吐槽。

“話說花開的時候我們那裡的人也會一起外出賞花呢。”

“是嗎?”

“還會有人奏樂和跳舞的哦!可惜我的琴沒帶出來。”

兩人都不再說話,靜靜地看着櫻花飄落。

“那舞蹈必定是很美。”紅秀麗不禁在腦海中猜想那是何等的風情,

“是很美。我也曾經跳過。”那時候,跳舞的也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

“是嗎?”紅秀麗雙眼閃閃發光,“我還挺想看的。”

“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柳琪萱對她淡淡一笑,在那櫻花樹下起舞。風起,人已動。

曾幾何時,我跳過這一支舞呢?是在上巳還是何時?那時我祈求的是什麼?而如今我所祈求的是什麼?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我的世界,我的那個國度,我要如何才能回去?

秀麗靜靜地看着,不禁低喃一聲,“果然如我想象中一般動人。”

“的確很動人呢。”

“是這樣沒錯。”秀麗贊同地點頭,隨即回過神來,轉過頭,不禁瞠大雙眼。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男子在自己旁邊?“你,你是誰?”

這男子不僅五官英挺逼人,身材頎長,他還是秀麗頭一次看到容貌足以與靜蘭匹敵的美男子。 不過,假如此人是朝廷官員,衣着打扮未免太樸素,頭髮不經梳理只是隨意束起,那條腰帶倒是高級品。(話說這描寫真摘自原著~~~)

等琪萱回過神來,轉身的時候,她也不禁訝然。回眸的那一剎那,琪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那裡的秀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陌生的女人。

“柳姐姐,你怎麼了?”秀麗也顧不上這忽然出現的男子,柳姐姐到底看到了什麼,臉上居然是如此凝重的表情。

“沒事。”琪萱淡淡一笑,果然是自己看錯了,面前的人還是秀麗。

“你,你跳的舞很好看。”男子糾結着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多謝讚賞。”琪萱頷首道謝,伸手拉了拉秀麗的衣裳,“我們該走了。”現在的自己還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可是茶你還沒喝呢?”紅秀麗想到的卻只是這一點。

這讓琪萱哭笑不得。秀麗,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貴妃,雖然是個西貝貨,可戲好歹要做完全套!這個樣子的你又哪來的貴妃風範呢?你真的是一個很不合作很不敬業的演員啊!

“你們在喝茶啊?”這不請自來的男子還未離開。

“對,我們還帶了點心,你要不要用一點?”秀麗的這個反應也完全脫離了琪萱的猜測。

秀麗你幹嘛請人家喝茶吃點心啊?這裡可是外廷。換而言之,這傢伙非富則貴!你一個貴妃若被人逮到···琪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男子也不推託,頷首之後,便伸手拿起一個包子大口咬下,咀嚼了數下,交互望着包子與秀麗,隨即開口詢問,“你是,邵可的女兒?”

“呃?是的,你怎麼知道?”被猜出真身,秀麗有種驚喜的感覺。

“因爲這個包子跟邵可經常帶來的手工包子味道一樣。”

琪萱皺眉,包子不都是手做的嗎?加個手工兩字幹什麼?

“孤,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包子。”

毫不掩飾的低喃讚美令秀麗臉上露出了笑容,“謝謝,我是紅秀麗,你叫什麼名字?”

雖說秀麗沒注意到那個自稱,但是一直輕扯她衣角的琪萱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隨即她鬆開了拉住秀麗衣袖的手。

“名字?”男子一愣。

“沒有名字就沒辦法稱呼你呀。”

男子沉默下來,手指抵着下顎,好似遇上一個始料未及的問題。

“名字只不過是個代號,而且現在難得浮生半日閒,大家又是萍水相逢,爲何要糾結於這些?”琪萱淡笑開口,吶吶,看你的樣子就知道在想個假名字,我就幫你好了。而且知道了彼此的名字,你們能真正認識彼此嗎?

“柳姐姐···”秀麗還想再說什麼,但琪萱打斷了她的話。

“來,我們喝茶吧。”溫婉的笑容,卻讓人不得不服從。

琪萱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兩人交談,當他們的茶水快沒的時候添茶。而她也在走神。剛剛自己跳舞的時候,在說話的人是誰呢?而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不是秀麗的女人又是誰?

“相當美味的點心啊,有很多我都沒吃過。”

“是呢。其實這些都是柳姐姐在流歷不同的國家所學會的。”

“不同的國家?”

“對啊!我可是相當羨慕,可以見識到更多的東西。有那麼一天,我也想去流歷一番。”

“你是絕對做不到的。”琪萱直接潑冷水。

“爲什麼?怎麼可以小看我?”秀麗甚是不服氣。

“因爲你的心在這個國家上。較之於遙遠的他國,你更希望的是看到這個國家的君王使這個國家的人民安居樂業。”一如我們,用心愛着那個國度,憑己之力爲它添磚加瓦,即使只是很少的力量,我們也不放棄。

“的確吶,比起他國的景觀,我更加想見到陛下。”想起自己的任務,秀麗握緊拳頭,意氣風發,“我可是有許多話要跟他說。”

“什麼話?”男子饒有興趣地開口詢問。

“你又不是陛下,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咳咳••••”琪萱淡定爲被茶水噎到的男子遞上手帕。

“我,我跟陛下很熟,有什麼事,我幫你轉達好了。”聽到男子的這番話,琪萱嘴角輕微抽搐。這個國家的君主是個笨蛋嗎?

“那些話不是當面對着他說就沒意義了!”秀麗相當堅定。 ωwш ▪ttka n ▪co

面對着轉而投向自己的目光,琪萱輕舉茶杯,淡淡一笑。真的不習慣這日系的茶杯啊!我還是喜歡自己買的那一套荷花茶具,雖小巧卻也別樣的精緻,重要的是自己的心頭好。

“是,規勸陛下回朝理政?”男子遲疑地開口。

“看吧,他也是這樣認爲。我就說陛下實在是過份,柳姐姐你還說他不算離譜。”

對於秀麗的這一番話,男子十分驚訝,把視線投向一直在一旁安靜不說話的少女,“你認爲陛下不該回朝理政?”

那麼驚訝幹嘛?我又不是爲你說話。琪萱低頭喝茶,“如果他過份的話,那麼彩雲國現在就不僅僅是這樣了。”

“啊?”秀麗十分驚訝,也很激動,“柳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要知道,自從先王臥病在牀,不僅朝政因爲王權鬥爭日漸荒廢,居住在城下的我們也遭受池魚之殃。 清官良吏的德政恩澤沒有廣披到我們身上,一些卑官下吏橫行霸道、中飽私囊、囤積居奇。而且由於連年天災,物價暴漲,我跟靜蘭拼了命工作,卻也只夠一天喝一碗薄粥而已。而這樣的生活還過了好久好久。很多人都在我眼前死去。貓狗、小鳥、花草都不見了,甚至連老鼠、蜘蛛,凡是會動的生物所有人都拼命抓,可食物仍然不夠。鎮民在宅邸前大排長龍,家父檢視庭院裡的花草樹木與樹根,與靜蘭一起摘給排隊的鎮民。可幾乎所有貴族都緊閉門扉,而堅固的大門外躺着許多餓死的人。我跟家父、靜蘭努力過濾偶爾降下的雨水以便飲用,靜蘭負責勞動使力,爹負責種植作物,我則到醫館幫忙,但是```”

“秀麗!這個國家還在!”琪萱用手帕爲她擦去滑落在臉頰的眼淚。她真的是個很認真很善良的孩子,而她經歷過的那些讓她永遠無法遺忘。

站在一旁的男子則有點手足無措。

“他只是沒有理會朝政卻沒有大肆斂財,而這說明他不是對這個國家沒有感情。何況還有你們在啊!”琪萱柔柔一笑,“這個國家還有你們在。雖說陛下沒有理政,可這國家在你們的努力下起碼沒有動亂。而且我相信在這位大人還有各位的努力下,他會回朝理政的。我相信這位公子也是認可這一點的。您說是不是呢?”

“哎?”

“最起碼也不要白佔着這位置不幹活,當米蟲也是有限度的。就算要任性也要看情況。”琪萱捂嘴微笑,身旁兩人石化。

“柳姐姐,爲什麼要他轉告陛下,還約在府庫聽答覆呢?”在歸途,秀麗提出了疑問。

“秀麗,他就是陛下。”琪萱平靜開口。

“啊?”

“你沒聽到他自稱爲孤麼?”

“那柳姐姐你怎麼不告訴我?!”秀麗一臉懊惱。

“秀麗,他需要時間。而且這樣你不是更清楚瞭解他了嗎?沒有先入爲主的印象在阻撓。你們剛剛不就是相談甚歡嗎?”

“說的也是。”秀麗鬆了一口氣。

那個男人也是相當會僞裝的人啊! 看着秀麗的笑臉,琪萱無聲嘆息。

生在帝王家的有幾個簡單呢?秀麗是運氣好,要在以前的華夏,她這麼一個貴妃早就在宮鬥中落於下風還被給那些妃子們啃個一乾二淨了。那男人也是運氣好。其實做一個賢良的君主遠比秀麗想象中要困難了。

“其實我覺得國王並不好當。必須密切注意國內情勢,還要多方涉獵,責任與壓力一定非常大,因爲國王的一舉一動甚至可以主宰我們黎民百姓的悲與喜。” 秀麗對着那男子說出來的這一番話,她是不贊同的。

爲人君者,最重要的並不是學識,而是對權術對能者的把握與應用。放在如今的社會來說,是比CEO還要厲害的人物。無論多有學識多有本事,身旁無人相助,僅靠自己是無法行事的。還有各家族,各階層的利益糾纏在一起,在各方利益中協調確立自己的政權談何容易。君王需要的不是單單一人,而是勢力。陽奉陰違的事還少嗎?更多牽涉到常人喜樂的往往是底層的官員。

其實秀麗你被選上也脫離不開 爲你冠上姓氏的這個家族和你的父親,你那位出生紅家卻彷彿被逐出家門似的來到紫州的父親並不是可輕視的小人物。

【官位雖大但無法干預國政,身邊也沒有企圖利用貴妃的權勢耀武揚威的親戚家族,秀麗娘娘可以自由行動,不但不會影響國政,也不必在意周遭的想法,這正是指導陛下最理想的貴妃。】霄太師的一番話的確沒錯,只不過他沒說出自己注意着紅這個家族還有崇拜,擁護你父親的那一批人的勢力吧。罷了,不明說對秀麗你來說是件好事吧!

只是身爲一個大家的小姐,秀麗你實在太天真了。難怪在你的母親逝世後,紅府會衰落到這種地步。能夠讓下人捲走家中的財物,還算是一個合格的大家小姐嗎?照這樣下去,你出嫁後又如何能夠整治內宅呢?到那個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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