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爛泥扶不上牆

吳佩孚率領着討逆大軍,一路從長江流域,打到了珠江流域,威風大振,軍隊的兵鋒直指廣州城,大有一股而定的態勢。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吳佩孚下令停止進攻,弄得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薛團長,廣州的情況怎麼樣了?”馮庸一面眺望着遠處粵軍外圍的防禦工事,一面憂心忡忡的問道。

“我派了幾個弟兄,秘密潛入城中,發現孫文正在大肆的招募軍隊,而且從海面上源源不斷的有船隻前來,似乎是在給他們輸送物資。”

馮庸一聽這話,也忍不住說道:“你們偵察到的和空軍看到的情況差不多,孫文一黨的確是擺出了決一死戰的架勢,只是不知道是誰給了他們這個勇氣呢?”

“我懷疑是日本人乾的,在城中偵查的弟兄發現了城中的日本人增加了不少,正幫着孫文規劃防禦體系,構建工事。”

馮庸一聽,頓時就把拳頭攥了起來:“又是這幫小鬼子,果然是陰魂不散,咱們馬上去找吳佩孚,必須儘快發動攻擊,免得夜長夢多。”

他們兩個急匆匆的來到了總指揮部,此時指揮部當中,只有吳佩孚一人,其他的將領都被趕了出來,馮庸他們一來,吳佩孚頓時迎了過來。

“二位前來,是不是蘭帥又有什麼事情了?”

馮庸搖了搖頭:“大帥沒有什麼吩咐,我們只是奇怪,廣州就在眼前,爲什麼大軍卻停了下來,沒有馬上攻城?”

吳佩孚笑着說道:“二位有所不知。廣州是一座大城,居民幾十萬,一旦戰亂,兵連禍結,百姓損失太大。我正安排人員,和孫文進行談判,希望讓他們和平的讓出廣州。”

馮庸一聽,頓時搖了搖頭:“吳長官,遍觀孫文歷年的行爲,對權力的貪婪。已經到了極點。而且對付這種叛逆,唯有使用雷霆一擊,越早解決,老百姓損失越少,越是拖延,麻煩才越多!”

薛舉也說道:“我們已經觀察到有些日本軍事顧問到了廣州城中。對孫文的部隊進行指導,一旦有了日本人的幫助,想要徹底消滅孫文,就麻煩多了。正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們希望吳長官能夠早作決定,拿下廣州。”

吳佩孚一聽這話。突然臉色陰沉下來,大聲的說道:“我是討逆軍的總司令,該怎麼辦事,我心裡有數,用不着你們指手畫腳,你們最好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不要把自己當成欽差大臣!”

馮庸臉色也變得不好起來:“吳長官,這次南下討逆,奉軍一心一意的輔助直軍,絕對沒有爭權奪勢的心思。打下廣州,消滅孫文,南北軍政統一,維護的是中央的權威。勝利就在眼前,吳長官突然裹足不前。實在是讓人難以費解。”

吳佩孚突然長嘆了一口氣,然後苦笑着說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吳某也不願意看到功敗垂成,只是有些難言之隱啊!”

說着吳佩孚將一份電報,送到了馮庸和薛舉的面前,馮庸將電報接了過來,仔細一看,頓時臉上也露出了震怒的神色。

就在一天前,日本人正式告知了北洋政府,他們要在山東和福建增加駐軍,確保日本在華利益。而且還十分隱晦的提出中國應該和平解決南北爭端,不應該一味使用武力,造成社會動盪。

馮庸看到了這份電報之後,頓時心中瞭然,這是日本人向吳佩孚施加了壓力,才讓他裹足不前。

薛舉一看,頓時也是怒火中燒:“吳長官,日本人擺明了是武力威嚇,要是輕易被他們嚇住了,還怎麼消滅孫文一黨,難道就這麼坐失良機麼?”

吳佩孚一下子就被問住了,他臉色沉鬱,默默無語,整個屋中的氣氛也十分的壓抑沉悶,讓有有些喘不上氣來。

就在這個時候,張福來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到了吳佩孚的耳邊,低聲說道:“大帥,聽說日本人從臺灣運了一批軍火,數額相當大,很有可能就是援助孫文的,您看該怎麼辦?”

聽到了這話,吳佩孚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怒色,他豁然站起,幾步來到了電話機的前面,一把就抓了起來。只要吳佩孚一聲令下,馬上幾萬大軍就會向廣州城發動攻擊,一舉消滅孫文一黨。

張福來,馮庸,薛舉都在盯着吳佩孚,就看他能不能下達這個命令,可是等了半晌,吳佩孚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他呆立在電話機的前面,神情顯得十分沮喪。突然間手一鬆,將話筒掉了下來,他整個人瞬間都變得退飛起來。

無力的擺了擺手,讓別人全都退出去,馮庸和薛舉互相看了一眼,全都是失望之色。本以爲吳佩孚是北洋之中,唯一有些英雄氣概的人物,可是現在一看,也不過是如此。

走出軍營之後,薛舉嘴角上就帶着輕蔑不屑的神情:“哼,吳子玉真是枉稱英雄,怎麼日本人施加點壓力,就承受不住了。咱們奉軍沿着鴨綠江邊設防,什麼時候不是和日本人針鋒相對,連這點英雄氣魄都沒有,還想招攬特戰隊,爲他效力,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馮庸也是如此:“不比不知道,這天底下,能真正不怕洋人的,恐怕只有咱們大帥了,能跟着一個有爲的領袖,哪管牽馬墜蹬,也是福分,要是跟着一羣羊質虎皮的飯桶,就算是當祖宗也不幹!”

他們兩個氣哼哼的回到了駐地,此時吳佩孚也是一臉的頹靡,他當然想要一舉消滅孫文,可是面對着日本人的威脅,還是沒有辦法做到視若無睹。

日本人藉助一戰的機會,拿到了山東,直接威脅着北京的安全。至於福建方向,更是緊鄰廣東,如果再打下去。日本軍隊會不會出現在對面,這都是吳佩孚不能不擔心的事情。

張廷蘭敢和日本人劍拔弩張,可是吳佩孚沒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個實力。他呆坐在指揮部之中,一動不動。像是木雕泥塑的一般,一直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吳佩孚才嘆了一口氣:“張拙言,我比不過你啊!”

……

“真沒想到,吳佩孚也不過如此啊!”蔣方震搖頭苦笑道:“日本人剛剛威脅一下,他就不敢對付孫文了。須知殺人不死反成仇,尤其是孫文這樣的人物,哪裡能夠放過啊!”

楊宇霆臉上全都是怒色:“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們幫了他那麼多,到了最後。他卻慫了,日本人難道是天王老子麼,說話比聖旨都管用麼?”

姜登選在一旁苦笑着說道:“參謀長,您就別埋怨了,還是好好想想,是不是就此放過孫文,如果不想。吳佩孚都不管用了,那就只有我們自己動手了。”

姜登選看着張廷蘭,主動請令道:“大帥,卑職願意提一旅之師,解決了孫文!”

張廷蘭擺了擺手:“從東北興兵,要多少時間才能殺到廣東,這不可取。放心吧,我早有安排,孫文絕對逃不出手心。鄰葛,你去給吳佩孚發個電報。不進攻可以,但是讓他在廣州城外堅持三天時間,吸引一下孫文的注意力。”

在座的衆人一聽,也全都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神色,大帥果然有神鬼不測之機。就算吳佩孚這步棋用不了了,但是一樣有辦法,對付孫文,簡直太出乎預料了!

大家的胃口也全都被調了上來,想要知道張廷蘭究竟安排了什麼後手,不過張廷蘭一點都沒有透露,他們也只能抓耳撓腮,猜不透大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其實吳佩孚接到了電報之後,也十分不解,從電報來看,張廷蘭肯定沒有放棄對付孫文,但是身在萬里之外,還能有什麼了不得的辦法,實在是讓人懷疑。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質疑的時候,廣州城中已經變成了一座軍營,孫文徵召了兩萬多青壯年,日本人從臺灣送來了一批軍火,這些人全都被武裝起來。在城中又修築了大量的防禦工事,一切都是在按照生死一戰佈置的。

在原本的歷史上,此時日本人和張作霖之間正打得火熱,孫文已經拋棄了,因此他才轉而和俄國合作。可是如今奉軍和日本人早已經勢同水火,日本人又感到他們在中國的棋子太少。

尤其是又和奉軍發生了衝突之後,日本人更想保留一個親日的勢力,因此加強了扶持工作,想要讓孫文能夠在廣東一直待下去,從而牽制整個中國的戰略格局。

廣州城都陷入了忙碌之中,到處都在抓人,到處都在修築工事,各種攤派落到了老百姓頭上,大家全都苦不堪言。

就在城南,有一處小院,周圍全都是巡邏的哨兵,他們將這裡死死的看守起來,根本不放任何人靠近。院中小屋子裡,陳炯明正在裡面坐立不安,戰戰兢兢。幾天之前,孫文找他商討軍務。

哪知道剛剛見面之後,孫文就質問他鄧鏗投降的事情,陳炯明當然矢口否認,不過孫文一點都不相信,他直接讓人把陳炯明逮捕起來,關押在了小院之中。

陳炯明心如火焚,怒氣填胸,他也沒有想到孫文能夠這麼決絕,一點情分都不講,早知道如此,就該立刻響應奉軍的號召,搶先解決了孫文,哪還有這些麻煩了。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應的時候,突然在地下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陳炯明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突然地面的泥土塌陷了一塊,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洞口打開了,從裡面鑽出了一個腦袋,來的正是他的心腹鄧鏗。陳炯明一見老部下以這種方式跑到了自己的面前,簡直不敢相信,差點失聲叫了出來。

鄧鏗從地道之中鑽了出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老長官,快走吧,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只要您出去,馬上就對廣州發動攻擊,讓孫大炮也嚐嚐厲害!”

陳炯明也急忙點點頭,顯然他也把孫文恨透了,趕快隨着鄧鏗進入了地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囚禁他的小院之中。

就在陳炯明逃跑的時候,另外一方面,陸榮廷也把手下人都召集了起來,興奮的對大家說道:“就在昨天,邊防軍總司令張廷蘭給咱們匯了二百萬軍費,而且還答應送給我八門重炮,出手不可謂不大方。孫大炮折騰了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動靜,索性我就就和奉軍合作,解決了孫文,大傢伙說怎麼樣?”

“同意,沒有問題!”

這些桂系的將領,不少也都收了張廷蘭的好處,早就已經準備把孫文賣給好價錢了,因此他們全都同意了。

陸榮廷當即下令,聯繫城中的桂系軍隊,裡應外合,拿下廣州。

經過了一個白天的籌備,到了夜幕黃昏的時候,廣州西面突然響起了猛烈的炮火,無數的桂軍在火光之中,快速突破防線,殺進了城去。

與此同時,城東也早就響起了炮聲,陳炯明也率領着部隊發動了攻擊,兩路大軍勢如潮涌,還迷迷糊糊的孫文部下,根本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全都被衝散了。

孫文的城防部隊之中,基本上都是兩廣的軍隊,現在陸榮廷和陳炯明兩大諸侯一同造反,他的小朝廷哪裡還能保住啊。廣州城中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喊殺之聲,孫文的部署全都被打亂了,士兵們哭爹喊娘,到處亂跑。

廣州城戰火瀰漫,自然瞞不過北洋軍,早就有人報告給了吳佩孚,得到了報告之後,吳佩孚頓時就驚呆了。雖然他猜到了張廷蘭可能有後手,但是實在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有本事讓兩大諸侯倒戈,簡直是太出人意料了。

日本人光顧着向北洋施加壓力,想要保住孫文,殊不知孫文內部就隱患重重,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傳我的命令,全軍做好準備,向廣州進攻!”

既然大勢已去,吳佩孚也不會客氣,北洋軍也從北面發動了攻擊。此時孫文終於感到了什麼叫做四面楚歌,他的部下簇擁着他,火速逃離。

這時候年輕的孫夫人也陪同在他的身邊,這時候到處都是亂兵,不時有流彈飛過,孫夫人拉着孫文的手,鄭重的說道:“中國可以沒有我,但是不能沒有你,你先撤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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