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言,周子健拿下海州,正在攻擊徐州呢!”
張廷蘭一聽,頓時眼前一亮,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沒想到這小子動作這麼快,真是太好了!”
楊宇霆在一幫也鬆了一口氣,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這個作戰方案正是他一手策劃的,現在發揮了作用,自然是十分高興。
其實按照原本的計劃,張廷蘭是準備沿着津浦線一路南下,直取南京。在辛亥革命和二次革命的時候,北洋軍都是沿着這個路線,攻擊南方革命黨的,已經被反覆證明了,雖然這麼做,中規中矩,但是也是行之有效的辦法。
可是在準備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大麻煩,津浦路其實是英德兩方出資的,以山東韓莊爲界,北邊採用德國技術,南邊採用英國技術。雖然是同一條鐵路線,但是標準不同,因此需要更換機車。
這種看起來很荒謬的事情,但是在中國的鐵路上,並不少見。作爲老牌的霸主,英國人或許打仗不行了,但是壞主意是一點都不少,他們把南線的機車全都收回,集中到了徐州等地。
這樣一來奉軍就沒法沿着鐵路快速機動,南方的叛黨就有了喘息的時間,不得不說英國人這一手玩得十分陰損。奉軍的這些將領全都氣炸了肺,張賀年等人更是嚷嚷着要對英國開戰。
可是隨着威海衛被拿下,英國人在北方已經沒什麼牽掛了,就算奉軍想要打英國人,也總要先到了南方纔成。
就在大家發愁的時候,楊宇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副總統,自古以來平叛都講究兵貴神速,不能給對方穩定局面的時間。尤其是這一次英國人站在了南方一邊,一旦遷延日久,英國的物資武器源源不斷的運來,我們的麻煩就來了。”
張廷蘭也點點頭:“的確如此。可是沒有了鐵路,物資無法快速運輸,想快也快不了啊!”
楊宇霆想了想之後,笑道:“不走鐵路,咱們走海路也是一樣!我們已經從日本人手裡搶回了膠州灣,從這裡出發,正好能夠輕鬆攻擊江蘇沿海地區。我相信叛軍就算防範的再嚴密。他們也想不到我們會從海上發動行動。”
張廷蘭也頓時被這個設想吸引了,奉軍在控制膠州灣之後,就建立了青島分艦隊,另外還囤積了不少的戰爭物資,如果以此爲基地,奉軍根本不用浪費時間準備。馬上就能發動攻擊,經過一番商討,大家全都同意了這個計劃。
現在根據前方的報告,這個作戰方略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指揮部當中也是喜氣洋洋,不過楊宇霆還比較冷靜,急忙說道:“拙言。雖然開局不錯,但是周子健只有一個旅的士兵,而駐守徐州的叛軍有四個師,兵力相差懸殊,一旦僵持起來,他們就會吃虧,因此我們的援軍必須跟上!”
楊宇霆分析的一點都不錯,奉軍靠着突然襲擊。一下子就把叛軍的佈防個打亂了,江蘇第一師師長白寶山的指揮部捱了一發炮彈,從師長以下,全都被炸死,一個師的部隊悉數潰散。
周子健指揮着部隊,乘勢搶佔了火車站一帶的要地,炮口對準了叛軍。一頓亂轟,把他們炸得人仰馬翻,就連總指揮邦鐸也差點喪命。
不過畢竟周子健他們人馬還是太少了,面對着足足有四個師的敵軍。顯得十分單薄。邦鐸在經歷了初期的混亂之後,也終於穩定了下來,他把已經潰散的第一師調動了後方整頓,然後把手上剩餘的三個師都集中起來。
第十九師負責正面,江蘇第二師和第三師負責兩翼,他們以絕對的優勢兵力,拼命向奉軍衝了上來。
邦鐸也知道徐州的重要,一旦失守之後,南京就會暴露在奉軍的攻擊之下,尤其是此時南方軍心未穩,搞不好都會全線崩潰,因此邦鐸也拿出了玩命的架勢。
他親自帶着警衛組成了督戰隊,兩挺重機槍就架在了他們的面前,黑漆漆的槍口,構成了交叉火力,誰敢退後,就等着被打成篩子吧。
“弟兄們,這一仗打贏了,大家都是開國的功臣,以後三妻四妾,榮華富貴,要是打輸了,腦袋就要搬家,該怎麼辦,都給我想清楚了!”
在邦鐸的親自督戰之下,這些叛軍只能像是潮水一樣,向着奉軍衝了過去。作爲一支和俄日打過仗的部隊,第一師的士兵當然不會把北洋的這些部隊看在眼裡。
槍聲如果爆豆一樣,眼看着成片成片的北洋軍倒了下去,屍體一層壓着一層,氣勢洶洶的衝來,然後哭爹喊孃的敗退。就好像海浪衝擊着礁石一般,叛軍的反攻不斷的被打了下去。
一連攻擊了三輪,看起來除了增加傷亡之外,並沒有什麼效果,有些老兵油子漸漸的感到了不妙,奉軍的子彈打得奇準,隔着一百多米,就有大量的士兵被擊斃,這幫傢伙纔不想送死,因此紛紛的向後退。
噠噠噠……
機槍響起,三個正往後退的士兵,被毫不留情的擊斃在了當場,邦鐸像是發瘋了一樣,提着手槍,來回巡視着,嘴裡不斷喊着:“只許向前,不許後退。”
終於在槍斃了十幾個兵油子之後,士兵們終於再度組織起了攻擊,他們踏着同伴的屍體,向着奉軍的陣地涌了上去。隨着距離越來越近,他們擔憂的槍聲並沒有響起。
難道是奉軍死絕了?他們仗着膽子,加快了速度,終於進入了一百米以內,奉軍的槍聲才陸續響起,不過卻比以往要弱了很多。
一個小軍官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弟兄們,他們沒有子彈了,都給我加把勁,衝上去啊!”
叛軍聽到了這個消息,終於振奮了精神,向着奉軍,瘋狂的衝了上來。眼看着越來越近的北洋軍,奉軍將士的臉上也露出了不屑之色,就算是沒有子彈。照樣不會害怕這些烏合之衆。
終於雙方短兵相接,奉軍嫺熟的拼刺技巧終於發揮了作用,一個又一個的北洋軍被挑到在了地上。冰冷的刺刀,穿透了肉體,割破了血管,紅色的液體到處飛濺,亡命的叫聲。撕心裂肺。
周子健一直在盯着戰場的情況,雖然奉軍相比叛軍,傷亡是相當小的,但是情況一樣不容樂觀。誰也不是鐵打的,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已經有一些戰士陸續倒了下去。
“彈藥。彈藥呢?軍需官是死人麼,難道不知道弟兄們在犧牲麼?”周子健氣急敗壞的說道。
“旅長,路上遇到了北洋軍,雙方正在激戰。”
“我不管,半個小時之內,我要是看不到軍火,那就把腦袋送過來!
周子健下達了死命令之後。猛地抓起了一杆步槍,帶着警衛猛地衝了上去。此時叛軍也看出了奉軍的問題,這幫搶功勞的能手,紛紛拼死命衝了上來,第二師師長朱熙親自帶着人馬,衝在了最前頭。
戰場上已經變成了血腥的屠戮場,殘酷的白刃戰,考驗着每一個人的神經。噗嗤!刺刀穿透了身體。手上猛地往下一壓,肚子就被剖開,花花碌碌的東西都流了出來。
啊!一聲痛叫,剛剛殺死對方的士兵,身體之中也多了兩把刺刀,生命也轉瞬即逝。
就在雙方的意志較量,到了最後關頭的時候。突然在北洋軍的後面出現了一絲騷動,這股騷動隨之擴大了。就在不遠處的天空,出現了龐大的機羣,飛機呼嘯着衝了起來。
這些北洋軍看到了這一幕。全都嚇得亡命奔逃,但是已經晚了,炸彈在人羣之中爆裂,像是一朵最絢爛的花一樣開發,不過這朵花消耗的是人的生命。
接連不斷的爆炸,帶走了成片的生命,也把北洋軍最後的勇氣也帶走了。飛機降低了高度,機頭的機槍對準了倉皇的士兵。
噠噠噠……噠噠噠……
一梭子子彈下去,地上就多了一片屍體,終於越來越多的人忍受不住了,他們倉皇的逃跑。那些督戰隊也不起作用了,實際上督戰隊也沒有勇氣。
邦鐸本以爲可以以多欺少,因此才咬着牙,拼命作戰,可是奉軍就像是頑石一樣,他們根本拿不下來,信心就開始動搖了,飛機的出現,更是擊潰了他們最後的信心,部隊不可避免的開始了潰敗。
隨着空軍到來,周子健終於能放鬆一口氣了,猛地將刺刀扎入眼前軍官的身體當中,他們周圍北洋軍已經消失了蹤影。就在此時,軍火列車也終於趕了上來,機槍迫擊炮重新得到了供應。奉軍士兵就像是重新武裝起來的猛虎一樣,追逐着北洋軍,到處亂跑。
就在這個時候,奉軍的主力部隊也從北面殺了過來,兩面夾擊之下,叛軍就徹底崩潰了,簡直就是兵敗如山倒,幾萬人的部隊,亡命奔逃。這些人已經失去了所有勇氣,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逃跑,跑得越遠越好,最好是能跑到南京,或許只有大江阻隔,他們纔能有一絲的安全感。
他們潰散了,奉軍順利進入了徐州,這座南北的要衝,終於落到了奉軍的手裡。而最令奉軍感到振奮的就是城中的十二輛機車,有了這些,大軍就能快速機動了。
姜登選率領着大軍,進入了徐州,一見到渾身是血的周子健,他也嚇了一跳。
“總指揮,這些都是被人的血,我沒受傷。”
“好樣的!”姜登選這才笑道:“你們又立了大功啊,趕快去休息一下吧!”
“對付一幫雜魚,沒什麼了不起的。希望總指揮能再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繼續充當先鋒,一直殺到浦口,把江北都拿下來。”
“好啊,難得大家如此有信心,這個任務就交給大家了!”
周子健興奮的點了點頭,急忙帶着大軍南下,從徐州開始,一路南下,宿州,蚌埠相繼落入了奉軍的手中。大軍一直殺到了長江北岸的浦口,隔着滔滔江水,對面就是南京城。
奉軍是在二月十一號登陸海州的,前後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時間,就殺到了長江邊,這個速度簡直讓天下人目瞪口呆。
那幫還以爲奉軍光說不練的傢伙,徹徹底底的捱了一記耳光,把臉蛋子都扇腫了。奉軍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這下子熱熱鬧鬧的聯省自治就捱了沉重的巴掌,重兵駐守的徐州,都堅持不了一天,跟着這麼一羣窩囊廢,還有什麼出路了,那些騎牆派也算是看透了局勢,趕快做個縮頭烏龜吧,不然絕對沒有好下場。
只有苦了那些已經跳出來的人,現在想要回頭可就難了,尤其是剛剛美滋滋的坐上了總統寶座的曹錕,聽到了徐州失守的消息之後,一下子就癱軟在了位置上,差點被嚇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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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當總統不假,可是不想成爲有史以來最短命的總統啊,眼下齊燮元的部下損失慘重,這位江蘇督軍已經被打掉了半條命。曹錕只能把蔡成勳,蕭耀南,趙恆惕等人請了過來。
“大傢伙想必也知道了眼下的情況,你們有什麼好辦法,可要趕快說出來啊,要是晚了,奉軍可就殺進來了。
幾個人全都默默的低下了頭,奉軍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想要和奉軍拼,無異於以卵擊石,那是自尋死路啊。
蕭耀南想了半晌才說道:“大總統,爲今之計,就只有求救吳子玉了,只要他的大軍南下,配合我們守住江南,就還有希望。”
曹錕也點點頭:“哎,也只有如此了,不過要讓子玉的大軍南下,也需要時間,我怕還沒等他的大軍南下,奉軍就已經打破南京了啊!”
就在曹錕一臉悽苦的時候,突然手下人跑了過來,興奮的喊道:“大總統,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英國兩艘軍艦,在鎮江附近,炮擊了奉軍的一處營地,造成了好幾十人死亡,聽說遍地都是屍體。”
曹錕一聽這話,頓時就仰天大笑:“幹得好!大英帝國終於出手了,有了英國的幫助,這長江就是鐵打的一樣,我就不信,奉軍再橫,還敢和英國開戰不成,咱們終於高枕無憂了!”
曹錕說完之後,就是一陣狂笑,其他的人的眉頭也舒展開,跟着一同開懷大笑,英國人出手,給了他們空前的信心。只不過在這些人眼中,全然沒有那些犧牲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