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宣佈了食鹽自由買賣,但是也不是誰都能玩得起的,一個五十萬的保證金,就是天文數字了,而且還要出錢購買食鹽,再去運輸銷售,成本就上去了,如果一次性不買幾百萬斤,甚至上千萬斤就沒有什麼賺頭。
但是就拿一個人一年吃十斤鹽計算,一千萬斤就是一百萬人,相當於十個縣左右的規模,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說到底食鹽還是要靠巨頭壟斷,但是由於張廷蘭把門檻降低了,只要有一定實力,就能擠進來。
因此食鹽的價格必定會大幅度的降低,也就是把原本由專賣鹽商壟斷的利潤奪回來,讓利給老百姓。當然張廷蘭只拿到了一半的長蘆鹽場,所謂自由買賣的地區也僅限於這一半鹽場原本對應的銷售區,但是對於整個中國的衝擊還是相當巨大的。
很多商人迫切希望擠進這個行業,光是查抄了範家還不夠,其他的老牌鹽商也要處理,幾百年的壟斷已經讓他們樹敵太多了,現在終於有人敢向他們宣戰了,頓時就引來了無數的支持之聲。
老派鹽商,舊的貴族倒了,就是新的貴族崛起的時機,誰都不願意錯過這個好機會,摩拳擦掌的商人們都盼着能更快的插手鹽業。
張廷蘭也加快進度,把從山海關到塘沽一代的鹽場全都理順了,整個長蘆鹽場的面積是非常廣闊的,在後世足有二百多萬畝的鹽田,能夠供應三億人的需求,一半的鹽場也是非常廣闊的。
奉軍爲了保護鹽場,專門從關外調來了一個加強團,負責巡邏保護,另外範旭東也被請來了。讓他幫着設計推廣鹽田。
一切都趨於穩定之後,張廷蘭和範旭東一起走在新建的鹽田上,遠遠的已經能夠看到一堆一堆的雪白的鹽粒,密密匝匝,一眼望不到頭。
“鹽田曬鹽是利用陽光進行蒸發,非常節省成本,而且製出來的鹽質量也好,從很早開始,中國人就利用這種方式生產食鹽了,只是沒有大面積推廣開而已。”
張廷蘭點點頭:“說到底還是鹽商壟斷的問題。用鹽田大面積曬鹽,遠不如用鍋竈煮鹽容易控制,因此這幫老派的鹽商明知道曬鹽法成本更低,效果更好,卻不願意採用。”
“張將軍一語道破天機啊。這幫鹽商掙的都是敲骨吸髓的昧心錢,把他們都給抄家了。實在是太快人心!”
查抄鹽商可不只是大快人心這麼簡單。收穫同樣頗豐,光是範家張廷蘭就搜出來兩千一百萬的資產,其實距離範家鼎盛的時期還有很大的差距,不過這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而且幾百年的積累,範家擁有大量的古玩珍品,幾乎都是價值連城。這些東西暫時還沒法估價,但是絕對相當驚人,張廷蘭已經安排人手陸續送回了奉天。
另外那些商人爲了經營食鹽,陸續繳納了一千五百多萬保證金。總共有三十幾位實力雄厚的大商人成爲了新一代的鹽商巨頭,他們從範東洋等人手上接過了華北中原幾省的市場份額。另外東三省也向他們開放了市場。
河北、河南、山東、安徽等省份的民衆第一次看到了鹽價下降的希望,越來越多的民衆都歡呼雀躍。
對鹽政下手,可以說讓張廷蘭是名利雙收,而且在關內打下了一顆釘子,爲以後的佈局奠定了基礎。
“範先生,現在咱們控制了鹽場,你的化工廠成本也能下降不少啊!”
“沒錯,還要多虧了張將軍的支持,現在工廠的廠房已經建設差不多了,部分機器設備也安裝好了,咱們的技術人員也在探索生產工藝,另外我聽說侯德榜先生在美國購進了一些設備和資料,也準備攜帶回國,我相信很快化工廠就能拿出產品!”
範旭東信心十足,張廷蘭也十分高興,扳着手指頭算算,鋼鐵、煤炭、化工、造船、機器製造,奉天的工業基礎已經有了雛形,下一步就是如何發展壯大,形成體系了。
鹽政幾百年的舊體制一朝被砸碎,利益的重新調整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還有不少瑣屑的事情要處理,不過這些已經不需要張廷蘭處理了,他專門成立了一箇中國鹽業公司,負責全權管理鹽場,保證生產工作順利進行,而且公司還要定期提出食鹽的指導價格,把虛高的鹽價逐步降低下來,真正讓老百姓得到實惠。
“拙言,拿下來鹽政,咱們的關內之行已經圓滿了,我爹可是發了好幾次電報,讓咱們趕快回家呢!”
一提到家這個字,兩個年輕人都有不同的感受,張學良和于鳳至的第一個孩子終於要出生了,老張也終於等到了抱孫子的日子。
不過按照張廷蘭的記憶,和老張一樣,張學良的第一個孩子應該是個女兒,在原本的歷史上1916年就出生了,不過由於這個時空張學良結婚稍微晚了一點,加上他也提前進入講武堂,事情比較多,這個孩子就推遲了小一年。
不管怎麼說,張少帥也算是修成正果,成爲當爹的人,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他也是坐立不安,幹什麼都是心神不定,顯然在牽掛着即將出世的小生命。
至於張廷蘭也很清楚,這次回奉天之後,怕是馬上就要成家了,一個女人還在等着他,成了親,在這個時代總算是紮下了根,不用再像浮萍一樣,張廷蘭的心裡頭也是滋味萬千。
“漢卿,回去之前,咱們還有一件事情要辦!”
“什麼事情?”
“當然是把範家處理掉,這個禍害竟然打算幫着日本人,窺探東三省的情報,咱們哪能放過他!”
“沒錯。”張學良也是義憤填膺的說道:“這樣的敗類不殺難解心頭之恨,也要讓所有人都看一看,敢打奉軍的主意,究竟是什麼下場!”
範東洋包括他的兒子範曉荷,還有範家幾個核心的成員全都被押到了海邊,槍斃之後,屍體拴上石頭,直接投進了海底,成爲了魚蝦的食物。
解決了他們之後,張廷蘭才準備動身,就在他們要登上火車的時候,周學熙、周學淵、周叔弢等人也都趕過來了。
“周公,多謝您前來相送,我回奉天之後,馬上就邀請你們到奉天,操辦婚事。”
“哼,你以爲我們是來送你的?”周學熙略帶氣憤的說道。
“難道不是麼?您還有什麼事啊?”
“四叔,五叔是準備去東三省躲事!”周叔弢在一旁笑着說道:“拙言,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整個京津都雞飛狗跳,你拍拍屁股就走了,難道想留下我們周家頂缸麼?”
張廷蘭這一次進關,坑了老段一把,轉回頭把八旗王公多半都處理了,又把小皇帝趕出了紫禁城,最後又把那些鹽商處理了,這可都是十足的大事情,大麻煩。
周家原本和這些勢力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段時間以來周家的門檻就要被踏破了,有人來拜託周家求情,有人過來質問周學熙,是不是準備叛變北洋。
等到了解決鹽商之後,更多的商人涌進了周家的大門,幾乎門檻都要被踏破了,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周家幫忙,弄到食鹽的銷售資格。
這些人一波接着一波,讓周家不勝其煩,而且他們也清楚,現在還有奉軍在天津駐紮着,這幫人不敢明目張膽,一旦張廷蘭撤回關內,找他們麻煩,求他們辦事的不會少了。
因此周學熙和其他人一商量,趕快都溜了吧,接着幫女兒操辦婚事的藉口,周家主要的負責人全都去了關外,家裡頭只剩下一個老邁昏庸的周老爺子周馥,也沒有人敢騷擾他。
當然周學熙去奉天躲事是一個原因,他還有更深的目的,現在周學熙已經見識了奉軍的實力,而且也看出了奉軍的潛力,他們擁有清晰的發展眼光,而且不像北洋那樣積重難返,也不像南方的革命黨,只知道空喊口號。
在周學熙看來,奉軍是十分值得投資的潛力股,雙方必須搞好關係,這次他北上,就是想和張作霖,張作相這些老輩人直接溝通,把友誼建立起來。
火車咔噠咔噠的響着,張廷蘭終於回到了奉天,列車緩緩的駛入奉天站,火車站的內外早就鼓樂喧天,站滿了歡迎的人員,張作霖,王永江等人全都在場,另外奉天各界,主要官員,只要在奉天的一個不落。
能給張廷蘭這麼高的歡迎規格,其實也是張廷蘭掙下來的,這次奉軍入關,收穫實在是太大了,首先拿下了熱河一省,奉軍控制的地盤擴張到了四個省;其次張廷蘭拿回了鉅額的資金,張勳身上敲詐了一千萬,八旗那裡拿到了五個億,解決了範家爲首的鹽商集團之後,又拿到了五千萬以上,另外康有爲,段祺瑞,都給奉軍送了錢,在紫禁城又搜刮出大量的資金和文物,還有新鹽商繳納的保證金,前前後後加起來,這些錢接近六個億了。
面對這筆錢,老張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是多寫了一個零,好不容易確認之後,老張也是欣喜若狂,因此才如此隆重的接待,火車剛剛進站,鞭炮聲音就響了起來,簡直就像是過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