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蘇自知當今皇上健在,後宮嬪妃又衆多。若是那個妃子再煽風點火,夏箜的太子之位豈不是又要泡湯。雖說仇慈在宮中幫襯,但如今仇慈早已遠離京都,能不能活着回來還是個問題。
沉默的片刻的許危,緊接着答道:“王爺府內無可用之處,也無能用之處。我等即便是有了良策,王爺也無計可施。”
“兩位說的甚是有理,但本王的條件兩位也看到了。如此一窮二白,莫說是皇位了,能抵禦夏箜這麼長時間的行刺已是不錯。”夏至說完長嘆了口氣,一副天要絕我的模樣。
許危的話,牢牢擊在夏至的心口上。他府內,確是無可用之處。夏至爲此也急過,可人怎能與天鬥。他沒有過硬的靠山,也沒有天賦讓父皇喜愛。只能如此,苟且偷生的活着。
張蘇想到一人,可解陵王之圍,他躬身言明道:“王爺的生母雖出生卑微,但王爺從小過繼給太后撫養。太后雖已去多時,但皇上對太后多少有些緬懷。不如王爺去見皇上一面,向皇上請求去爲太后守陵如何。”
“先生所言甚妙,本王這就去面見皇上。”夏至也明張蘇之意,他站刻起身朝着門外走去。卻被許危拉住,他望着許危眼神中多有不解。
許危搖了搖頭,望着夏至一身的裝扮道:“王爺的這身綾羅綢緞需換了去,如若實在懶得換,讓侍衛弄毀了衣袖再去。”
“還是先生思量周到,本王這就去。”夏至的眼中又重燃希望之火,幸得兩人才不至於讓他太快死於非命。
兩位謀士等到夏至離開後,也匆匆離開了陵王府。
如今的天,着實有些不安分。總是無意識的催人入睡,也不知懷有何居心。冬日餘留下的寒意,時不時的刮過每個人身上。想來,還是自然平等些。
蕭薔之內,皇帝正在書房裡犯困讀書。每年到了這一天,他都特別想靜一靜睡個安穩覺。但桌上堆滿的奏摺,惹得他又有些心緒不寧。怡然她,不知入睡了沒?雖然朝堂着實不想再去,但又偏偏非去不可。若是不去,傳到怡然的耳朵裡,免不了又會生他的氣。
夏恆的眉頭微蹙着,手握着書卷望着書中的內容。若是大周真是史捲上寫的那般偉大,最後又怎會輪到滅亡?那些個史學家也竟是會瞎寫,想是寫了這麼些,自己又不必看。真是苦了歷代的帝王,還得一頁頁的翻閱。
“稟皇上,陵王求見。”在書房門口的公公,躬身對着書房裡的皇上言明道。
書房內的夏恆,將書本扔在桌上。夏至?他怎麼來了?莫非是覺得太子之位本該屬於他,自己卻偏偏給了夏箜,心中起了埋怨?夏恆恩了一聲,夏至就被帶到了書房中。
夏至一看到椅子上的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
“別給朕來那套虛的,說吧,究竟爲何事來找朕?”自家的兒子,做父親的能不瞭解嗎?
先前見夏至被夏箜欺負的厲害,不是將大內高手給了他一批嗎?如今若是想要太子,夏恆說什麼也不能給。老大沒一點擔當的樣子,被老三欺負成這樣還想做太子?
“父皇將太子之位封給三弟,兒臣無半點怨言。技不如人,也怨不得旁人。兒臣今日面見父皇,只有一事相求。請父皇讓兒臣爲太后守陵,自小兒臣在太后身旁長大。太后爲兒臣做的,兒臣無以爲報,只想多在她的身旁陪陪她。”夏至說的是情真意切,擠出的眼淚也似真的一般。
一通言語下來,竟有幾分感人。
夏恆倒是沒想到夏至要去給母后守陵,他對夏至的看法稍稍有些改觀。望着夏至的衣袖出多有磨損,想起他在朝內無親無故無人扶持。又被老三欺負,甚是可憐。
既然夏至想去給母后盡一點孝心,就讓去吧。
夏恆嘆了口氣道:“怎麼說你都是朕的兒子,朕豈能虧待你不成。回頭去吏部那裡領些錢,好生打扮一番。別到了母后那兒,告朕的狀。好了,退下吧。”
“謝父皇,兒臣告退。”夏至轉過身的一剎那,嘴角的笑意也順帶勾起。他們說的一點也不差,如今這錢不就來了嗎。夏箜,有朝一日非把你拖下太子的位置。
書房裡的夏恆也無心看書,吩咐公公將夏箜喊來。如今的夏箜,權力慾望過於膨脹。他還在世就敢如此囂張,若他不在還不得把老大老二給弄死。夏恆重新拾起書,繼續翻看。
夏箜早早的來了書房,請了安後卻不見夏恆搭理他。聽府上人來報,說是老大剛從皇宮裡出來。莫不是告了他什麼狀?呵呵,夏至你是嫌活的在這世上的時間太久了嗎?
“你可知罪?”夏恆將手裡的書扔在地上,面色微怒道。
夏箜犯過的罪太多,一下慌了神。不知他老爹說的是哪個?但他近來有沒有對老大做什麼?夏至想要告狀,總得有個依據吧。
夏恆的話讓御書房內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緊迫。
“稟父皇,兒臣何錯之有,讓父皇如此生氣。這幾日來,兒臣一直本本分分。不知是哪裡惹惱了父皇?”夏箜乾脆裝傻,與其不打自招還不如裝傻充愣。
萬一他說了不該說的,豈不罪加一等。
夏恆將桌上的書,扔在夏箜的臉上道:“朕能扶你坐上太子之位,也能廢了你。”
“兒臣惶恐之至,不知兒臣犯了何罪,讓父皇大發雷霆?”夏箜低着頭,一副委屈模樣。他好不容易弄來的太子之位,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的丟棄。這個夏至,不好好做他的閒散官,瞎胡言亂語什麼。
夏恆從書桌前起身,眼神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御書房內就剩下父子二人,夏恆站在夏至身前肅聲道:“老大在朝堂上多有不易,你不扶持也就算了,怎麼能欺負於他。別忘了,你們可是兄弟。”
“平日裡大哥在朝堂上是受了些排擠,那些小官小吏也太把自己當一回事。父皇教訓的是,兒臣今後一定多加註意。”夏箜躬身順着夏恆的話往下說着。
他心裡這才知曉,原來父皇說的是這件事。老大無權無勢,他們無利可圖自然排擠。這是很早之前的事,父皇如今怎麼舊話重提。再者父皇不顧朝政已許久,今兒個怎麼對朝堂局勢如此上心?
“退下吧,朕乏了。”夏恆擺手示意着,他轉過身又回到書桌前。
出了御書房的夏箜眉頭微蹙着,先前他總認爲父皇不過一個昏君不懂朝政。今個發現,父皇與他想象中相差甚大。既然能做個明君,爲何要做昏君?如今的天下百姓,對父皇多有罵名父皇不管不顧又所爲何事?
回到東宮的夏箜,命人將這些年來父皇所處理經過的事一一稟告。想從中找取信息,誰知他們口徑竟如此的統一。夏箜的心,微微一顫。這些年,他到底是忽略了什麼?
夏箜將送來的文書全部扔在地上,這些全部都是無稽之談。廢話一大通,讓人接受無能。父皇貴爲當朝天子,有什麼事是他不能做的。爲何要隱瞞自己的能力,裝作昏庸的樣子。
莫非這皇位,也不是那麼好坐的?!
夏箜眯着眼,思索着。如今自己貴爲太子,將來指不定要繼承皇位。要是其中真有什麼難言,他還是要早作打算爲好。二哥倒是能坐得住,在他的恭王府也不怕悶出病來。也不知二哥是真看不上皇位,還是另謀其他。
細想二哥的陰險不比他差多少,現下卻遲遲未動。夏箜懷疑老二一定知道了什麼!
峰迴路轉
皇上敬重皇后,皇后又是老二的生母。哪有母親不幫自家兒子的,回頭一定也去試探一番。不行就讓老大先登皇位,到時無差錯之後,他再取而代之。
夏箜的算盤打的正響,卻不想夏至正在以一種微妙的速度的往上增長着。
恭王府的主人正閒坐家中,房內的的絲竹聲響徹,坐在席上的人捧着熱茶輕抿着。時不時有人向他彙報太子和陵王的近況,他不動聲色,閒情逸致。在這場奪位戰役中,本該處於弱勢的夏至殺了回來。
夏箜也不是好惹之輩,兩人各顯神通。
讓夏堇看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戲,也讓他明白能在京都久活之人,必是有可取之處。
夏堇將手中的玉觴放在桌上,天下豈有愚笨之人。絕多數,不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依他看,他的父皇就屬這類。雖不知父皇爲何如此,但他也深知不是所有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
就如此刻的他,還要忙着應付大哥和三弟的招數。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夏堇從席上下來對着來人躬身溫潤的笑道:“孫兒見過外公,外面風大,快請裡面坐。”
“閒的無事,偏生棋癮又犯來找外孫下一盤。”別逸羣呵呵的笑道,他的手捋着鬍子。坐在席上的他,和藹的不像話。
夏堇也不推辭,向身旁的小廝示意着。桌上的茶具被端走,小廝將棋盤放在桌上。
別逸羣手裡捧着玉觴,暖這手心道:“堇兒,近來朝局處多事之秋,堇兒可知曉?”
“外公所言何意?堇一時聽不大懂。”夏堇手握黑子,步步爲營。
聽到夏堇的話,別逸羣呵呵一笑。想來外孫對着那個位置,真的不大感興趣。可他心中總是不大信,當年夏恆將堇兒送到邊關歷練多年,爲的就是爲堇兒培養勢力。雖說景家軍已不復存在,可在天下中仍有威望。
棋盤上外孫都能佈局深不可測,棋盤外怎不會給自己留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