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避諱林慕寒看到我的法力，也不畏懼天道天條，是以，我輕易的以一陣風避過了守衛的看守，繼而掉包了珞婭的屍體。然後，揚手便是一場大火。
一時間，宮牆裡亂作一團。
侍衛太監忙忙碌碌救火的身影，嘶喊聲頓時響徹宮廷院落。
我引着林慕寒抱着珞婭的身體，撩起一陣陣的濃煙，迅速的避過了重重的守衛。
胡府也不是個安全的地方，好在，林慕寒告知我，林府在郊外已經荒蕪的莊子。我們暫時就在那裡躲避。
月光甚好，撒下一地的清輝。
我癡癡的望着林慕寒，林慕寒則癡癡的望着珞婭，他將珞婭的頭靠在自己的臉上，努力的給以她溫度。
我感覺到珞婭的魂靈在空中飄忽不定，無盡的不捨和哀傷。
人死後的三天之內，是沒有地府的差役來收的。魂靈只是飄忽在空中而已，只是，他們的靈力太弱太微妙，常人是感覺不到的。縱使如珞婭這般橫死，心內有如此強烈的不捨，也太過於微弱。
也許，他們的感情，對於上蒼來說，對於天地的永恆來說，實在是太過於渺小了。
可是，我還是如此的認真。
我在月光之下轉了幾個圈圈，看着自己一襲白衣，然後撫摸自己的臉頰，在月光下纖手旋轉，不由自主的翩然起舞。
也許，這一夜之後，再沒有多少夜，我可以如此的自由，也許，我只如珞婭一樣魂歸飄渺了吧。
輪迴之後，我不是我，白芷不是白芷。
不由得有些顧影自憐。
“白芷……”
我聽到林慕寒喚我。
我停下舞步，收了盈盈的淚水。
“一會兒，月到中天的時分，我就爲珞婭開啓還靈之術。現在，我們商議一下，珞婭復活之後該如何呢？”
我道。
林慕寒點點頭：“也是。那具屍體被燒之後，爲了給沙池一個交代，我也許還是要跟隨着樑王去大漠的，你也是要去的，珞婭該怎麼辦？還有，紫葶和青菡會不會知道珞婭已經復活？這個消息會不會透露出去
？”
林慕寒問道。
“她們肯定會知道的，可是，她們又能透露給誰呢？鬼神怪力之說，一直都被天水朝排斥的吧。皇帝怎麼會信？再說了……”
小妖修仙，也是有規矩的。是不可以告訴人類的真實身份的，不然，會被懲處。若在往時，平素裡鄉野，不會有哪位上仙揪住這個錯處不放。不過，要是告之的對象帝皇之人，恐怕天庭就不會放過我們這些小妖了。到時候，就算是紫葶，也不願意面對這樣的局面吧。
珞婭對於他們不過是棋子，此事之後，我未必能夠活下去了，她恨都不會恨我了，又怎麼會糾結於此呢？
“再說了，青菡是我的朋友，縱使紫葶，她不過希望樑王登基，不會在意珞婭的。你日後會與珞婭歸隱山林的，對她沒有影響。”
我道。
心裡的話，還是不能告訴林慕寒。我不願，讓他知道我的犧牲，讓他爲我心痛。
林慕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施法過還靈之術之後，我需要休息。肯定是不能夠跟隨隊伍去大漠了。不過，想來亂時未必有誰注意到我。你是需要隨軍前去的，不過倒是可以趁着風雪之時避開隊伍。大漠的冬天，風雪是很大的。這個時候，出入大漠兇險異常，有什麼意外也不足爲奇。至於珞婭，你且將她交付給信任之人到安全之地，你離開隊伍就迅速與她匯合，也不會很久吧……”
我道。
“我能幫你們的，只是這裡了。”
我道。
林慕寒點點頭，目光仍舊是落在珞婭的身上，嚴重是無限的溫柔。
我看在眼中，心中一下下的抽痛，淚水，落在心裡，燙傷了自己。
“我施法之後，自會化成白狐離開的。你須照顧珞婭和自己。”
我又道。
林慕寒點點頭。
我有太多太多想跟他說的話，他並不知道，我們這一別必然是永訣。還靈之術，會耗費我的元神，我只能成爲一隻白狐，不能變回人身；若是再被上仙抓到懲處，必然是遭受天條嚴酷的懲罰，魂歸飄渺的。
我留
戀這個世間，留戀他的目光，留戀月湖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留戀月湖的貓貓狗狗，甚至，留戀我曾經厭棄的古書藥……
我有那麼多的不捨，還有那麼多的來不及。
來不及向青菡與紫葶告別，來不及向九諾哥哥告別，還有白族照顧我經年的婆婆們——她們教導我醫術，照顧我修煉成人，可是，我要用最初被警告的禁忌之術，她們一定也會難過的。
我呆呆的站着，夜風很冷，破敗的莊子裡四面透風，地上凝霜，我卻感覺不到冷。
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來帝都的。
但是……
我還是不能夠不去救珞婭。
我坐下，盤膝坐好。
“林慕寒，你在外面等着，爲我護法吧。不要往裡面看，無論有什麼動靜都不要回望。此乃天道之術，凡人窺知，會有不詳的。”
我道。
林慕寒猶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我望着林慕寒出去，揚手，施展法力。
我的心中再無雜念，依着我記憶裡的還靈之術的術法，bi出元神，召喚珞婭的魂靈。用我的靈力一點點的將珞婭的魂魄凝聚在一起。
我看到珞婭的魂靈是透白的，那是最最純潔的魂靈，她想說話，然而，卻沒有力氣。她的靈力太過於弱小……
我將元神之力渡給她，聽到她的話：
“我愛林慕寒，我捨不得離開她……不離開……”
“你可以一輩子都跟他在一起了……”
我道：“不過，從此之後，你會延續我的漫長的生命力。林慕寒只是一個凡人，幾十年以後，他終究會先你而去的，你還有漫長的歲月……”
我道。
“他若離去，我生死相隨……”
珞婭道，雖然聲音飄忽，但是堅定。
這是我要的答案。雖然，珞婭醒過來，不記得此情此景，但是，我相信，這樣的想法是深刻的印在她靈魂深處的。
我拼勁最後的力氣，將僅餘的靈力給她。
然後化身爲一隻白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