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寒漸漸的相信了我的話，然而，似乎在感情上仍舊是一時難以接受。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曾經的朋友是一隻狐狸，到底是太過詭異了。
何況，這隻狐狸還信誓旦旦的說着愛。
“你和青菡，紫葶都是同類嗎？”
林慕寒問道，他迫切的需要知道，過去的我們是怎麼樣一種情形。
“我們都是月湖的狐族，只不過青菡是青狐，紫葶是紫狐。白狐擅長醫術，青狐擅長詩書，紫狐善魅惑……你看到的是月湖地區的最靈力的妖。”
我道，一一解釋着。
“你們的能力遠勝於我，又怎麼需要感謝我呢？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白芷，你比我想象的厲害的多。在玉門關外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你們都是柔弱女子，怎麼有那麼大的能力對抗草原的八尋，又能將瀕危的我救活。”
“那個八尋也是魔族的人。他是九諾哥哥同族的。是月湖的統治者。不過，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但是，他是很邪惡的，所以纔會用那樣的能力針對人類的。依照天條，妖精將妖法針對人類是要受到懲罰的，只不過天神也是好喜樂悠閒的，顧不得管理了吧。”
我道，說的有些興致索然。
在林慕寒的眼睛裡，我是狐族的狐仙，有靈力有法力，然而他卻不知道，在狐族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狐妖，在天界我更是微不足道。
他們都有那麼多的能力，生死翻手覆雨，什麼都是那麼容易的。
“你的人生是不是要很長，修煉很多年纔會到現在成爲狐仙的？”
林慕寒問道。
“我已經活了二三百年，也許好好的修煉，會能活到一千年左右吧。”我道：“相對於人類，我們的壽命確實是很長的。所以，更無聊。”
我道。“每天都是醫術，藥草……”
“你們的人生還有那麼多的可能，就離開這裡吧。不要在這裡耽誤時間了，月湖的陽光雖然很烈，可是，有水的地方很清幽。你們走的遠遠的，過你們應該過的日子吧。月湖的小狐
狸，帝都是人類的污濁之地，我願你好好的，在你的漫長的生命裡，還記得我的故事就好了……”
林慕寒道，眼中有微微的淚光。
“我一定會記得你，可是我願意記得的是好好的你，幸福的生活，短短的幾十年，不應該生活的這麼不幸福的。”
我道，淚光閃閃。
“沒有了珞婭，再長再短的生命，有什麼區別呢？”
林慕寒又倒在了滿是露水的地上。
“那，那我幫你救回珞婭吧。”我貿然的說。
我隱約的記得還靈之術，然而，這也是禁術而已。從來沒有我的族人應用過此術，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給林慕寒帶來希望。
林慕寒的眼中放光：“真的嗎？真有起死回生之術？白芷，你說你可以救活珞婭，是嗎？”
他的眼中是狂喜，有着不可思議的驚愕的狂喜。
我點點頭，儘管不是那麼確定，卻還是點點頭：“是真的。我是學醫術的，我會想辦法救活她的。給我一些時間就可以，我再去溫書，再去想辦法，一定可以的。”
“那，珞婭都要被火化了，我是不是先要將她的屍首搶下來？不對，不是屍首，是身體……”
林慕寒道。
他坐起身，眼中放光，開始預計以後的未來。
我點點頭：“要不然，找一具剛剛死去的屍體，去換了珞婭的屍身。然後馬上就防火吧，以免被人發現——我去溫書，想想救活珞婭的萬全之策，你去想辦法找到屍體，然後我們將珞婭的屍首換回來。”我道。
有種箭在弦，不得不發的感覺。
回靈之術。
我知道回靈之術，因爲，白狐在初學醫術的時候，都要先背誦幾大禁忌之術，而這是其中之一，甚至是最大的禁忌。回靈之術，打破天道之常，違背天道的輪迴，必將受到天條的譴責。
我能夠感覺到珞婭輕渺的魂靈，能夠感覺到她依依不捨和無盡的悲傷。她的魂魄未及消散的時候，我知道，可以用回靈之術救活她。
可是，她回來的時候，我也不會再活很久了吧。
回靈之術，是耗盡一個人的元丹，去維繫另外一個人的魂靈之術。因此，數千年來，都沒有人嘗試過。
因爲沒有一個狐族仙族之人會爲了一個凡人的數十年毀了一生的光陰。
可是，就算是有冒犯禁忌的風險，就算是有一日將回歸太虛，我還是，選擇了去救珞婭。
我已經沒有親人，一個人雖然算不上孤苦，但是並不會有人爲了我如林慕寒一樣的擔心難過吧。
爲了林慕寒雨珞婭的幸福……
我冥思着，靜想着，想着關於回靈之術的事情也想着我的身後事。
我想念九諾哥哥，他是這個世界特別在乎我的人了。
我想着他也許在從大漠匆匆回帝都的路上，也許還因爲事情在大漠被耽擱了，他比我的族人還要在乎我，並且不像是他們都說的那樣高高在上的王，會瞧不起我這樣的小狐狸。
還有青菡與紫葶，還有白族的婆婆們。
青菡仍舊站在了風口浪尖上，我知道她一直在保護我；就算是紫葶，我雖然恨她，可是，這一路的奔波也是因爲我而起。曾經，我們是那麼好的朋友，曾經，因爲我一時興起，他們千里相隨。
還有很多，彌補珍貴的往事……
我在胡府等待林慕寒回來，等到他告訴我，找到了一個死牢裡的犯人的屍體，就放在門外。隨後，我們換了夜行衣。
我將那個屍體裹在黑色的布里，抓着它，在宮牆之間騰躍。
“你害怕嗎？”我問。
林慕寒搖搖頭：“死都不會怕了，也就無所畏懼了。只是，不要牽連你……”
“不會。”我說着，心裡盡是酸澀，難以遏制，一回頭已經是淚流滿面。
我真的害怕。
我擁有的那麼少，快樂那麼少，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經歷，那麼多的風景沒有見過，我真的害怕。
“我也不怕，走吧。”
我對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