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聽到了九諾的聲音，也猶似在夢中一樣。
“放開他！”
那個有力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我這才睜開了眼睛，像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九諾哥哥……”
我呼喊着，聲音裡不爭氣的帶了哭聲。
九諾一襲黑衣，站在雪裡，淵渟嶽峙，宛如天神一般，孤絕冷傲。他在，我就安心。
“你是什麼人？”
小灰鼠道。
“我是什麼人你管不了，放開她我就饒過你們，不然的話，你們就明天隨着雪融化吧。”
九諾冷冷的說道。
小灰鼠吱吱的笑着：
“你們的口氣還真大呀，這隻小白狐我可是吃定了呢……”
說着，它又張開了嘴。
“找死！”
九諾話音未落，驀地一陣風起，我就被捲入了空中，然後，就落在了九諾的懷裡。
小灰鼠被嚇倒，吱吱就要逃竄。
“沒那麼容易……”
九諾一揚手，騰起一個光團。小灰鼠的靈力皆被吸入光團。
“一羣宵小妖精，竟然還敢撒野。你們也都是白活了幾百年，就還做一隻小老鼠安於天命吧。”
九諾道。
九諾廢掉了他們靈力，此刻，他們都是普通的小灰鼠。
那些小灰鼠吱吱吱吱四散逃開。
“九諾哥哥……”
我抓住九諾的衣領，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
九諾將我抱回了房間，用錦被將我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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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讓我看看，這是傷到了哪裡？”
九諾溫和的說道。
我由着他擺弄我的爪子，不停的哭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根本顧不得回答他的話。
九諾扯了一條錦緞幫我包紮了傷口，緊緊的抱着我。
我感受着他胸口的起伏。
“白芷，你怎麼會這樣？沒有了靈力，出什麼事兒了？”
九諾問我。
我不敢回答，害怕他責怪我。我只顧將頭埋在他的胸口，盡情的哭着。
“白芷，我沒有保護好你。你怎麼了？”
九諾問道，聲音有些含糊，到最後，竟然是有些哽咽。
旋即，我感覺到一滴熱淚，滴到我的身上。
“九諾哥哥……”
我擡頭望着他：
“你不哭，你怎麼哭了？九諾哥哥……”我道，心裡更是難過。
“白芷，你到底出什麼事兒了，我該怎麼幫你？”
九諾道。
“我……”我的目光躲閃着他，不敢回答。想了良久，才鼓足勇氣：“對不起，九諾哥哥。我是爲了救珞婭……珞婭公主自殺，我使用了還靈之術救活了她。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做，可是，我不忍心看着林慕寒爲了珞婭那麼痛苦，甚至活不下去。我知道自己是犯了大錯，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過上仙的懲罰了，可是，我真的不忍心……九諾哥哥，你不要怪我，你也不要爲我難過。其實，我不難過的，真的……我看到林慕寒帶着珞婭去了山西關，他們這輩子都可以在一起了。沒有人知道珞婭還活着，他們現在日日好，我覺得很值得的。我不難過，九諾哥哥……”
我感覺到九諾的哽咽聲，大滴大滴的淚水落在我的身上。滾燙，旋即又變涼。
“對不起九諾哥哥，我讓你傷心了。對不起……”
我有些驚惶無措。
我從沒有見過九諾哭過。
是的，他是月湖的魔君，是那麼強大的魔君，有天神一般的力量，人人敬畏。他就算是修煉到很辛苦，也是咬緊牙關的哭忍着，他就算是在風霜雨雪中經歷各種磨練，都是平淡應對。可是，天神一樣的九諾哥哥，竟然是爲了我哭了。
“九諾哥哥，你不要哭，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你不哭好不好？不哭……”
我道，淚水連連。我攀着他的肩頭，湊到了他的眼睛，親吻他的淚水。
“你不哭了，好不好……對不起……”
我親吻他，用自己的絨毛擦拭他的淚水。
良久，九諾止住了激動的情緒。
“白芷，我怎麼會怪你。我怎麼捨得怪你。可是，你真的太傻了……真的值得嗎？”
“看着他們好幸福，就覺得值得了。有什麼不值得，再說，後悔也沒用了呀……”我故作輕鬆的說道：“其實，因爲他們我看明白了好多。雖然人只有幾十年，可是幾十年對人來說更是可貴吧。珞婭因爲不能與心頭好在一起，寧願不要生命。林慕寒也是想要隨珞婭而去。若是他們能夠在一起，那幾十年就日日如煙花般的精彩絢爛的，其實比我們的幾百年也好不少呢。而我，以我這樣的資質，修仙長生不老肯定是不能的，多活幾百年又如何呢？還不如成全他們。”
我靠在九諾的肩頭，緩緩的說道。
“我只是害怕我讓你們傷心了。果然九諾哥哥爲我很傷心，我也覺得難過了。對不起……”
“白芷……”
九諾低低喚我的名字，輕輕的摩挲我的絨毛。
“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任何
人。我理解你，支持你，也會幫助你的。”九諾道。
“九諾哥哥理解我的？”
我道。
“當然，我理解你。白芷，只要九諾在，就會保護你的。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九諾道。
我嘻嘻一笑：
“我現在，什麼靈力也沒有，元神也沒有了。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白狐而已。恐怕不能跟九諾哥哥比了。九諾哥哥是要修仙，長生不了的。”
“我會護着你，只要我在，誰都不能夠傷害你，帶走你。白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九諾緊緊的將我抱在懷裡。
那樣的暖，那樣的話，我覺得親切而陌生。
隱隱的，覺得這樣的話，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重了呢。
“九諾哥哥開玩笑的。人家都說，九諾哥哥有七世姻緣，會和一個肩頭有七星的姑娘成婚，然後就會修道成仙的。怎麼要哪裡都帶着我……”
我扭動着身子，故作輕鬆的說道。
突然想到，會有一個人一輩子和九諾哥哥在一起，覺得心裡酸酸的。那份不捨，比林慕寒帶走珞婭還要強烈。
“那樣的話，你還信啊？”
九諾嘆道。
“當然相信。月湖最有資歷的巫師說的，怎麼能夠不信呢？”我道，頭靠在九諾的身上。
“以前的時候，我闖禍了，都是九諾哥哥迴護我的。可是，這回，不是在月湖，我闖了很大的禍，九諾哥哥就真的不要管我了。不要連累你，不要連累月湖。我知道，用這樣禁忌之術的代價……就讓我進入輪迴也好，或者灰飛煙滅也好。我知道你記得我就好……想想，一個永生不老的神仙記得我，多好。九諾哥哥要好好的修仙啊……”
“白芷……”
九諾緊緊的抱着。
“沒有七世姻緣。從我見到你，頭上帶着茉莉花，在花叢中朝我跑來，來替我療傷，用絨毛蹭我的時候，我就認定你了……”
九諾的話，讓我一驚。
我依稀的還記得那年，我跑到了魔族，看到了還是少年的九諾。一身的傷，仍舊在風露中長跪。他是那麼的倔強和驕傲。我跑過去，用很不熟練的醫術幫他療傷，屢次弄痛了他，然後，我用自己的絨毛幫他擦拭血跡。
記憶那麼遠，我還是想起來了。
“九諾哥哥……”我靠在他的懷裡，感受懷抱的溫暖，是從未有過的寬心。
我知道，這樣的溫暖不會太久了，可是，還是貪戀。
我寧願，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