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青菡來自於月湖,我們到京城也不過是數十日,沒有過往也沒有特別目的,我們最初是不願意見到無辜的人被害,想還原事情的真相。
然而,這純元殿被處死的人何其無辜。安心與安靜,不過都是這宮殿裡的可憐人。
所謂的真相——心懷叵測的帝王、皇后皇妃,太子王子,無數的算計,真相被還原又能如何,誰又能說清楚是正是邪?
午後,眼光下,我們心意懶懶,同林慕寒聊着天。
“其實,沒有絕對的善惡,只能看,到底是誰,能夠讓這個世界更清明一些,能夠讓老百姓過的好一點……”
林慕寒道。
杯中茶,有着凜凜的光,他輕輕的轉着茶盞,看着手裡的杯子,很是入神。
“你覺得誰會好一點兒?”
我問道。
林慕寒似乎對我的疑問有些詫異,卻旋即一笑:
“你們實在是太信任我了,我又哪裡有那樣的大智慧來說這樣的話。再者說了,你們就不擔心我,也是有的目的……”
我搖了搖頭,篤定的回答:
“我在這裡只認識你。你說的話,我都是相信的……”
我以爲林慕寒會因爲這句話很高興,然而,詫異的是,他沉默,發呆,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心虛。
“怎麼啦?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我不自在的說。
“沒什麼……”林慕寒意識到自己的失神,連忙收斂了目光,緩了緩道:“之前,珞婭也說過同樣的話。你這麼說起來,我還不由得心驚。我唯是怕辜負了你們的期望!”
林慕寒的話裡,是有些酸澀的。我聽得出來,他的心痛。
“如果鄭妃與樑王因此被追究,那麼,珞婭公主就不要嫁給樑王了。我們可以請求皇上,爲你與珞婭公主賜婚的。”
青菡道。
“事情未必有想象的那麼容易。謝謝你們這麼幫我。”林慕寒道。
他的目光很溫和,整個人,有着如玉一般溫潤的光芒。在他的身邊,我總覺得很安心很安靜。
當我把安靜的事情告訴皇帝的時候,他並不是很震驚。彷彿是意料之中。
“鄭妃與樑王處心積慮這麼多年,若是不會有所動作,纔是奇怪!”
皇帝道。
“她是想嫁禍給皇后。以當時鄭
妃的處境,她是不希望皇上有事兒的。”我分析着。雖然希望鄭妃與樑王被重責。
“每一個帝王的登基,都面臨着重重的坎坷,經歷種種的陰謀,這沒有什麼不正常。不過,鄭家的勢力太大,能夠幫助南辰上位,然而,最後可能是超越帝王的束縛,最後毀了江山。”
皇帝道。
他的目光深遠。
“來人,宣旨!”
皇帝道。
“皇上……”一個傳旨太監走了過來。
“宣朕的口諭。說,最近皇宮天相,有貴人出。爲應天時,樑王與珞婭半月後大婚。讓鄭樞密使全權負責大婚事宜,樞密院工作暫時由林望處置。”
皇帝道。
“皇上!”我大驚。
“怎麼了?”皇帝審視的目光看着我。
我看着傳旨太監在場,猶豫不決。
“朕身邊的人,都是信得過的。你但說無妨。”
皇帝道。
“皇上,您竟然知道樑王用心叵測,日後必然是吉凶未知,又何必還將珞婭公主嫁給他?”
我問。
“你覺得是爲什麼呢?猜猜看。”
皇帝問道,似笑非笑。
“藉着讓樑王大婚,貴人出的名頭,讓鄭家放鬆警惕,全心的爲樑王準備婚禮,讓林望趁機執掌全部的兵權。也許,皇上會等樑王大婚之後,讓鄭家放棄權位。”
我一邊望着皇帝的目光,一邊揣測着。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如果樑王真的懂事兒,知道分寸。他就做他的閒散王爺,鄭妃一家,我也會給他們一個安穩的後半生。這樣又有什麼不好……”
皇帝道,似乎是更滿意自己的仁慈。
“可是,如果樑王不安於沉寂,恐怕……如此,就牽連了珞婭公主。”
我道。
“朕記得了,你是從珞婭的宮裡出來的。怪不得這麼看重珞婭公主。”皇帝突然轉換了話題:“不過,珞婭被父親安排和親,已經是一枚棋子。她是沙漠討好樑王的棋子。這是她的宿命,沒法更改。她必須嫁給樑王,也才能讓鄭家放鬆警惕。朕會給他們一個華麗的婚禮!”
皇帝道。
“皇上!”我不甘心的望着皇上。
“珞婭,你該知道分寸的。”皇帝道。
皇帝用審慎的目光看着我,然而,我毫無畏
懼。
“白芷知道,在皇上的眼中,我們都是要爲大局犧牲的。碌碌凡人,不過是滄海一粟不值一談。皇上可以爲了皇家的尊嚴處死純元殿十二名宮女,也可以爲了迷惑鄭妃讓珞婭公主出嫁。可是,宮女是人,她們也有自己的愛恨;珞婭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情感。她並未涉及到任何的陰謀之中。她不應該爲此付出一生的代價。再說了,也許她都不想嫁給樑王,爲什麼她要接受這樣的宿命呢?”
我道。
我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看着他眉目中流轉的神情,驚愕,詫異,不解,不滿,然而,我卻神態如常。
“看起來你與珞婭公主的關係真的不錯。也許,有些事兒你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不過,不管你怎麼想,這件事情是板上釘釘不可能改變的。如果你真的有心幫助珞婭,就讓她安心的嫁給樑王,用愛情親情打動樑王,讓他做出正確的選擇吧。”
皇帝道,說的風輕雲淡。
原來,帝王的一言九鼎是如此的固執。
“皇上,您曾經許過白芷,說白芷求的事情,皇上會答應的。”我仰起頭,望着皇帝:“白芷求求您,不要講珞婭公主嫁給樑王。您答應白芷好不好?”
皇帝有些錯愕,似乎是忘記了那一日,我發現他醒過來時候,他拜託我諸多事宜,然後許我的話。儘管也不過是幾日之前。
貴人多忘事,竟然是如此。
皇帝吟哦了一聲,並未應。
“你的事情,白芷,朕能夠幫你的,答應你的,一定不會食言。但是,這件事情,不容更改。朕已經給珞婭公主指出了條明路,等她出嫁後,你可以試試去勸勸她……”
皇帝道,語氣淡淡,似乎這件事,只能迎合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
我沉默,不知道如何以對。
“你下去吧,白芷。朕還是相信你的,希望你識得大體。現在大局將定未定,每一步都很關鍵。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皇帝道。
我閃身而出。
“再去查查白芷的身世。她到底不是知根底的人,又知道太多了。多加小心……”
我聽到皇帝對身邊的太監說道。
月湖的白狐,聽力是超於常人的,他們以爲是秘密,可儘管隔着殿門,我還是聽得到。
我覺得有些冷,有些無措,但是,從未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