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十幾步,北唐霆帶着一長溜的人過來了。
薄慕傾拉了拉御凰雪,二人閃身走進了路邊一間小茶鋪裡。
沒一會兒,北唐霆那一行人走到了。
他穿着一身招眼華袍,掌心轉動三顆雞蛋大小的玉球,不慌不忙地走近了,正好在茶鋪前面停下腳步。滿臉笑意,看着前面亂跑的人羣說道:“哈哈,這蘭燁皇城簡直就是一鍋爛燉的粥,一匹馬就能把一座城攪和成這樣?”
跟在他身後的一名壯漢雙手叉腰,手腕上兩圈狼牙釘閃着寒光,一臉張狂地說道:“這些人簡直不配給我們涅羅王提鞋,我看世子殿下也不必聯姻了,蘭燁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堪一擊。說不定哪裡的鐵蹄踏來,就會讓他們灰飛煙滅。”
北唐霆笑了笑,繼續往前走。蘭燁雖亂,但畢竟是從苦寒之地打出來的江山,絕不可小覷墮。
帝崇忱心機深重。
帝炫天銳不可擋,戰神威名名揚天下。
帝琰雖然魯莽,但據說擁有世間最可怕的線報組織,尤會扮豬吃老虎。
還有未歸的帝玥,聽說溫文謙遜,實則心狠手辣。
這些都是真人不露相之輩,哪會像他說的那樣不堪一擊?若不堪一擊,又怎麼會將御家人撕得粉碎?
“再兇的惡虎,身上也會長几個蝨子,撓掉就好了,真要打起來,不可能那麼簡單。”他轉動玉球,擡頭看眼前的酒樓,嘴角輕勾,“那個御十九,你們去給我找找。”
“去哪裡找?”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爲何提御凰雪。
“那丫頭有趣,我要她。”北唐霆眯了眯眼睛,微微側頭,小聲說:“我要把她帶回涅羅去,讓她住在我的瑤仙閣,每日讓她伴着霧起舞,薄紗裙飄飄……”
“世子殿下,她可是個大着肚子的女人。”
“呵,大着肚子,玩起來也有意思。”北唐霆低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更何況是帝炫天的女人,別有一番滋味。”
“但是,帝炫天未必肯相讓。”
那幾人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御凰雪就算再漂亮,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吹滅燭火,不也就和別的婦人一樣?
“你們懂個屁。”北唐霆笑意消失,冷冷地罵道:“讓你們去就去,再推三阻四,砍了你們的腦袋。”
“是。”幾名壯漢只好散開,只留幾名侍衛跟在北唐霆身後,繼續往前走。
幾人的對話悉數落進了御凰雪和薄慕傾的耳中,這極盡輕|薄低|賤的話語,讓御凰雪的肺都氣得發疼。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蠢材,口出狂言,大言不慚。”她從茶鋪出來,攥了攥拳,忿然說道。
“不用和他生氣,走吧。”薄慕傾拉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御凰雪把手縮回來,小聲說:“去哪裡?”
“想辦法救藏心,來。”薄慕傾朝她笑了笑,小聲說道:“明日斬首,今日就能把他們換出來。”
“怎麼換?”御凰雪猶豫了一下。
薄慕傾停下腳步,從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這樣你太冒險了,我不想拉着你一起,我還是等帝炫天好了。”御凰雪搖頭,輕聲說道。
“這有什麼冒險的呢?我不會有事。”薄慕傾鼓勵地朝她笑笑,低聲說:“相信我。”
御凰雪憂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想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那好。”
薄慕傾眼神一柔,拖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二人穿過長街,往前飛奔。
御凰雪心急,未鬆開薄慕傾的手。薄慕傾扭頭看她,一頭青絲飛了起來,水眸輕眨時,萬千風光在她的眼底緩緩淌開。
那時的她,此時的她,美得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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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京府大牢裡燈火通明,森森戾氣在大牢上方籠罩不散。彎月掛在大牢東頭的一棵數百年的大槐樹尖上,不知何故,月亮居然染着些許紅色,妖孽十足。
薄慕傾帶着御凰雪一起進了大牢,他負責京中防務,這種地方可以自由出入。
一走進去,裡面的慘叫聲就讓人頭皮發麻。這種地方,只要犯事進來,不死也會褪層皮。
“郡王。”大牢裡的頭兒都趕過來見他,畢恭畢敬地跟在他的身後。
“明日行刑之人,可驗明正身了。”薄慕傾緩步往前,沉聲問道。
“對。”衙門的人步步緊跟,小心答話。
“帶我去看看。”薄慕傾步下臺階,徑直走向關押重犯的死牢。
幾人搶前幾步,去前面打開了牢門,恭敬地迎他進去。
御凰雪急切地快走了幾步,甚至擠開了跟在薄慕傾身邊的人。那人驚訝地看了一眼御凰雪,擰了擰眉,自覺地退了幾步。
這裡關着的全都是重犯,很多都已經在酷刑之下奄奄一息。御凰雪掩着口鼻,一間一間地看過去,只見最裡面的那間牢中正關着藏心他們。讓她驚喜的是,他們四人並沒有受刑。
御凰雪快步過去,輕輕拉起了袖子,讓他們看腕上的小藍蛇。
四人眼睛一亮,互相看看,但並未站起來。
“帶出來,我要問話。”薄慕傾盯着藏心,威嚴地說道。
看守走過去,打開了重重鐵鎖,把四人推了出來。
“打開腳鐐。”薄慕傾看了看幾人腳上沉沉的鐵鐐銬,眉心皺了皺。、
看守們互相看了看,小聲說:“這個……不妥吧。”
“怎麼?”薄慕傾冷冷地掃了幾人一眼,沉聲問:“難道他們還能從我的手心裡跑了不成?”
“不敢。”看守趕緊搖頭,拿來鑰匙,把四人的鐐銬打開。
“你們明日就要行刑了,若現在告訴我,你們的主子在哪裡,我會向皇上求情,放你們一條生路。”薄慕傾退到桌子後面,緩緩坐下。
“不需要。”誅風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御凰雪,大聲說道。
“好好想想,我給你們時間。命是自己的,你們都是經歷過生死的人,理應知道活着有多麼珍貴。”薄慕傾緩聲說道。
“別給臉不要臉,命可只有一條,郡王仁愛,纔給你們一條活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看守在幫忙凶神惡煞地幫腔。
“既然命是我自己的,又何必勞駕郡王費心呢。”藏心慢吞吞地說道。
薄慕傾笑笑,走身走到了一邊的火盆邊上,烙鐵在裡面燒得紅通通的,火舌不停地往上竄。
他拿起了烙鐵,慢步走到了四人面前,從四人眼前一個一個地轉過,低聲說道:“最後一次機會……”
鐵鏽味兒在空中飄散,還帶着難聞的污血腥臭。看守擰擰眉,退了幾步,但也就是幾步的工夫,幾人的眼睛開始發直,一個接着一個倒在了地上。
“怎麼……”
“郡王……”
御凰雪見幾人已經被放倒了,立刻過來,把解藥往藏心他們嘴裡塞,匆匆說道:“快換上他們的衣服,把他們丟進牢裡去。”
幾人匆匆行動,把面具也給他們四個戴上了。
“奶孃呢?”御凰雪抹了把汗,焦急地問道。
“來抓我們的時候,奶孃就溜了。”藏心小聲說道。
一雙小腳倒跑得挺快!御凰雪的心放下了大半。奶孃那人嘴特別厲害,街鄰都被她的嘴給說服了,說不定躲在誰家的菜窖裡呢。
“先出去。”薄慕傾眉頭緊皺,匆匆說道。
“走。”御凰雪向四人點頭,快步往大牢外面走。
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但此時的御凰雪並未深究,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帶着藏心他們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一路急行,出了大牢,直奔昨晚住的小院。
“這麼晚出城不太安全,守城門的人歸帝琰管,他素來與我不和,我怕他會從中作梗。”薄慕傾端了一碗水,一口氣喝光,扭頭看着御凰雪說道:“你們暫時住在這裡,等我找到奶孃之後,送她來與你們會合。”
“知道了。”御凰雪送他到了小院門口,輕聲說:“你自己小心。”
薄慕傾看了看她的手腕,眉頭輕擰,“還有你的小藍蛇,注意一點,不要讓人看到了。它太特殊,很容易就能讓人發現你們。”
御凰雪拉下袖子,擋住了小藍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