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一百一十七、無聊的朝會 書旗
“姑娘芳齡幾何?”
“十六!”紫珠歪着頭,仔細想了想,給自己選了個合適的年齡。
“在宮中當什麼差?”
“當不起一個‘差’字,不過司苑局裡的一個小奴婢,什麼都要做,就是不端茶遞水、洗衣疊被、除塵打掃、種樹澆花…”紫珠想到一點,說一句。
李彥算了一下,基本上奴婢該做的事她都不用做。
“那個綠姐姐是誰?”
“司苑局的姑姑!”紫珠“哼”了一聲,撅着嘴低聲自言自語:“才比我大兩個月而已,便人五人六地,有什麼好橫的!?我偏不聽你的…”
李彥點點頭,早看出來了。
“百花宮內還有誰?”
“沒有了…皇上不愛看花…”紫珠有些失落。
皇宮內的人,從來好皇上所好,惡皇上所惡。既然皇上不愛看花,其他的人自然也會棄之如敝履,百花宮中淒涼可想而知。
李彥嘆息一聲,道:“理解!”
紫珠偷眼見李彥憨頭憨腦,臉上真情流露,不禁有些感動,抿嘴一笑。
“你喜歡什麼花?”
李彥愕然,然後微微一笑,道:“蘭花!”因爲曾冰鴻喜歡蘭花。
“那你喜歡建蘭、春蘭、蕙蘭,還是墨蘭?”
李彥犯難了,想了想,試探道:“小…雪…素…”似乎聽曾冰鴻這麼說過。
紫珠欣喜笑道:“我也喜歡,可綠姐姐總嫌小雪素單調,真是一點品位都沒有!”
對於“綠姐姐”,李彥不熟,不敢評論,只好默然聽着。
李彥跟在紫珠身後,再不敢馬虎大意,一路走一路記着,這個皇宮,以後恐怕要經常進出了。
漸漸走着,眼前的景象變得熟悉。
紫珠突然停下步子,歉然道:“我只能送你到這了,前面是秋老虎的地盤…”言語中似乎對“秋老虎”十分忌憚。
李彥抱拳笑道:“多謝紫珠姑娘!”
紫珠兩眼勾勾地看着李彥,手指拈着衣角,神情扭捏,意態不捨,道:“你以後還會不會進宮,我給你看最好的小雪素…”
李彥看着紫珠撲閃閃的大眼睛,含笑點頭,道:“好!”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紫珠見李彥再次肯定,這才嘻嘻一笑,歡快地跳躍着去了。
目送紫珠的碎步消失在綠葉背後,李彥這才往宮門外走着,不禁感慨,如此純真的歲月,不知自己是否有福消受。
何琦靜靜地等在宮門之外,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神色恭敬神聖,無怨無悔。見李彥出門,趕緊快步上前,爲他披上外袍,道一句問候。
李彥握着她的柔荑,放在手上,輕輕拍着,對坐於車上,相視相依,其中情愫,無聲勝有聲。而趙萍睏乏多時,早等不及了,已然酣然入睡。
兩人進門時,聽說,何常在剛入宮見太子去了,尚未回。
“什麼事情這麼着急?”何琦問道。
管家道:“奴才不知!”
何琦只不過隨口一問,對於朝政之事,素來不愛關心。
李彥一路勞累,洗漱完,便已人事不省。可憐的何琦,不得不將李彥搬進了房間,早早便也睡着了。
次日寅時,何琦早早醒來,叫起了李彥梳洗穿戴,當初誤朝時的廷杖,可是記憶猶新。
將欲趨朝,軒蓋如市。李彥看着轎外的景象,有些感慨,出京入京輾轉三次,三次上朝,都引起了軒然大波,不知今日又會怎樣?心中既有些激動,又有些期待。
“喲…宰相…來得好早…”
劉諭剛下轎,正見何常在從裡面鑽了出來,笑着上前拱手。
“昺親王,下官這廂有禮了…”
何常在也非常客氣地拱手。
“客氣…客氣…喲…這不是賢孫婿監察御史李彥…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劉諭道。
李彥“呵呵”一笑,忙上前見禮,心道:恐怕久仰我李彥大大的臭名吧!
“聽說監察大人在揚州審了一宗冤案,連揚州刺史高寵都對你讚譽有加,李大人可真是英才啊!”劉諭還是很切實際地捧了一句。
“王爺謬讚,下官不敢當!”多說多錯,少說少錯,李彥能不說的,儘量不說。這朝門外可是幾百雙眼睛看着呢,毫不留心,被人傳揚出去,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本王可是有真憑實據的,高寵的奏摺明白寫着:青比包拯,智逾諸葛…”
這時劉謹的轎子剛到,正巧聽見劉諭的話,眉頭微微一皺,心道:他怎麼也知道奏摺上的內容,莫非皇上將奏摺先讓劉圩看了。
待平復了一下心情,劉謹這才下轎,裝得跟個白癡似的,驀然看見劉諭,訝然一笑:“二哥,今日竟比我早到了…”
劉諭笑道:“哪裡哪裡,都是被犬子給吵醒的,五更時分,便被皇上召進了宮去。”
劉謹臉上彷彿被人抽了一巴掌,立馬塌了下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原來如此,看來令郎頗受皇上器重…”
劉諭搖頭,忙擺手笑道:“睿親王切莫誤會,皇上不過一時之興而已,三天熱情,不多久就會拋之腦後。”
李彥一旁聽着,心想:劉諭話中雖有魯莽炫耀的成分,卻又未嘗不是在給衆官提醒,他劉諭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各位還需好好掂量掂量。一些猶豫的官員,自然便會選擇觀望。
這時候三聲鞭響,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朝門打開,各位官員依序魚貫入內,依部依品站好,跪拜呼賀。
“萬歲萬萬歲!”
聽着山呼海嘯的祝聲,還有不到一年壽命的孝仁帝,覺得極爲諷刺。
“衆愛卿平身!”
孝仁帝說完這句話,便閉上了眼睛。劉堪起身走上臺階後,衆官員才謝恩起立。
“衆愛卿有事啓奏,無事退朝!”原本太監劉全的活,現在也是劉堪一人包了。
劉堪話音剛落,孫諮便溜出了班外,道:“啓稟太子,京城西市街道房屋,鱗次櫛比,相互擁擠,且有百年曆史,臣恐有安全隱患,請太子明鑑!”
李彥怔了一下,孫諮不是吏部侍郎,怎麼過問起這種瑣事來了。
“愛卿有何良策?”劉堪學着孝仁帝的處事方式,一板一眼,倒有種鸚鵡學舌的樣子。
孫諮想了想,道:“臣以爲,爲保民衆安全,應該拆遷重建。”
劉堪點點頭,道:“孫愛卿言之有理!”
何常在這時跳了出來,道:“臣以爲不妥!”
李彥又是一怔,什麼時候何常在變得這麼積極了。心嘆:看己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發生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丞相,有何不妥之處?”劉堪道。
何常在道:“孫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西市人口房屋擁擠,但這並不是安全隱患的根源。其根源在其佔道經營,以至於道路淤塞,一旦有失火等事,救援不及。西市百年之久,歷史文化,彌足珍貴。所以臣以爲,拆遷不如改造,只要疏通街道,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李彥一直當何常在是一隻病貓,沒想到竟是一隻沉睡的老虎,不發威則已,一發威便咬人。有那麼必要嗎,不就是意見不同而已,何必**裸地削孫諮的面子,而且問題還是他提出來的。李彥真不明白何常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劉堪頗有牆頭草的潛質,又點點頭:“丞相之言有理!”
“各位愛卿還有何異議?”劉堪準備廣言納諫了。
這時候又一名官員跳了出來,道:“臣以爲,既然西市整頓,不妨推行全京城,一來可以做到平等對待,可消除民衆怨言,二來可爲其他州縣做個表率…”
“衛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議!”
接二連三的官員都跳了出來,都多多少少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雖然有許多比較荒唐,但能夠開口,比之孝仁帝主朝之時,已是很大的進步了。
劉堪從頭至尾,都一臉的恭敬,十分謙虛地聽着,待羣臣講完,才示意給位回班,自己卻向着上面閉目養神的孝仁帝,道:“皇上,兒臣以爲,西市隱患已久,但立即改造,然大興土木卻不可,若是西市改造成功,再推行京城各處或其他各州縣不遲!”
孝仁帝點點頭,道:“劉全,就如太子的意思,擬旨發出去吧!”
“是!”劉全躬身答應。
“若沒什麼其他的事,朕乏了,今日朝會就到此爲止吧!”孝仁帝甩了甩手,道。
衆官員如逢大赦一般,趕緊跪下磕頭,聲音較之先前上朝之時不知高了幾倍。
李彥從頭至尾聽着,索然寡味,不知怎麼回事,總覺有什麼不對。
“爺爺,這幾日來,都是朝議這些事嗎?”李彥忍不住,拉着何常在問道。
何常在眉頭一皺,眼見左右無人,慍言道:“這些事,所指者何?”
李彥從未見何常在如此膨脹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急切想知道答案,也就忍了,耐心解釋道:“朝議的都是京城的一些民生問題?”
“不可以?”何常在想吃了火藥似的,怎麼看李彥怎麼不順眼。
“呃…”李彥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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