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七一口氣地問道。
馬發瘋,還是好幾匹。
白癡纔會相信裡頭沒有人搞鬼。
鸚哥茫然地搖頭,聽到這個消息,她和她的小夥伴都驚呆了,震驚都來不及了,哪裡會想到問這些問題。
紅大聞言,也想到了什麼,她連忙急道:“還不趕緊去打聽?”
鸚哥就匆匆地出去了。
紅七陷入了思考當中,這件事兒,是針對汝南王府嗎?不,可能性不大。憑汝南王府的地位,這事兒就算是不小,但只要不是謀反的大罪,很難整倒汝南王府。
哪個白癡做這種徒然打草驚蛇的事情?而且還牽連到了太子的身上?就不怕被查出來殺頭嗎?
太子差點兒遇害,哪有不徹查的,再如何縝密的陰謀,總是人做出來的。人做的,就不可能沒有痕跡。嚴查之下,總會查出蛛絲馬跡來。謀害太子,搞不好是殺頭滅族的大罪,誰擔當得起?就是白癡,也不會爲了對付一個仇敵,冒着把自個兒和家人都賠進去的風險吧?
機率實在太低。
如果不是針對汝南王府的話……
紅七意識到,汝南王府,怕是適逢其會,成爲一場名爲奪嫡的陰謀的舞臺了。
而且,這不過是個開頭而已。不管是哪一位動的手,或者是有心扶助那人上位的某個勢力動的手,既然有了開始,不到一方倒下,絕對不會結束。
登上那至高寶座的路,從來都是充滿血腥和荊棘,人脈、手段、運氣缺一不可。
王冠,從來都是陰謀、鮮血和屍骨鑄成。
而其他的那幾位,又會只在旁邊看着嗎?
選擇在汝南王府下手,的確是個好時機。
平常太子多在他自個兒的太子府裡,出去,身邊也是簇擁着一堆護衛,而且,太子可不比別的皇子,日子並不清閒。要每日上朝聽政學習,回來還要接受個個老師的教導,很少有空閒外出的時光,基本上都是皇宮、太子府,兩點一線的生活。
就是偶爾有了那麼一點空暇,作爲一國的太子,可以說是半個國家之本,地位重要之極,自然不能隨意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見什麼人就見什麼人,能偷空和太子妃在園子裡散散步、說說話而,就該偷着樂了。難道還想學那些公子哥兒,偷偷地溜出去看什麼花燈嗎?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太子這個職業,簡直比皇帝還不好當。
危險係數高,權力與危險係數不太匹配,偏偏惦記的人還格外地多。畢竟,比起搶皇位,搶太子位還是容易多了,成本一般不太高,最多被皇帝申飭、圈禁起來,畢竟,虎毒還不食子呢。可是,收益卻是巨大的,一旦成功,江山我有、美女在手,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這種低風險高收益的活動,難怪歷朝歷代層出不絕了。
而汝南王,是教導太子和幾個皇子武藝的老師,古人向來尊師重道,汝南王府地位又顯赫,這回有了幼子,太子親自登門道賀,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就連皇帝也是同意這件事的,汝南王府歷代忠心耿耿地服侍帝王,理應得到這樣的榮光。
太子到汝南王府時,自然不好把這些護衛都帶進去,那樣就不是道賀而是顯擺了。
這個時候,太子身邊的人最少,也最好下手。
果然,成功了。
只是,既然有這樣的機會,派個死士不是更乾脆一點?這麼多人來,混個死士在裡頭,應該也不是太難。這倒叫紅七有些想不大通。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還留什麼餘地?直接弄死太子,不更乾脆?
這個時候,出去探消息的鸚哥已經回來了,速度十分快,沒有幾分種,從這點小事也能看出來,作爲女主人的紅大的地位是十分穩固的。
鸚哥說:“我親自去問了外院的大管事,按世子爺的吩咐,那些瘋馬活着的連同擊斃的都已經移交給王爺的朱雀衛親自看守,馬廄也看守起來了,沒有王爺和世子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周圍,否則格殺勿論。那些瘋馬的主人,據說是長樂侯世子鄔彥的。現在,長樂侯世子爺和我們世子爺已經都去了宮裡。王爺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聽了鸚哥的回報,紅大微鬆了口氣,慶幸道:“還好馬不是我們府裡的。”
紅七不以爲然,是不是這府裡又有太大區別嗎?只要是在這裡發生的,就脫不了干係。若是換了別的府,就一個保護太子不力,致使太子受傷的罪名,只怕都足以帶來滅門的大禍了。
不過,汝南王府在大興王朝的地位特殊,暫時還無人可以取代,而且,也深受皇室信任,應該不會因爲這事兒傷筋動骨。
紅七也就沒有說出來惹紅大增添多餘的擔心。
反正,看汝南王、朱靖寒這迅速的反應,也不是無能的,並沒有因爲富貴的生活而腐蝕墮落了,紅七也就不再多言,那些陰謀、陽謀還是讓他們費腦筋吧,畢竟那是他們的專業。她還有紅府一大家子,位於這個上流圈的底端,這種高級玩意兒,距離紅家還太遙遠了。
不過,長樂侯,這名字倒有些熟悉。
稍稍在記憶庫裡會想了一下,紅七就有了些印象。
“大姐姐,這長樂侯府,可是當今皇后的孃家的那個長樂侯府?”
“是啊!”紅大點頭:“不是這個長樂侯府還是哪個?唉,說起來也怪了,皇后娘娘那麼賢德的一個人,怎麼府裡卻那個樣子?平常就老聽說這長樂侯世子的性子隨了他父親,盡做些不着調的事情,是京城裡有名的紈絝子弟。這一回,竟然還如此不小心,竟然帶了幾匹會發瘋的馬過來,真是,希望太子的傷勢不要太嚴重纔好,要不然,皇后娘娘該有多爲難啊!一邊是從小養在膝下的太子,一邊是哥哥的嫡長子。”
紅大嘆息道,看她的模樣,似乎覺着這不過是個意外而已。
紅七瀑布汗,是她太腹黑了嗎?直覺就想到了陰謀上頭?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唉,果然她離正常女子的世界還是很遠啊。可是,無論怎麼想,要把這當曾單純的意外,對紅七來說,都實在是太不能接受了。明明就是明明白白地陰謀嘛,用腳趾頭想,都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別人的事終歸是別人的事,再大,也是別人的事,紅大也就稍稍感嘆了這麼一下,感嘆完畢,就又操心起自家的事來。自己的事再小,也是關係到自身的,可比別人家的實實在在多了。
紅大就對紅七道:“七妹妹你再歇一會。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也不知母親那邊怎麼樣的?怎麼着,我都得過去看看,才能放得下心。”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老王妃雖然吩咐了不要驚擾紅大,但這是老人家的一片好意。紅大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還安生地呆着,這卻不是爲媳之道了。
紅七也就沒有攔着,不過,今日的天氣雖然還沒有到嚴寒的程度,但是,與這屋子裡一比,就不知冷到哪裡去了。個把月在這樣的屋子裡呆着的人,突然就出去,一冷一寒,病了傷了身子就不好了。就讓鸚哥她們給紅大多穿點,最好裹得嚴嚴實實的,手爐子什麼的也帶上,最好叫兩個婆子帶着傘,給紅大擋着點風,多少也能起點作用。然後,叫外頭軟轎也候着,擡轎的要找幾個牢靠的。
她一連串地吩咐着,鸚哥、雁行兩個連連點頭,倒把個紅大撇在一邊了。
紅大不禁笑了:“好啦,究竟你是客人還是我是客人?小小年紀這麼囉嗦,小心變成老太婆喔,到時看誰娶你!”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失言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只是,她真不是有意的,那場婚禮沒有完成,總覺着紅七還沒有嫁人,還是紅家的姑娘似的。雖然知道紅七現在是李墨的小妾了,可是,心裡卻還是沒有真實感。總覺着紅七的命運不該如此似的,對她這個身份存在着排斥,不想接受。
方纔見紅七明明比自己小,卻像個大人一般地照顧自己,心中感動,只覺着對紅七又多了幾分親近,不知不覺就開了這個玩笑。
紅大暗悔,小心翼翼地看向紅七,生怕她不高興。
紅七卻一笑,風光霽月,不帶半絲介懷。
“去吧!自個兒小心點,別碰冷水。”
紅大的心情就輕鬆了,握了握紅七的手,然後裹着嚴嚴實實的,在下人的簇擁下,出去了。
一出外頭,果然比裡頭冷的多。
不過,方纔連臉,紅七都叫人用布給包裹住了,只露出了一個眼睛,又立馬上了轎子,倒也沒有受着凍。
外頭鸚哥、雁行跟在轎窗邊上走,陪紅大小小聲地說話兒。
汝南王府的地頭大,到老王妃那裡,還很有一段路。
鸚哥就說:“七小姐的肚量真是大,竟然一點兒也不惱,也沒有和王妃生分,我見過的閨秀也算不少了,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難怪王妃每回誇她,說她好,我原先還不怎麼覺着,只覺着長得好。現在,也知道了,別的不說,就這氣量,能及得上她的,還真找不出幾個來。”
雁行也道:“而且啊,那份機敏,腦子轉得可真快,要我,怎麼都想不了那麼多。而且,這麼關心體貼人。王妃以前,總是羨慕別人有貼心的好友什麼的。出個什麼事兒也有人可以商量,偏自個兒卻是一個要好的也沒。同太太說,又怕她擔心;同八小姐說,她又還不懂事。如今,我看這七小姐,倒是個不錯的。”
兩個丫頭,交口稱讚。
紅大就惱道:“你們兩個丫頭,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方纔的事算什麼?我這個主子還在那了,你們就聽着她的話。現在,更是一口一個她好。到底我是你們主子還是她是你們主子?既然她這麼好,那我乾脆把你們兩個都送給她,可好?”
兩個丫頭聽了,卻一點兒也不慌,只抿着嘴笑。
“我們無法無天,也是王妃慣出來的。若是王妃真捨得,我們就跟了七小姐又如何?怕就怕,王妃你捨不得啊。”
她們清楚,紅大在故意嚇她們呢,紅大可不是這麼點小事就會不自在要攆人的主子。
紅大見狀,也繃不住了,笑罵:“兩個鬼丫頭!”隨後又無限惆悵地嘆道:“這麼個好的,如果是我的親妹妹該有多好。”
鸚哥、雁行默然。
是啊,如果是親的該有多好。氣氛一時有些低迷了。過了一會兒,鸚哥想起一事,就壓低了聲音,道:“王妃,還有一事,方纔七小姐在,卻是不好說,我就沒說。現在要王妃拿個主意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