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從顧言那裡畢業了。
蘇辰避開顧言提前出門去擠公車，到公司兩人恰巧在門口遇上。停車場在地下，瞧顧言有話說的樣子，應該是特地在這兒等她。
蘇辰看了看他，腳步未頓，筆直走進大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拒絕之意太明顯，這次，顧言沒有追。
得到主管的認可，蘇辰的工作順心許多，加上她這個人心眼實，什麼事都寫在臉上，同事也願意跟她交往。唯一的問題是……第一天讓她感覺親切的陳總有點不對勁。
這天中午蘇辰在複印，同事們都吃飯去了就剩她自己，好巧不巧的，複印卡紙，她不熟悉這臺機器不敢亂動，只能對着它發愁。
“蘇辰，怎麼不去吃飯？”
“陳總。”蘇辰看着笑呵呵的中年人，不自然的笑了笑。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頂着一張好人臉，她卻一見他心裡就發毛。
“複印機壞了？”
陳總越過她，直奔複印機。看他認真修機器的樣子，蘇辰暗笑自己多心，連忙上前看他是怎麼弄好的。
“從這裡打開，把紙抽出來就行。”
“哦哦。”
蘇辰虛心的研究機器構造，沒察覺身邊的人移動，等到屁股有感覺，她駭然的直腰，倒退好幾步。
陳總還是一臉和藹可親的笑容。
任誰看到這麼一張臉都不會懷疑這是個壞人。可是蘇辰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女孩，職場潛規則沒遇過也聽說過……剛纔那一下絕對不是意外。
“咦，蘇辰，你怎麼還在這兒……”主管板着臉走進來，看到陳總時微露笑容。“陳總，您沒去吃飯？”
陳總和她聊了幾句，出去了。
蘇辰從主管的神色間窺視出一二。陳總的習慣想來在公司不是秘密。
主管忽然換了副嚴厲的面孔轉過來。“休息時間不休息，一個人在辦公室幹活想表現給誰看？”
對你溫和的人未必是好人，對你嚴厲的人未必藏有壞心。蘇辰感激主管解救她，同時又憂心。老闆想幹什麼事兒，主管能干涉得了？她救她一次是個提醒，下次恐怕就會視而不見了。
公司裡有這麼個主兒，簡直就像顆定時炸彈。
蘇辰每日心神不寧，頻繁出錯。主管不會體貼她的個人情緒，在職場混，處理複雜人際關係是基本。何況，危機對象是老闆，調節不了自己的情緒，就只能回家。
連續三天，蘇辰在開會時被罵的狗血淋頭，換誰誰鬱悶。散會後，蘇辰躲到樓上的衛生間，一個人對着鏡子哀聲嘆氣。
“這點小事都搞不定，你到底能不能幹了？”
“爹媽是養得起你，可是你難道想一輩子靠爹媽養？”
“其他女同事能忍，怎麼就你忍不得？嬌生慣養，一點出息都沒有！”
“你要是再把工作弄丟，以後別想在顧言面前擡起頭來……還有那個討厭鬼！頻繁換工作就是爲了吊男人，這不是特地給他留話柄？”
如此鞭策一番，蘇辰稍許振作。洗了把臉，對着鏡子給自己打氣，蘇辰回去繼續工作。
衛生間恢復安靜。
安靜。
最裡的隔間的門打開了一個縫，露出一張怯生生的小臉。
小米心事重重的低頭走路，在門口跟陳濤撞在一起。
“你幹嘛去了，上個廁所這麼久。”
小米揉着腦門，向他道歉。“對不起，我在廁所遇到顧師兄的姐姐，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我害怕打擾她，等她離開纔出來……”
“顧言的姐姐？”陳濤知道她說的是蘇辰，打聽道：“她自言自語都說什麼了？”
“她說……”
“怎麼了？”顧言剛回來，看着堵在門口的兩個人問道。
“小米說蘇辰在廁所發神經。”
“我不是這麼說的！”小米着急澄清。
“沒差啦。”陳濤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追問：“快說，她都說什麼了。”
“好像是工作不順心，罵自己沒出息……”小米偷瞄顧言一眼，小聲說：“說不能讓顧師兄瞧不起。”
“然後呢？”
“沒了……啊，還說了一個討厭鬼，頻繁換工作就是爲了吊男人什麼的。”
這句話聽着耳熟，她說的討厭鬼不會是他吧？陳濤好笑的看向好友，發現顧言臉色不對，奇怪道：“顧言，你想什麼呢？”
“沒事，進去吧。”
蘇辰提心吊膽的把設計交給主管，站在一邊等待審判。大約五分鐘，蘇辰感覺胃和心臟統統擠在嗓子眼，快要不能呼吸，主管終於開口了。
“嗯，不錯。”
蘇辰長舒一口氣。回到座位上，鄰桌的同事偷着在胸前對她比了個豎拇指的動作。蘇辰會心一笑。
有時候想想，她真是越活越倒退，以前努力是爲了受到表揚，現在努力只是爲了不捱罵，構思製圖處處綁手綁腳，根本找不到當年工作的激情。反倒是剛出社會那會兒有勇氣，天不怕地不怕，跟老總叫板也底氣十足。
午休到了，辦公室裡能夠聽到清晰的吐氣聲，想來，感到壓抑的不是她一個人。
蘇辰和鄰桌約好去吃牛肉麪，剛出辦公室，陳總的秘書通知她，陳總讓她去辦公室一趟。蘇辰頓時頭大。
老闆傳喚員工，哪個膽子大的敢不前往覲見？
蘇辰默唸六字真言，驅邪避兇，抱着必死的決心敲響經理辦公室的門。
“進來。”
蘇辰深吸氣，推門進去。
“蘇辰啊。”陳總笑呵呵。“進來，把門關上。”
蘇辰轉身關門，把門鎖向裡擰，別住，虛掩上。
“上週你工作表現不錯。”陳總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一副親切老闆慰問員工的模樣，拍拍她的肩。
蘇辰裝作不經意的閃開他的手，哪知道這中年人臉皮忒厚，順勢摟了上來。
“蘇辰啊，我很欣賞你。”陳總閒話家常般的，摟着她往沙發走。
雖然知道他沒按好心，但狐狸沒露出尾巴，她不好發作，只得順他的意坐在沙發上。
“像你這樣的人才，着重培養一定會大有成就。”陳總笑呵呵。“你想過出國深造沒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