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阿忠一片‘呵呵呵’的傻笑聲。
就這麼隔着門,主僕二人相談了一夜。大多數時候,都是杜文在說,阿忠在聽,偶爾以一兩聲的傻笑來迎合杜文。
當初晨的陽光,順着高高的窗戶孔,灑進倉庫的時候,杜文打開了倉庫的大門。
大門外,阿忠歪歪斜斜的倚在門柱子上,早已經睡着了,看到他這幅摸樣,杜文心中又是一鬆。這就是個直心眼的憨子,但是憨子用着放心啊!
緊了緊衣裳,用力的拍了拍臉頰,杜文精神一震,大跨步朝着城外走去。
這一次是實實在在的交易,交易的地點也變得更加的隱蔽,這很符合杜文的心思。
他只想將星海地圖弄到手,有了它,他便有着大好的將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倒黴的外門執事,一個名義上的大老闆。
交易的確切地點是一處隱蔽的樹林,這一次沒有再讓杜文等太久,那個青年便從一棵大樹上跳了下來。從他身上的枯樹葉來看,他應該是在這個樹林裡待了一晚上。
看起來,這個青年對於這一次的交易是真的很在意。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青年對着杜文問道。
杜文自己從納物戒子裡將準備好的丹藥全部拿出來,其他的丹藥他都拿的爽快無比。只有拿那顆幽天級的丹藥時,他臉上的肥肉都在哆嗦着,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身上剜肉一般。
但是出奇的,杜文的心裡在難過的同時,卻又有些放心的感覺。事實可不是如此嘛!星海地圖,何等寶貴的東西!就算是賤賣,難道便連一顆幽天級別的丹藥都不值嗎?
如果青年不開口要這一刻幽天級別的丹藥,他杜文反而要疑神疑鬼起來。
青年一一細數着,仔細的清點着丹藥的數量,然後又確認着它們的等級,反覆三遍之後,才站起身來。這讓杜文有些看不起,如此不痛快,怎麼是做大事的人?
當然,他的心裡卻又放鬆了一些。
青年指着那六千顆甘露丹道:“這些丹藥···品質似乎都差了些吧!”
杜文理所當然道:“這麼大的份量,你以爲調度起來容易嗎?這已經是我翻遍了整個倉庫才收集齊全的!”這自然是鬼話,翻遍了整個倉庫,找到的都是同一種類型,就連質量也差不多的甘露丹嗎?
青年的面色很難看,卻不再說什麼。這些甘露丹品質雖然差了些,但是確實是正正經經的炎天級別丹藥沒錯,用來修復一些較弱的內傷已經足夠了。
將這些丹藥全部分門別類,小心翼翼的收起來,青年才緩緩的珍而重之的將一卷地圖拿出來,朝着杜文遞過去。
杜文急切的將地圖搶到手中,然後仔細的翻看起來。
找到自己之前見過的那一小塊,然後以那一小塊爲基點,往上推移,果然地圖內的星圖座標銜接毫無缺陷,一點勉強都沒有,應該是真正的星海地圖無疑。
“好了!你發誓吧!”杜文收起地圖對青年道。
青年咬咬牙便道:“我向龍樹發誓,這份星海地圖,是獨一無二的。如有虛言,願受龍樹神罰而死。”
見到青年發誓,杜文心中便更滿意了。
當然,他還不敢放鬆,手裡緊握着那兩顆紫色的陰雷,臉上卻帶着笑意:“小兄弟!交易愉快!希望這些丹藥真的可以幫到你的族人!”
青年面容苦澀,狠狠的盯了杜文一眼,然後大步朝着遠處走去。不一會便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杜文攤攤手,自己這單生意的確是砍價砍的狠了些,的確是得罪人了。不過···誰在乎?沒有了星海地圖的穆氏家族,就是一團狗屎。有什麼值得他關注的嗎?他杜文可是將來的封疆大吏啊!
在杜文的腦子裡,甚至隱隱的有一個詭計成型,他似乎可以用些辦法,再出賣這個穆家少年一把,讓穆家背上幾口黑鍋,爲他日後的輝煌前途,奢靡生活添磚加瓦。
杜文摸了摸下巴想着:“我是不是太壞了些?”
接着卻又傻笑:“想什麼呢?無毒不丈夫!何況那小子剛剛纔從這裡得走了一顆珍貴的幽天級丹藥。”想想那顆幽天級別的丹藥,杜文的心又像滴血一樣的疼起來。
他這纔想到,自己很快就會立下大功。到那個時候,自己是身上的幾顆幽天級丹藥,怕是沒有人敢找自己討回去的。也就是說,這幾顆幽天級別的丹藥,都將是自己的私產。
這樣一想,杜文的心便更疼了。狠狠的垂了錘自己的胸口。杜文爲自己出賣那個穆家少年,找到了一個心安理得的理由,誰讓他居然有膽子拿自己一顆幽天級丹藥的!這便是他需要付出的代價。
一路步伐輕盈的回到自家大宅。杜文已經開始考慮,怎麼將這幅星海地圖敬獻上去了。
通過自己的直屬上司敬獻,那是萬萬不行的,地圖到了那個吸血鬼的手上,可沒有自己什麼事了。杜文可以保證,一切的功勞,都會被那個該死的混蛋搶的乾乾淨淨,連點湯水都不給他留下。
那麼自己就必須想辦法,直接將地圖交給門內的最高層,或者···直接交給門主。
可是,有什麼辦法才能接近門內的高層呢?對於直接面見門主,他是不報奢望的。當然也有可能買通某位高層,讓他有幸面見門主,便在面見門主之時,敬獻地圖。
只是這樣一來,便會難免得罪不少人啊!自己直接將星海地圖敬獻給門主,不等於越過了他們,然後在門主面前,打他們的臉嗎?
這樣一想,杜文又猶豫起來。
不過無論是用什麼辦法,又要花上一大筆本錢,去收買門內高層是免不掉的。
想到這裡,杜文心中又是一疼,那剩餘的四顆幽天丹藥,似乎也在離他遠去。
頻繁的在屋子裡踱着步子,杜文高喊一聲道:“阿忠!阿忠!”
果然之前還在倉庫那守着的阿忠,這會已經聞訊回到了大宅,忠心耿耿的守在外面。
“老闆!您找阿忠有什麼事嗎?”阿忠恭恭敬敬的道。
杜文想了想才問道:“阿忠!我問你,上次···上次我特別在醉花樓宴請的那個賈老闆,你···還記得嗎?”
阿忠想了想,然後道:“記得!是個高高瘦瘦,喜歡穿一身黑衣的賈老闆嗎?”
杜文一拍手道:“沒錯!就是他,他不是說很欣賞你,想要調你過去給他幫忙···後來他有給你留下他的聯繫方式嗎?”很顯然那個賈老闆,便是一個‘假老闆’,杜文的真上司,一個蒼天門的高層人員,比起杜文來要高出好幾個級別。
阿忠道:“有的!只是我捨不得老闆,沒有答應他,他似乎有些生氣,之後我也沒有找過他。老闆我對你的忠心可是沒有任何動搖的!”
杜文擺擺手道:“我知道!我知道···!”眼睛咕嚕嚕的轉了兩圈,杜文才道:“那位賈老闆的聯繫方式,你還找得到嗎?”
阿忠有些苦惱道:“我···忘了!我本來就沒有準備去他那···怎麼會記住!”
杜文第一次開始覺得阿忠的忠心似乎並不是那麼的美好,至少他應該在多一點私心,起碼是給自己多留一條路也好啊!他爲什麼就不記住那個賈老闆的聯繫方式呢?
“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杜文催促道。
阿忠滿臉苦色,鼻子眼睛都皺成了一團,卻似乎依舊什麼頭緒都沒有。
“怎麼樣?”杜文急迫的問道。
“還是想不起來!”阿忠道。
“你這個笨蛋!傻子!白癡!”杜文跳起腳來,指着阿忠便是一陣大罵。沒有辦法聯繫到那個‘假老闆’,他怎麼能夠藉着星海地圖升遷,去做真大爺?
聽到杜文罵他,阿忠臉上有些委屈,卻也只能憨憨的笑着:“老闆別急,可能我會不小心將那個聯繫方法記在哪個本子上也說不定···,我一向喜歡寫日記什麼的!”
如此一聽杜文大喜。
“太好了!本子在什麼地方?”
阿忠道:“本子自然在我家了!”
杜文急忙道:“那好!去你家!”
說完在阿忠的引路下,二人朝着阿忠的家走去。
路越走越偏僻,直到走到城市的一個小角落裡,才找到了阿忠的家。
杜文這是第一次來到阿忠的家,他從來不知道,阿忠的家居然如此的寒酸落魄。只是一間一層的小磚瓦房,勉強算是可以住人度日。
屋子裡沒有旁人,看來阿忠到現在都是沒有娶妻生子的。
即使是杜文那堅硬的心腸,依舊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對不住阿忠。平日裡,自己也是仗着對他的恩情,發工資也是有一個月,沒一個月的。而且也不算高。
可能就是因爲這樣,他才只能過的如此拮据吧!
“阿忠···這些年苦了你了!”杜文面色有些難看道。
他覺得阿忠的寒酸,就像是無時無刻不再嘲笑着他的吝嗇。對於自己最信任的人,他都如此小氣,這是一種莫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