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們該走了,”這時,一旁的鐵漢出言喚醒了正處於深深感慨的邢淨羽,當見得一向不喜形於顏色的先生如此作爲,心下自是有些奇怪?
“噢,”邢淨羽頓時回醒過來,神色略顯慌張。向鐵漢那邊示意了一下,然後疾步跟了上去。剛好,黃沙馬也不知從哪裡吃足了青草跑了回來,“咯噔咯噔”跟在衆人後面。馬之神色十分歡愉,肯定對這片土地喜愛到了極點。
一行人又繼續向南深入,手裡緊緊握着各自所帶的武器,諸如石錐、石斧一類。神色微微變得冷峻起來,不似開頭那般說說笑笑了。
不多時,邢淨羽和鐵漢趕上了走在前面的鐵魯等人,一起繼續想着南面而去。黃沙馬怯怯地跟在最後面,不知爲了什麼?絲毫不敢獨自逾越前行。
一路上皆是土丘草原、連綿起伏,一眼望不見邊緣,似無窮無盡一般。從這種程度看來,此地應該少有草食類動物,因爲這一望無邊的綠草植被根本就沒有怎麼被糟踐。
微風輕拂,偶爾帶來一陣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加之如此晴朗的天氣,着實令人倍感神清氣爽。四周除了輕微的風聲,根本就什麼都聽不到,只有幾人踩在青草上的“唰唰”聲,顯得極其靜謐。
又行了三四里,倒是偶爾能見得一兩隻草原上的鳥兒突然受驚飛起。翅膀快速的撲騰,那劃破空氣的聲音在此時聽來是那般的刺耳。
忽地,走在最前面的鐵魯蹲在了地上,衆人也因此而停了下來。邢淨羽走過去,只見鐵魯蹲在地上用一根木棍在翻動一堆不知是什麼動物留下的糞便。
皺了皺眉頭,鐵魯沉聲道:“一定是‘斑點豹’留下的,糞便中有毛髮,有微微的熱氣,應該還沒有走遠。”說着,擡起頭來望着鐵漢等人。
“嗯,”鐵漢點了點頭,道:“我們現在去追吧!”一呼百應,衆人應了一聲毅然轉過身去,循着那斑點豹留下的蹤跡疾步追去。邢淨羽微微窒了一下,也同黃沙馬一起趕了上去。
邢淨羽望了眼地上,果然偶爾能見得一些被踩踏壓倒的草皮。那顏色變得深綠的地方和別處的綠草比起來,顏色確實要顯眼許多。
介於此,邢淨羽微微的震驚了一下。這些生活在草原之上,以獵獸爲主食的他們果然有着別人所不能擁有各種經驗,然是如此般細小的線索和蹤跡也能輕易被他們發現,繼而穩妥的追蹤獵物。
拍了一下身旁那黃沙馬的馬背,雖然沒有說話,但那黃沙馬卻似受到指示一般,加快了自己腳下的步伐,趕在衆人的前面。鐵漢等人微微驚訝,立時回過頭來。
然後又如恍然大悟一般,紛紛向着邢淨羽報以一個微笑。出乎衆人的意料,從來沒有在他們表露過什麼形色的先生今天居然也露出了些許微笑,雖然有些勉強,但他們還是覺得無比的震驚。
邢淨羽擡手指了一下前方,衆人循着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的黃沙馬已經開始放慢了腳步。那長長的耳朵不停搖晃,似在搜尋什麼東西?
衆人也隨之放慢了腳步,默默地跟在黃沙馬後面,眼看着它的一舉一動。走着走着,那傢伙居然停了下來,四肢不住發抖,任幾人如何拍打也不肯向前再走一步了。
知道發現了情況,衆人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現在黃沙馬不肯再向前走了,鐵漢等人只有靠着自己慢慢摸索前進。邢淨羽默然跟在後面,像這種事情他也確實幫不上什麼忙。
慢慢循着地上那被壓出褶皺的草皮、七彎八拐,幾經周折,衆人終於在一處矮丘後面停了下來。走在最前面的鐵漢向身後打了個打了個靜聲的手勢,衆人隨之立即安靜起來。
緩緩地擡起頭來向着矮丘前方望去,果然有一隻全身斑點的貓科動物漫步於草場中央。天氣如此晴朗,此地對於向來兇猛的斑點豹來說無異於天堂。信步走走,曬曬太陽,哪裡又知道危險已經臨近於它了?
鐵漢俯下身來,開始向衆人發配任務。根據地形來看,這個草場不是很大,前後徑圍不足五百丈。而他們有不算邢淨羽在內的六個人,可以採取包圍攻擊,死活不論、抓住就行。
如此,計劃制定下來,六人分六個方向包圍此地。由鐵漢和邢淨羽留在原地,其他人開始向其它方向移動,於一盞茶後開始全面展開行動。
邢淨羽沒有說話,便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看衆人離去,最後只剩下鐵漢和他自己二人。鐵漢放下手中石斧,足足高出邢淨羽一個腦袋還要多的身子坐在地上,活像一個肉彌勒,巨大而滑稽。
這時,身後傳來“咯噔咯噔”的聲音,邢淨羽不用回頭也知道肯定是黃沙馬來了。鐵漢聞聲,立即擡頭望去,那不是黃沙馬又是誰?
只見黃沙馬每每走兩步便停下來啃啃地上的青草,一副訕訕地模樣,不知是不是爲了剛纔自己沒有去先鋒開路而內疚,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先生,”鐵漢甫一開口沉聲說道,語氣裡透着幾分委婉。
邢淨羽聞言,沒有說話,直直地望着鐵漢,眼睛裡閃爍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異樣。
“等下我們倘若和斑點豹幹了起來,還望您自己要保護自己,千萬莫要靠近。斑點豹那種畜生雖然不是此地最爲厲害的生物,但也算是十分兇悍的物種了,我不希望先生您有什麼損傷。”鐵漢的口吻帶着懇求,聲音小了又小,最後也不知他自己聽見了沒有?
“哦,”邢淨羽淡淡地回了一句,臉上並沒有表現多少情感色彩。冷淡無奇,基本與平時無異。
“嗯,”鐵漢望着邢淨羽,鄭重的回了一聲。經過此番交流,他的心裡變得輕鬆不少,好似突然卸下什麼極爲沉重的負擔一般。
接着站起了身子,手中握着那把巨大的石斧,腰帶上別了一根和邢淨羽手中那根一摸一樣的石錐。然後轉身向着矮丘上方走去,一直到他的身子徹底被矮丘遮掩都沒有再回過頭。
等了片刻,邢淨羽健步走上矮丘,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看着草場那邊。這時,鐵漢等人向斑點豹那邊的進攻早已展開,出於謀劃於先,斑點豹自然被鐵漢等人成功的圍在了中間。
就像昨日的長獠獅獸和鐵漢他們四人當時的情況一樣,只是今天的情況卻反過來懸殊了許多。饒是如此,鐵漢等人也絲毫沒有表現大意和冒失的行徑,依舊是那般謹慎與穩重。
那斑點豹被圍在中間,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的來臨,開始不安的摞動。每每向着一個方向走出不遠便會閃閃的退將回來,幾乎是插翅也難逃了。
鐵漢他們早就將手中的石斧舉了起來,大致與肩膀平行的樣子,臉上神色微微凝重,全神貫注的盯着前方的斑點豹。幾人步伐穩重,行動老練,肯定早已是經驗老道的合格獵人了。
那斑點豹也不知怎麼回事,除了蠢蠢不安之外倒也沒有做出什麼比較出格的動作。不住的甩頭四下裡觀看,口中不停的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時,鐵漢他們已經很成功的完成近距離包圍,一個個舉着手中的石斧,隨時都可能發動攻擊。那斑點豹也似乎忍受不住了,裂開嘴脣露出兩顆十分尖利的獠牙,喉間不斷髮出“嗷吼”的吼叫,隱隱有反抗的舉動。
雙方誰也沒有率先發動攻擊,緊張的對峙着,戰鬥一觸即發。邢淨羽隔着數百丈的距離觀看場中,照現在的形勢看來,鐵漢他們的勝利基本沒有什麼懸疑了。
果然,鐵漢作爲領頭人,猛的暴喝一聲,高高舉起手中的石斧毅然俯衝上去,正對着斑點豹的正面。
“嗷吼,”斑點豹不甘示弱,猛烈的嘶吼着,四肢狠狠的在地上抓撓,爪子亦是深深地嵌進了土裡,氣氛萬分緊張。
鐵漢發動攻擊後,衆人一擁而上,紛紛高舉手中的石斧,目標正對着場中的斑點豹。在數量和力量上鐵漢他們完全大勝於斑點豹,但仍是如此般謹慎小心,儘量避免不必要的損傷。
鐵漢的攻擊眨眼即至,那手中堅韌的石斧少說也有百斤不只,再加上如此快速的揮動的蓄勢,這一下要是砸準了起碼也要將那斑點豹砸成肉餅,但肉餅並不是他們所要的。
這一下只不過要它起到威懾作用罷了,破空聲響起,好似慣性一般,這一下結實的砸了個空。瞬間便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石斧直接被泥土埋沒了一半。
斑點豹也自然早就躲了開去,快速的閃到一旁,身形還未停穩,下一輪的攻擊又赫然迎上。鐵魯高舉手中的石斧,從斑點豹的後方猛劈下來。
斑點豹仗着靈活的身軀,四肢矯捷而穩健的在地上移動,鐵魯的攻擊亦是被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