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軍退去,一切重歸舊好,祭壇上依舊死氣沉沉。魔青恆已經放下了那御在空中的六面小旗,雙手負背而立,似看囚徒一般,睥睨着祭壇
下面的正邪衆人。
忽然,幾道矯捷而迅猛的身姿,自魔青恆身後躍了出來,齊齊地站着,似幾尊威武的金剛,氣度委實不凡。只有一個另類,似奴隸一般微鞠
於幾人的腳下,單膝跪着,一隻手拄在地上。
其身子機械性的蠕動着,若非如此,倒真像一個逼真的石雕,滑稽不已。
正是雷洛,以及帝國四聖戰使,無歡、修羅、小丑、騎士五人。
這時,衆人才看出端倪,偌大的骷髏軍只是意在消耗他們的力氣。不得不說,魔青恆的陰謀得逞了,因爲此時的邢淨羽等人,已有幾近虛脫
的感覺。可見,剛纔戰鬥之激烈。
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遲疑,因爲,那都是多餘的!
公輸應龍氣焰不改,依舊衝在衆人的最前面,衆人隨後跟上。
俯膝,作勢,衝刺,風貌依舊不變。
祭壇上的五道身影,亦是沒有多餘的做作,紛紛擎着自己的兵刃,迎了下來。
此番作戰,正邪衆人居然是在人數上佔了優勢。正道的幾人雖是不齒於以多欺少,但眼下情況有變,疲憊之師還要惡鬥猛虎,便顧不得那麼
多了,更何況,後面還有魔青恆這樣的老魔頭。
衆人羣起而戰,金鐵交擊聲不絕於耳。
媚小仙和上官雨虹自是對上了小丑。
只見其雙手巨大,但敢與金鐵碰撞,顯然是穿戴了手套一類的貼身法寶。
果然,隨其功法的運轉,附戴在她手上的黑色巨大手套開始騰起光暈,周身猙獰的刃刺也蓬髮出微微的光芒,實力當是不可小覷。
以二敵一,軟劍和冰棒打將在其面前的時候,往往被她輕易接下。
媚小仙兀的騰起,身子於空中美妙的旋轉,手中纖長的鏈劍以風雷之勢,直撲小丑。眼看鏈劍就要打將在其的身上。猛的,竟是給小丑生生
地抓在了手中。
此時,擴大後的廉貞劍亦是猛的攻了過來。“哧”的一聲,猙獰的黑手抓住了廉貞,上官雨虹極力的掙脫着,不斷扭動手中廉貞劍,銀牙緊
咬。
怎奈身體疲憊,哪裡又還有剛纔那般絕倫的威力了?三個女子彼此較勁,居然也有一番頗爲美妙的韻味。
酒和尚、毒公子、蝠行空三人聯手,合力鬥那披堅執銳的騎士。
“我,是象徵帝國最爲勇猛的騎士,我,不可以退縮”,騎士訕訕的說道,只是全身護甲,沒有人能夠看得他的表情。
手中巨劍的每一次揮動,都裹帶着犀利的破空聲呼嘯不已,直直的撲向幾人。
酒和尚等人亦是擎着自己的法寶兵刃迎了上去。這次,毒公子終於亮出了自己的兵刃‘錯骨釘’,乃是一對比較精緻小巧的鐵釘,足有尺長
,專門錯骨釘骸。
釘身寒光閃閃,怕也是淬了劇毒。中毒者,肯定有死無生了。
隨着騎士那巨劍的揮動。本是邪道中人,哪管以多欺少,霎時,酒葫蘆、錯骨釘、玄鐵爪暖足了勁,盡數招呼了上去。雖是疲憊之軀,卻也
暫時沒有下風的跡象。
公輸應龍和西門辛竹兩個狂人選中了修羅,一刀一劍合力拼之。這等以多欺少的場合,西門辛竹沒有再祭起自己的七殺盾鏡,只是把它擎握
在手中配合破軍狂刀,做着攻防之用。
公輸應龍的掀雲覺醒之後,本來是十分狂傲的,怎奈現在疲憊之極,只能與西門辛竹聯手,做着苦苦的抵抗。倘若平時以他那桀驁的性格,
就是老魔頭魔青恆怕也要執劍掙扎上幾下。
如今刀劍配合,西門辛竹又有七殺盾鏡作掩護,力鬥修羅那巨大的黑鐮刀,雙方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隱有力爭之勢。
冷無情和壬姮鬥上了無歡,只見其空手一甩,手中竟是憑空出現了一把三尺長劍。劍身散發橙黃色厲芒,如那煤油燈光一般,雖是表象平平
,威力確實卓爾不凡,正是‘聖光劍’。
人如其名,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冷淡地神色倒與冷無情有的一比。
聖光橫掃,太極劍猛地迎上,抵住攻勢。冷無情立馬持刃突擊,直刺其肋下。無歡見狀,倘若就此乾耗必定大敗,身形稍退,躲過驚險一擊
。
壬姮與冷無情一刀一劍,忽而一上一下,忽而一左一右,兩兩默契的配合。雖是先前的戰鬥已耗費不少體力,但此間看來竟有上風之勢,委
實不負兩大王者的威名。
雷洛,師承魔青恆,典型的聖魔修,其佩劍名喚‘天賜’。
此劍乃是採自天外隕石所鑄,工匠三千,耗時十月之久,方成此劍。因原料來自天外,故名:天賜,意爲上天賜之。
劍身呈紫色,與一般刀劍着實有着實質的區別,寒光撲朔,隱隱有妖氣縈繞,被邢淨羽和悟塵視爲妖劍。
而對悟塵來說,佛家之人有五戒,本無爭強好勝之心。但魔青恆此番作爲實在有違天道,在他心目中,卻是有着實實在在的除魔衛正之心。
所以,在他看來,“欲誅邪魔,比先伏此妖”,魔便是魔青恆,妖當然就是手持妖劍的雷洛了。
當下也顧不得正道本義,果斷聯合了邢淨羽,合力鬥了那帝國皇子雷洛。
緊繃‘御魔珠’,運轉所剩不多的體內真力,立時,周身金光乍現,身後佛像虛影浮起。表面雖還是精力旺盛,但那身後懸浮的金剛佛像與
周身金芒比之以前,還是黯淡了許多的。
而邢淨羽亦是好不到哪去,剛纔與那些個骷髏大軍鏖戰近半夜,體內的真力幾乎消耗殆盡。而他的內心裡,也還有着一些爲人所不知的顧忌
。
在那西幽城的時候,他自我感覺是暈了過去,但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因爲,這一路走來,衆人對他的態度,明顯的疏遠了許多。就連上官
雨虹亦是如此,這種悲哀的感覺令他很是苦惱。
彷彿自己做了什麼離經叛道、禍害天下的事情一般。
全力揮動手中的‘惡翼’狂刀,把一切怨氣都往雷洛身上撒去,恍如只有這樣拼命的打鬥與發泄,才能令他那孤獨的心稍稍好受一些。
忽地,左臂上微微地疼痛感傳來,邢淨羽暗呼不妙,令他忌諱的東西,果然在這種時候再一次發作了。而且,那微微的疼痛在不斷的加重。
鋼牙緊咬,他在吃力的控制着。
此時,天已大亮,苦苦鏖戰了一夜。但,戰鬥並未結束,還在繼續進行着,除非哪一方就此倒下!
金鐵交擊聲還在持續,就像死亡之神奏響的樂章,剝奪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雖然兩方交戰以來,尚無傷亡,但陳年舊事的翻開,哪裡又不
意味着矛盾的深化?你死我活,繼而轉化更加刻骨地苦痛,變成一個個悲劇的結果!
運轉十轉玄功,注力於惡翼之身。立時,刀身陡現如火一般的厲芒,那是憤怒和哀痛的結晶,是那般璀璨與耀眼,幾乎刺痛人的雙眼。
刀刀凌厲,飽含風雷之勢,猛力向着雷洛劈砍下去。雷洛本無戀戰之心,按照師父魔青恆的交代,只是意在耗其體力。
而此番邢淨羽如此死命的打法,竟令其幾乎招架不住,只能一心防守,而沒了招架之功了。
漸漸地,邢淨羽開始陷入難以自控的狀態,超越了撒氣的界限。又如西幽城那般進入癲狂狀態一樣,眼前的雷洛彷彿就是他視爲己之最痛地
仇人,他手中的聖光劍就是屠殺了他族人的兇器。
“啊...”,邢淨羽開始怒吼,眼中畢現紅色厲芒,臉孔扭曲,猙獰無比。每一刀、每一式,都帶着他發自內心的仇恨與苦痛,狠狠的劈向了
雷洛。
此時,悟塵已經放棄合力進攻,在一旁兀自盤膝而坐,不斷的念着佛家經咒,似乎想要超度眼前的罪惡。
雷洛只覺雙手不住地發麻,刀劍相交,給他帶來的傷害卻已然不小。此刻,他正緊咬鋼牙,猛的,運轉了師父傳授的‘魔神煞’。霎時,周
身氣芒飄渺,妖氣大盛。
漸漸地,抵住了邢淨羽的攻勢,開始慢慢的扳回局勢。
隨着‘魔神煞’的運轉,聖光劍的劍身青芒越加凌厲,比之先前更不知多出了幾倍戾氣。
“啊...”,雷洛亦是狂吼着,臉孔猙獰,額頭青筋暴跳,幾有蓋過邢淨羽之勢。看來,魔青恆最看重的子弟,帝國的未來國君果然不簡單。
剛纔的交手,只是虛作掩飾,而今暫露鋒芒卻當真是厲害不已。
這時,場中的戰鬥此時已經基本熄了火,各自退回自己的營地,就剩下邢淨羽和雷洛二人的爭鋒。魔青恆的注意力,也被吸了過來。
本來,按照他自己的打算,便是讓四聖戰使和雷洛去消耗正邪衆傳人的體力。而今,事情沒有照着他的預算運行。這個拿着惡翼狂刀的年輕
人,是段擎天的傳人麼?魔青恆坦然的自問道。
現在,邢淨羽已基本迷失了自己,他的眼中就只有面前的雷洛,彷彿雷洛不死,他是決然不會罷休一般。開始的右手擎刀,現在,的的確確
的變成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