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娶?
他自然是想娶的,想極了!可是他能如此被皇上輕易的威脅嗎?自然不能!
葉裳依舊趴着,眼皮都沒擡一下,當沒聽見。
皇帝瞅着葉裳,愈發好笑,“你少給朕裝蒜,你與蘇家小丫頭私下有什麼牽扯,朕也能摸到幾分。”
葉裳依舊裝死。
皇帝看着他,“今日,林之孝擡了百擡聘禮,前往蘇府求親之事,如今外面傳得沸沸揚揚,連朕也聽說了。據說林家這位二公子品貌俱佳,才華橫溢,是個難得的人才。聘禮雖然堵着街道待了半日後擡回去了,但蘇夫人和王大人親自送他出府門,可見他真是有幾分本事。”
葉裳到底在意蘇風暖,沒忍住,冷哼了一聲。
皇帝失笑,“你這個臭小子,到底是在意,如今我剛說到林之孝,你便忍不住了。”
葉裳擡起頭,瞅着皇帝,鬱郁道,“我就是在意了,您既然知道我在意,不如將他趕出京去,免得丟人現眼,百擡聘禮就想娶妻嗎?”
皇帝聞言笑罵,“百擡聘禮不夠多嗎?那你告訴朕,多少臺聘禮夠娶妻?你若是娶蘇家丫頭,多少臺聘禮?”
葉裳聞言道,“那就要看您的戶部有多少錢了?您若是讓我去戶部,保不準我把國庫都擡出去聘她。”
皇帝聞言又被氣笑,“你個混賬東西。”話落,對他道,“好,你只要去戶部,把國庫的鑰匙給朕把持住,把戶部給朕整頓好,朕就準你擡了國庫去下聘又如何?”
葉裳頓時伸出手指,“拉鉤。”
皇帝見他伸出手指,又笑罵了他一句,“從小到大你這混賬的賴皮勁兒就沒改。”話落,也伸出手指,與他拉鉤。
葉裳與皇帝拉完鉤後,滿意了。
皇帝見他面色得意,就跟偷了雞的小狐狸一般,那神情頗有幾分小囂張,好像他如今就擡了國庫去下聘一樣,他一時看不過去,又道,“前提是你得把傷養好,至於賜婚嘛,朕日前已經與蘇澈去了信了,他回信說不急,蘇丫頭還小,再養二年。”
葉裳聞言頓時泄了氣,嘟囔,“她哪裡小了?我怎麼沒看出來?”
皇帝失笑,“朕也覺得她不小了,你若是想朕提前賜婚,你自己跟蘇澈去說,他若是同意,朕就儘快玉成你們的好事兒。他若是不同意,朕也不能強行賜婚,你就再等二年吧。太后那裡,國丈和太后都不喜蘇丫頭,歇了娶她進國丈府的心思,不會再爲難。如今就看蘇澈了。”
葉裳點頭。
皇帝又道,“林之孝求親之事,也出乎朕的意料。不過林家不是太后,朕爲你做主,倒不必顧忌了林家。”
葉裳點頭,懶洋洋地笑道,“皇上最厚愛我了,有您爲我做主,我還怕什麼?到嘴的鴨子總不會讓她飛了。”
皇帝聞言又笑罵,“你說你有多混賬?這些日子,京中盡是你嫌棄蘇丫頭的傳言,難得蘇丫頭大度,不與你計較。”
葉裳聞言彎了嘴角,“她不與我計較可不是什麼大度,而是計較不過我。”
皇帝看着他的樣子失笑,“說起蘇丫頭,你便精神了些。到底是心喜,藏不住。”話落,他感慨,“朕當年也心喜她娘,但到底因爲這個身份,她死活不入宮。後來朕忍痛成全了她。後來月貴妃進宮,多少討喜些,朕便放下了。沒想到,這麼多年,朕寵出來一個禍害,到頭來禍亂朝綱不說,還要殺朕。先皇告訴朕,爲帝者,舍小愛,守大愛,才能安順。但皇帝也是人啊,不是神。”
葉裳看着皇帝,眉目微動,深了又淺,淺了又深,片刻後,笑道,“您坐擁後宮三千美人呢,只要想想這個,什麼小愛寵愛喜愛,都可以放下嘛。”
皇帝剜了他一眼,“什麼話到你嘴裡,都變了味道。”話落,看着他問,“朕問你,若是讓你坐擁三千美人,不娶摯愛女子,你同不同意?”
葉裳乾脆地翻白眼,“您這話問我可問錯了人,我又不是您,我這些年,紅粉香軟中打過無數的滾,也算是看遍京中千百嬌花了。如今覺得啊,弱水三千,就那一瓢,還尚可值得一飲。”
皇帝嗤笑,“你這幾年實在荒唐,若是能讓你改一改荒唐,倒也是好事兒。”
葉裳不置可否。
皇帝就此打住此事,又轉了話道,“十二年前你父王和母妃的舊案以及四年前嶺山瘟疫案,朕都交給許雲初查辦了。國風要改,官風要整,朕思來想去,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
葉裳懶洋洋地笑道,“您慣會使喚人,許雲初一準能辦好。”
皇帝笑道,“你破月貴妃一案的同時,也幫朕解決了一個難題,國丈坐了一回天牢,能夠想通辭官,退了下來,讓他的孫子入朝,對朝局來說是好事兒。”
葉裳道,“那是自然,要不然您怎麼沒因國舅夫人牽連治國丈府的罪呢,不就是想着還有很多用處嗎?如今北周二皇子楚含還逗留在邊境,必不甘心,一準想二次興兵,國丈府不能真的連根拔起,否則,這朝局可就沒有如今這麼穩當了。一旦朝局不穩,北周再次興兵,我們拿什麼打仗?不能只看蘇大將軍,沒有後援糧草支援,戰神也是枉然。”
皇帝點頭,“當年你父王母妃戰死,就與朝局有關,朕已經怕了,不敢再輕舉妄動了。蘇澈是朕的一大臂膀,萬不能有失。”
葉裳笑道,“只要朝局安穩,您就放心吧,蘇大將軍威武着呢。”
皇帝大笑,“他的確威武,生了一個好女兒,厲害得很。”
葉裳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又彎了眉眼。
皇帝用過午膳後,又坐了片刻,囑咐葉裳好好養傷,便出了容安王府,回了皇宮。
千寒待皇帝走後,將半日來打探回的消息一一稟告葉裳,當他說到王大人讓林之孝私下去王家的佛堂見了蘇風暖之事後,他一張臉已經沉得滴水了。
千寒連忙說,“蘇姑娘定然沒答應林二公子,她從佛堂走出來時,臉色十分難看,世子您有傷在身,可不能動氣……”
葉裳冷哼道,“她自然不會答應林之孝。”話落,又道,“林家這些年是過得太舒服了嗎?月貴妃那一案,沒揪出林傢什麼,林家便有恃無恐了嗎?”
千寒道,“林家主據說病了,林家如今是二公子主事。”
葉裳又冷笑一聲,“剛進京便病了,我不曾聽聞林家主一個江湖人何時這麼不禁折騰了?”話落,他沉着眉目道,“許雲初這兩日在做什麼?”
千寒立即道,“小國舅在您昏迷時來過兩趟,後來發喪了國舅夫人後,本來要再過來看您,聽說皇上召見,便急急入宮了,接了聖旨入朝後,這兩日在會刑部、大理寺的人,應該是還沒抽出空過來。”
葉裳點頭,“興許今晚他會過來。”話落,慢慢地站起身。
千寒連忙過來扶他。
葉裳擺手,“不用你扶,我能慢慢走,再躺下去,纔是廢了。”
千寒聞言作罷。
葉裳慢慢地在屋中走了兩圈,覺得將心底的鬱氣驅散了大半,也有些累了,才又躺回了牀上。閉着眼睛歇了一會兒,又想起什麼,又鬱郁地說,“我趕她走是不是正合她心意了?竟然來也不來了。”
千寒本來以爲他要睡下,剛要給他落下帷幔,聞言手一頓,小聲說,“您醒來纔不過一日夜,蘇姑娘昨日才被您趕走,哪兒能這麼快就來看您?”
葉裳神色不好,“才一日夜嗎?爲何我感覺過了好幾個日夜了?”
千寒一時無語,肯定地說,“是一日夜沒錯。”
葉裳嘆了口氣,“古語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誠不欺我。”
千寒看着葉裳,想着他家世子這麼多年都快成望穿石了,整日裡望眼欲穿。如今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他試探地問,“要不然,我去喊蘇姑娘過來看您?”
葉裳搖頭,鬱郁地道,“喊她過來做什麼?她不過來,喊她也不來,她若是過來,自己就來了。”話落,沒精神地對千寒擺擺手。
千寒默默地放下帷幔,退了下去。
葉裳在牀上又混想了片刻,到底是身受重傷,應對皇上許久,如今已經極盡疲憊了,片刻後,耐不住睏乏,睡了過去。
入夜,忙了兩日的許雲初終於抽出了空閒,來了容安王府。
葉裳在皇帝離開後,睡了整個下午,醒來後,聽聞許雲初來了,坐起身,吩咐千寒,將許雲初請進了內院。
許雲初這數日裡也清減了許多,國丈府經此一難,雖未傷根本,但到底國舅夫人是他娘,他對於她的死不可能不傷心。再加之皇帝沒有給他傷心的功夫,國丈辭官後,便將兩件極大的重案舊案交給了他。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辦這兩樁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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