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由遠至近,碧娘並沒有迎上前去阻攔,她從樹下跳了下來,雙手抱着肩,站在陳陌的後面。、、
看到從天而降的鄴疏華,宋箬溪差點喜極而泣,“師兄。”
鄴疏華看到被陳陌摟在懷中的少女是宋箬溪,眸光微凜,“陳陌,你要除掉的人是我,與我師弟無關,放開我師弟。”
陳陌微眯着眼,勾脣一笑,道:“除掉你和擄走她是兩回事,鄴少城主不要混爲一談。”
“我師兄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除掉他?”宋箬溪不相信陳陌神通廣大到知道鄴疏華曾向她表白過。
“他沒得罪我,是有人花重金請我除掉他。”陳陌看着鄴疏華,眼中寒光閃動,“鄴少城主想不想知道是誰要除掉你?”
“我不想知道幕後之人是誰。”登瀛城城主之位是立嫡不立庶,無嫡方立長,長無能可立賢。鄴疏華雖然遠離俗世,誠心向佛,但他不是笨蛋,父親只有他一個嫡子,只要除掉他,城主之位就是他庶長兄的,不過也不能就這樣斷定動手的人是他庶長兄,也有可能是其他庶兄弟栽贓嫁禍,他三哥的生母卞夫人就是赫國人。他若是亡故,庶長兄又了出事,城主之位就會落到別的兄弟身上。
宋箬溪掙扎着想要離開陳陌的懷抱,卻被他摟得更緊。
陳陌低頭給了宋箬溪警告的眼神,要她安分,擡眸看着鄴疏華,“鄴少城主的本事不少,居然能破陣而出。”
“九陽連雖然精妙複雜,但是你佈陣時太過匆忙,只要多花一點時間就能破解。”鄴疏華淡然一笑,語氣裡沒有絲毫驕傲,只有簡單的陳述事實。
“看來是我低估了少城主的本事。”陳陌眸色陰沉,本來以爲殺不死他,用陣困死他,卻沒想到僅過了一天,他就從陣裡出來,還尋到這裡來了,“鄴少城主破了陣,不速速離開,反而還找上門來,就不怕我再出手對付你?”
鄴疏華雙手合十,口頌佛號道:“唸佛之人何懼生死!”
“鄴少城主不愧是聖僧高徒,連生死都能看破。”陳陌略帶嘲諷地道。
“師弟,你是不是受傷了?”鄴疏華見宋箬溪眼神有些渙散,擔心地問道。
“我沒有受傷。”宋箬溪只是被太陽曬得頭暈。
陳陌低頭看着貌似老實偎在他懷裡的宋箬溪,邪邪地笑道:“溪兒,你已掐了這麼久,手有沒有掐酸?要不要休息一會再掐?”
宋箬溪瞪着他,鬆開掐着他腰間那塊肉的手,“你要是想讓我死,就痛快點,一刀殺了我,別想活活的熱死我。”
陳陌見宋箬溪的臉被熱氣薰得緋紅,鬢角處還有汗珠,鬆開了手,笑道:“去那邊乖乖坐着。”
宋箬溪沒有聽話的去樹下乖乖坐着,而是選了個離碧娘稍近,離陳陌較遠,離鄴疏華不遠不近的地方站着。被陳陌摟在懷裡,鄴疏華救走她的機會渺茫,現在機率增加了一些,雖然不多,但總好過沒有,希望大慈大悲,法力無邊的觀世音菩薩保佑,鄴疏華能順利救走她。
陳陌看了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鄴疏華身上,問道:“鄴少城主不想知道幕後之人是誰,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隨從對你的手下下了毒,我是來送解藥的。”鄴疏華道。
陳陌哂笑幾聲,道:“鄴少城主不愧是聖僧的高徒,菩薩心腸,對敵人也這麼仁慈。”
鄴疏華雙手合十,口頌佛號道:“衆生至愛者生命,諸佛至愛衆生,能救衆生身命,則能成就諸佛……”
“鄴少城主是慈悲佛陀,喜歡說這些佛經禪經,我是冷麪修羅,只知道血腥和殺戮,這經文不必念給我聽。”陳陌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鄴疏華皺了皺眉,從懷裡取出一個青花小瓷瓶,“這是解藥,連服三日,便可解毒。”
話音一落,鄴疏華就將瓷瓶拋給陳陌,左手握着的珠串射向碧娘,與此同時,他施展輕功飛向宋箬溪,右臂一伸,將她抱入懷中,就地轉身,左手彈射出三個佛珠,兩個射向陳陌,一個射向碧娘。夾帶着勁力射出的佛珠,不爲傷敵,只爲擾敵。
陳陌雖然沒想到鄴疏華會不顧一切的出手救人,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出手阻攔。他和碧娘都是高手,佛珠只能讓他們稍稍停頓。不過鄴疏華也沒打算阻攔他們太久,他知道憑他一己之力帶不走宋箬溪,使個巧力將宋箬溪拋了出去,“騎馬走!”
宋箬溪掉在了離馬不遠的地方,地上野草比較厚,她在地上打了個滾,沒有遲疑,爬起翻身上馬,回頭看了眼以一敵二的鄴疏華,咬牙催馬離開,她不會武功,留在這裡只會礙手礙腳,她要去找人來救鄴疏華。
陳陌一邊和鄴疏華交手,一邊抿脣發出嘯聲。馬不受宋箬溪的控制,又調頭跑了回來。宋箬溪臉色發白,這下完了,她和鄴疏華都要死在這裡了。
“嗖嗖嗖嗖”突然有四個人從她身邊飛掠過,是友?是敵?
看到那四人跟陳陌和碧娘交上了手,宋箬溪鬆了口氣,這下是以五敵二,她的小命保住了,也不用被逼出嫁了,翻身下了馬,在籬笆邊上蹲了下來,看現場版的武打片。
陳陌雖然從赫國帶了近百名好手來,可是還有別的隱秘之事要做,再者今天他沒有預料到鄴疏華會突然冒出,沒有帶太多人隨行,此處只有他和碧娘。
鄴疏華心存善意,出手不重,可他的四個隨從卻出手狠毒,招招奪命。
“撤!”雙拳難敵四手,交手過百招後,陳陌知道今天要無功而返,識時務地帶着碧娘飛身離去。
“不要追了。”鄴疏華阻止隨從繼續追殺。
四人無奈地停了下來,眼睜睜地看着陳陌和碧娘迅速消失在遠方。
鄴疏華走到宋箬溪面前,彎腰,溫和地笑道:“師弟,沒事了。”
宋箬溪扶着扎籬笆的竹條站了起來,“師兄,謝謝你救了我。”
“師弟,你怎麼會被陳陌擄來?”
“我父親的官職太低,皇上挑選的和親人選中不會有我,他爲了順理成章,不引人注目,就先扮壞人擄我出來,然後再扮好人送我回去,演一出英雄救美,這樣他就可跟皇上說他看上我了,願意娶我爲妻。”宋箬溪簡單地解釋道。
鄴疏華皺眉,“雒淇公子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是我的事情,與他沒關係,不需要他知道。”宋箬溪冷淡地道。
“陳陌是以赫國東璧候的身份來閩國聯姻,若他真向皇上說要娶你爲妻,皇上是不會駁他之意,事關重大,你應該儘快告訴雒淇公子,讓他去你家提親,只要定下名分,陳陌就不能再逼你嫁他爲妻。”
“他是不會去我家提親的。”宋箬溪黯然道。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你……”鄴疏華想了一下,“你們吵架了?”
“師兄,你不要再問了。”宋箬溪不想多說,看了看四周,“回桃花庵該往哪邊走?”
“往那邊走。”鄴疏華指了個方向。
宋箬溪擡腿就走,鄴疏華帶着四個隨從跟在後面。
“師弟,陳陌他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這一次他沒有達成目的,肯定還會出手,萬一……你就別跟雒淇公子堵氣了。”鄴疏華試圖勸解宋箬溪。
宋箬溪抿脣不語。
“師弟,你不要爲了一時之氣,誤了終身,還是去找雒淇公子把話說開了爲好。”
宋箬溪保持沉默。
“師弟,要是你實在不願意去,我願意代你去找雒淇公子。”
宋箬溪停下腳步,轉身看着鄴疏華,“師兄,你先前的表白是在騙我吧?”
鄴疏華愣了一下,俊臉微紅,道:“出家人……我雖沒有出家,但我不打妄語,我先前說喜歡你,誠心誠意娶你爲妻,沒有騙你。”
四個隨從驚喜交集,公子願娶妻了!
宋箬溪挑眉道:“那你還真得很偉大,不趁虛而入,還撮合我和他。”
鄴疏華雙手合十,口頌佛號道:“唯願師弟一生喜樂。”
宋箬溪眸底閃過一抹感動,道:“師兄,我不是在堵氣,我也沒有跟他吵架,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未娶,你未嫁,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因爲……”話到嘴邊,宋箬溪又吞了回去,看了看那四個望天看地,假裝沒聽到沒看到的隨從,眸光閃了閃,這件事事關綱理倫常,不能說出來,還是換了個說辭,“他不喜歡我。”
“師弟這麼好,他爲什麼不喜歡?”
宋箬溪訝然,微微垂瞼道:“人與人之間是講究緣份的,我與他無緣,不必再提起了。”
“萬事隨緣,不必執定,方爲安樂法也。”鄴疏華道。
“境來不拒,境去不留,一切隨緣,能得自在,放下即得解脫。”宋箬溪輕嘆道。
“那師弟打算如何化解此事?”鄴疏華關心地問道。
“怎麼化解?”宋箬溪勾脣苦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
“萬一皇上下了旨,那就無將可擋,無土可掩,無招可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