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好了沃爾特先生,當時你在也在場對嗎?”
艾略特警督咳嗽了兩聲,打斷了面帶尷尬之色的格瓦斯,轉而繼續問道,“你們當時可能是幾乎同一時間到場的?”
“額,我想想....我們當時都差不多是八點左右的到達的,”
沃爾特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和我的妻子唐娜,哦,她是我的支柱和主心骨。嗯,理查德可以爲我們作證,我們進來的時候,理查德剛想着走出去,還差點撞到了。哦,當然了,我們一家並不是只有我沃爾特和唐娜,還有我們十六歲的兒子雅各布。”
“額,雅各布作爲我的兒子....嗯,怎麼說呢,在發表自己的觀點方面十分活躍....”
沃爾特剛纔還面帶笑容的臉上,一談論起自己的兒子雅各布臉色一下子變了,變得十分尷尬而無語。
艾略特聳了聳肩,他剛想着說些什麼,卻只聽得叮地一聲輕響,而沃爾特也有點奇怪地朝着他們所在的大廳餐桌上朝着後邊看去。
那邊,一個年輕人正躺在躺椅上,剛纔他用他的右手小拇指輕輕地按了下鋼琴的按鍵,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是沃爾特現在顯然心思並不在這上面。
而艾略特聽到了這一聲鋼琴聲後,爲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哦,在發表自己觀點方面十分活躍,可是沃爾特先生,你的家人可不是這麼說的。有的說他就是一個鍵盤俠,有的還說他的性格很極端,會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哦拜託,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這可是互聯網的時代,這個時代連我這樣的老古董都開始擁抱互聯網了,艾略特警督您就不要那麼舊派了,”
沃爾特臉上的尷尬之色略微緩解了一點,顯然這種論調他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現在的孩子都有了互聯網,他們有着表達自己觀點的自由。只要他沒有實際上做了壞事,那就不是犯罪,不是嗎?”
“嗯,所以,那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OK嗎?”
艾略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轉而繼續問道。
“啊,確實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都很傷心,但是至少那個晚上....我真的很開心我最後有關於父親的記憶能夠那麼美好,那是一個愉悅的晚上,”
沃爾特的眼中帶着一絲淚光,他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閉着眼睛溫柔地說道,“能夠陪在他的身邊,和他討論回想着之前的書籍,以及覆盤我們通過小說所獲得的一切。我甚至到現在還能夠感受到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這是一種家族的傳承,一種思想和精神火炬的傳承,父親雖然離開了,但是我們都會將這些繼承下來。”
“嗯!”
艾略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有別的要問的了,他轉過頭去,對着格瓦斯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將沃爾特先生送出去,然後讓下一位進來。
而下一位金髮的中年女子打扮得則沒有西裝西服,穿着非常商務化的沃爾特那樣。瓊尼·斯隆北,哈蘭老爺子的兒媳婦,一聲棉大衣居家服裝,比起商務化的沃爾特來說,更帶着一絲人煙味。
“哦,好吧,雖然之前都有提到過,但是我還是需要向你再度說明一遍。我是艾略特警督,這位是格瓦斯警員。我們全程都會有着錄音錄像,會保證一切都在公正公開的情況下進行。日後,您這邊如果有什麼想要查詢或者詢問的,也可以調取您的錄像和錄音。”
“首先,我需要例行公事地向您確認下您的身份,瓊尼·斯隆北,也就是哈蘭先生的兒子尼爾的妻子,對吧?”
“沒錯,我嫁給了他的兒子尼爾,並且我們有了一個女兒梅格。但是,不幸的是,尼爾十五年前就去世了,”
瓊尼攤了攤手,長出一口氣,聲音也逐漸低沉下來。
“但是,你仍舊和斯隆北家族的人關係很近,來往非淺不是嗎?”
艾略特警督用自己的食指指了指瓊尼又指了指走廊方向,“所以,即便你丈夫的不幸去世,並沒有成爲你和斯隆北家族之間的阻礙。”
“哦,拜託,他們是我的家人,”
瓊尼翻了翻白眼,她歪着頭一副你在逗我嗎的表情,“在斯隆北家族裡,他們並沒有對於我施加枷鎖或者別的什麼,我是自由的,並且被他們所愛着,所支持着。這種平衡正是弗拉姆公司的企業文化和產品理念,也是弗拉姆的可貴之處。”
“抱歉,弗拉姆?.....哦,我想起來了,”
原本還有點疑惑皺着眉頭翻閱自己的筆記本的艾略特警督,從自己的筆記本中找到了相關的記錄,“哦,對了,抱歉之前我忘了。弗拉姆,你的化妝品公司。”
“沒事,我原諒你了,弗拉姆公司是主要做護膚相關產品的,”
說着,瓊尼點了點頭,她攤開了手掌,整個在空中揮舞着,像是在描繪着什麼彩色的圖像,“沒錯,弗拉姆雖然是做膚護產品相關的,但是它推崇的卻是一種一整套的生活理念,通過承認自己的需求來自給自足。這個即是弗拉姆的理念,也是哈蘭的理念。”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幫助我和梅格渡過了一段相當艱難的日子。哦,好吧,確實哈蘭先生會按照年爲單位給梅格和我生活費,而且學校的學費也是他付的。哈蘭先生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很無私的人。”
說着,瓊尼已經開始流淚的,她抽泣着接過了艾略特警督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淚。
“雖然很抱歉這種時候還要繼續問你,但是我聽說雖然你沒有離開,但是你的女兒梅格卻提前離開了,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艾略特犀利的眼神緊緊地盯着瓊尼的神色,觀察着是否有說謊的跡象。
“抱歉,具體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猜想應該是和理查德他們夫妻有關,”
說着瓊尼的臉上露出了憤恨的神色,憤憤不平地說道,“我都聽見了,他們一邊吃着蛋糕,一邊在奚落着我的女兒學校裡學的專業。他們兩個尖酸刻薄的傢伙稱我女兒在學如何解讀男人的內心,只會將自己打扮得濃妝豔抹的。”
“這也許是我女兒提前離開的原因,但是我並不能夠確定。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琳達並不開心,畢竟他們的兒子連大學都沒有考上,而我的女兒考上了大學。額額,雖然確實需要付出一大筆學費,但是梅格的體內也是流淌着斯隆北家族血液的,所以哈蘭先生也是相當的理解。”
“叮~”
又是一聲清脆的鋼琴聲,一下子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瓊尼有點奇怪地看了一眼這個青年,但是多年來的小心謹慎並沒有讓她主動開口,尤其是她看見了艾略特警督發現了這個青年後,很快就若無其事地轉過頭來,不在看向那邊後,她更不會主動問起了。
艾略特警督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轉了轉,好讓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的脖子可以舒緩一點疲憊,而後他長出一口氣,有點無奈地說道,
“好吧,雖然之前已經問過一遍了,但是我在來和你確認一下吧。你和你的女兒梅格,差不多是同一時間出現在派對上的,對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抱歉能不能我可以問一下嗎?爲什麼要再來一遍,我記得上次的問話也同樣是有着記錄的吧?”
瓊尼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面色有點不悅地說道,“我可是有着很多人都看見的不在場證明,而且我根本沒有任何動機。我們美利堅的大學學費你是知道的,一旦哈蘭先生死了的話,梅格每年的學費可能就需要我來付出了,這一大筆錢對於我來說真的是一份很沉重的包裹。”
“是的,我很理解,所以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問一下,你知道的這些只是一些後續的確認提問,萬一前後的回答不一樣,那不就暴露出馬腳了嗎?我們只是想要調查的更徹底一點,這樣可以查明真實的死因。”
艾略特有點無奈地說着官話,反正警察手冊上就是這麼寫的,自己這麼說至少從規矩的角度來說,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露出馬腳?你是說哈蘭先生的死因是有人殺死了他,還可能是我們殺了他,他的某一個家人殺了他?”
瓊尼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臉色也有點漲紅了,“你是這個意思嗎?!警督先生!”
“不不不,請不要這麼說,”
艾略特急忙左右原地搖晃着自己的手掌,示意自己不是這個意思,“沒有人這麼說,沒有人這麼覺得。但是,你知道的,我們需要將一切程序走完。這一切都只是例行公事。”
.....
其他幾個人還能夠忍受,或者雖然覺得奇怪,但是因爲影響不到自己所以也就不多嘴了,但是理查德不一樣,他蔑視地看了一眼陸西法,轉而冷笑一聲問道,
“其他的我都理解,但是那個傢伙是誰。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是我看見這個傢伙並沒有身着和艾略特警督您一樣的警察服裝,而且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標識或者胸牌之類的。”
“陸西法先生是頗負盛名的名偵探,事實上,他的推理演繹法在國際上都享有極大的聲譽。紐約的《紐約日報》上曾經刊載過有關於他的多篇報道,他也被稱爲最後一位紳士偵探。之前那個網球冠軍的案子也是他破的,他是一個名人,但是他並不是直屬於警局的人,也沒有正式地介入這個案子,只是以顧問的形式來幫助我們提供意見。”
“我很榮幸,我也可以爲他的職業素養和技能做擔保。”
“哼,我知道他,我的妻子琳達很喜歡他,但是我剛剛爲我八十五歲的父親舉行了葬禮,我們親手將他的骨灰盒給放進去。現在,事先聲明,我不是質疑你艾略特警督,我只是質疑這個傢伙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我的父親他是自殺的!”
“他....”
艾略特剛想着說些什麼,卻直接被陸西法打斷了,他轉了轉自己手中的圓珠筆,轉而悠閒地說道,
“如剛纔艾略特警督所說,我只是一個提供意見的顧問,也並沒有正式地介入這個案子。我來到這裡,是因爲我收到了一位客戶的委託,所以我纔來這裡。”
“哼,誰?”
理查德就差沒有把你在說謊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他冷哼一聲,顯然對於陸西法的說法並不滿意,“作爲斯隆北家族的一員,這事情又涉及到我剛剛死去不久的父親,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是誰?”
“這個現在可不能夠告訴你,目前這位客戶的身份還需要保密,”
陸西法從躺在躺椅上的狀態坐了起來,神色毫不避諱地直視着理查德,“但是,我可以像你保證,我這次只會像是一個裝飾品一樣,你會發現我是一個心懷敬畏,安靜的,被動的真相觀察者。”
“好吧,那麼久負盛名的陸西法先生,我們已經找到真相了嗎?”
理查德聳了聳肩,鼻孔哼地一聲出了一口氣,“可以將這個所謂的真相告訴給我嗎?我相信,作爲哈蘭先生的兒子,我應該有得知真相的權力吧?”
“這是當然,事實上真相距離我們也很接近了,但是還是缺少了最後的幾塊拼圖,”
陸西法仔細地回想着,而後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對了,當天晚上,哈蘭的那個私人護士,她也出席了派對對吧?生日派對上,她出席的原因是爲了提供專業的服務對吧?”
“私人護士?你是說瑪耳塔?”
理查德想了想,他那天晚上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自然沒有注意到那天晚上瑪耳塔是否有出席,
“哈蘭僱傭她待在自己的身邊,以應對各種醫療的需求。但是說實話,她就像是我們的家人一樣,她就是我們家庭的一員。她是一個好女孩,也逐漸成爲了哈蘭的朋友,她似乎是一位移民,家是從烏拉圭過來的。”
“琳達非常讚賞她的職業道德,幹活十分努力,而且也有着良好的職業知識。所以,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哦,抱歉,我能不能....”
陸西法站了起來,而後快步略過了理查德先生,穿過走廊來到了在外邊邊等着的琳達的面前,他戳了戳自己的鼻子,有點無奈地說道,
“哦,我馬上就會消失的,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要先說幾句。我也是白手起家之人,我必須要向你表達我的欽佩之情,你是如此的穩紮穩打地追隨着你的父親的腳步。”
“哦,謝謝你的讚賞!”
這句恭維顯然對於琳達來說十分受用,他原本就對於陸西法的名聲頗有好感,現在更是愈發喜歡了。
“你們整個家族都是如此,白手起家的精神貫穿了整個家族。瓊尼從一無所有開始了她的護膚品事業,沃爾特有他的出版社帝國,你在波士頓有着一個房地產公司....哦,你們整個家族都十分了不起。”
“哼,沃爾特做的自然十分好,出版社帝國?哦呵呵,”
琳達顯然並不滿意將自己和沃爾特放在一起比較,她的語氣中頗有不屑,而手掌也輕輕地撣了撣自己的衣角上的灰塵,
“沃爾特自然能夠做到最好,畢竟他有着父親給他的資源,那是直接的資源。哦,這種資源當然十分重要,畢竟每年父親都會給他兩本小說獨屬於他的出版社來出版。哦,我和沃爾特可不一樣,我是房地產行業,這可是和小說的關聯度並不高。”
“行業規則、人脈條件這些和能夠直接將父親的小說用來出版得到的待遇可不一樣。沃爾特自然能夠做得很好。哼,這有什麼奇怪的?”
“但是,沃爾特應該也不僅僅只是依靠着他的父親給他的資源吧?沃爾特肯定也能夠自己開發一點周邊產品,經營周邊產品、改編權、影視改編權等等。”
“你是在套我的話嗎?路西法先生?你知道我讀過你所有的案件經歷,”
琳達顯然並不是一個好相與之輩,她身上女強人的氣勢一下子顯露無疑,神色堅定且自信,“你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做那些事情。而且,如果你覺得我已經蠢到了能夠被人套出家族生意的話或者有關於我弟弟的壞話的話,而且還在一個警督和警探的錄音錄像的情況下,我建議你趕緊加入我對手的公司。”
琳達的話嘲諷且直白,讓陸西法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吧,琳達女士,我相信你是無辜的。如我所說,我馬上會離開你的面前。”
說着,陸西法轉身再一次回到了大廳內,並且將門關上了,他快步來到了理查德先生面前,笑眯眯地問道,
“理查德先生,剛纔我從您的夫人那邊得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消息,聽說沃爾特並沒有獲得任何的周邊產品的經營權,儘管您的父親每年都會讓他出版兩本書。哦擺脫,這也太過於偏向他了吧。”
“哼,沃爾特那個廢物....哦,我是說他根本不會經營,因爲這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影視改變之類的事情。哈蘭根本不允許對他的書進行任何改變,他不喜歡這個想法,”
理查德嘴角輕輕揚起,像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罷了,“這種不用動腦子就能夠獲得金錢的事情,也就沃爾特這個小兒子會去做了。他也只能夠做一做這種事情,不然就憑他的能力,如何維持一個體面的生活。”
“哦,不會吧,”
陸西法一臉吃驚地樣子,他不敢置信地指了指門口的方向,聲音中還帶着一絲委屈,“沃爾特剛纔還和我說,他的出版社帝國的雛形已經建立起來,出版社也將映入更多的作品,甚至會更進一步上市。”
“呵呵,”
理查德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微笑,“父親從來沒有授權過任何改編權,這讓沃爾特很是抓狂。估計他現在已經瘋了吧,還想着上市?沒有周邊產品,哦,周邊產品纔是賺錢的大頭,其他的出版只是父親給他的一個飯碗罷了,讓他不至於落魄。畢竟,他也是斯隆北家族的人,身上也流淌着斯隆北家族的血液。”
“那個懦夫,每次也只敢在喝了酒以後去找哈蘭理論。哦,那天他也去派對上糾纏哈蘭了,哼哼,畢竟喝了酒壯膽了嘛。”
“可是,傳聞中沃爾特先生並不是一個煩人的傢伙,他甚至還有點不喜歡說話,”
陸西法手指輕輕地搭在自己的下巴尖上,轉而繼續問道。
理查德一副你問對人了的表情,慢悠悠地說道,“拜託,他還不是一個煩人的傢伙?他在派對上,幾乎不想着讓哈蘭有空吃上一口熱菜,他本就腿部有病不能夠正常走路,所以焦急之下,將柺杖跺的很響。”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注意到了他,我甚至還聽到了哈蘭要解僱沃爾特。雖然我沒有具體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但是他肯定將沃爾特踢出局了。原本我還想着繼續聽下去的,但是旁邊管家上菜了。你知道的,被人看到一個大男人在偷聽八卦總是不太好的,所以我也就沒有繼續聽下去。”
說着,理查德伸出舌頭,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耳邊,扮演着一隻小狗的樣子,他嘲諷地說道,
“但是,沃爾特肯定出局了,因爲沃爾特後邊整個晚上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狗一樣。所以,剛纔你說可能有兇手,那麼沃爾特的嫌疑非常大,因爲他身爲一個什麼技能都不會的傢伙,失去了出版社的工作後,他根本無法維持生活。”
“哦,多謝你的證詞,我們也將會着重加大對於沃爾特的審查力度。一旦發現他有任何違規的行爲,那麼他可能會被剝奪繼承權利。當然了,這一切建立在他違反相關法律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