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那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看見劉嶸,禁不住便是大吃一驚,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原先還風度翩翩的形象頓時便是不復存在。
劉嶸也是一陣納悶,心想,這傢伙誰啊?怎麼見了自己跟見了鬼似的?
“皇兄!”那年輕人回過神兒來,再也顧不上環繞劉嶸身邊的一股帶色的劇毒生化氣體,衝過去一把就是將他抱了個滿懷。
劉嶸手足無措,竇太后在一旁聽着卻是欣慰地笑了。她就知道,那些背地裡的事情都是王皇后指使人做的,太子雖然城府卻也不是奸人,怎麼會去害他的兄長呢?況且,這彘兒從小便是跟着榮兒一起玩的,兄弟倆的感情比起與其他皇子之間,可是親近的多了。
等到自己回宮之後,到皇后那邊敲打一下,知會她收斂一些,倘若再尋榮兒麻煩,哀家定然也不讓她好過!
“榮兒,怎麼也不說話?莫不是離家這麼長時間,你連彘兒也不認識了嗎?”
“彘兒?彘兒不是小豬崽兒的意思嗎?你叫小豬崽兒?”
原來,這氣度不凡的年輕人正是當今大漢朝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太子殿下——劉徹!
秦皇漢武,這劉徹即雄才大略的漢武大帝,那在後世歷史上可是文武雙全的響噹噹一號人物,除了毛太祖,誰敢對他有半分的不屑?但是,即使是這麼一個牛逼叉叉的牛逼人物,他的小名卻是出人意料的平凡,叫作——劉彘,彘者,小豬崽也!講起來,比那毛蛋,狗蛋還要拉風多了。劉嶸叫劉徹是小豬崽兒,從從生物遺傳學的角度來講,那景帝劉啓,可不就是豬頭三了嘛。
年輕人滿臉黑線,一陣尷尬,卻還是強笑幾聲,道:“這麼久不見,皇兄還是這麼幽默風趣,真乃名士風範啊!”
竇太后也呵呵一笑,朝前走去,可沒走幾步,便是皺着眉頭嗅了嗅,道,“爲何將車輦停在這糞池跟前?”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黃公公一邊請罪,一邊小跑着從李敢手中取過臭鞋,蹲下身強憋着幫劉嶸穿上。
竇太后又輕嗅了兩下,繼而疑惑道:“怎麼又沒有了,莫非剛纔過去的是糞車不成嗎?誰這麼大的膽子!”
“呃,今日皇兄迴歸,乃是大喜,此等小事,奶奶還是不要追究了吧,免得影響了心情。”
“嗯,好,彘兒,現在榮兒雖然說是回來了,但是你放心,你的太子之位還是你的,榮兒頑劣,他志不在此?榮兒,奶奶說的可對?”
聞言,劉徹滿懷期許地望着劉嶸,劉嶸卻是像個二愣子似的站在那裡,怔怔地看着劉徹。劉徹心裡着急,心想雖然我是幼子,但這太子之位可是父皇所封,你丫這回不是真的來搶我的太子之位的吧?
劉嶸一言不發,正當劉徹感到萬分失望,竇太后萬分緊
張的時候,他臉上卻是忽然升騰起一陣強烈的崇拜之情,一把拉住劉徹,恨不得簽名合影,劉徹!這可是歷史上屈指可數的最偉大的一個帝王之一啊!
突然間的極度熱情,讓劉徹措手不及,卻是把竇太后搞得笑呵呵的合不攏嘴。周遭的衛青和李敢也是看着此時瘋瘋癲癲的劉嶸,目瞪口呆,連遠處的李雨昔也是摸不着頭腦,爺爺不是說太子殿下他們要害榮殿下的嗎?怎麼我看着榮殿下好像很歡心的樣子啊?莫非都是計謀?這等層次之間的人對陣,可真是高深莫測啊!
“彘兒,你皇兄的身份還不便公開,你一個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去跟你母后說,也不要與你父皇討論,你雖然是弟弟,卻是大漢的太子殿下,以後凡事你都要照應一下,萬萬不可讓你皇兄再受人欺侮了。”
“奶奶放心,彘兒記住了。”
劉嶸尚且還沉浸在見到偉大偶像的幸福之中,聽見劉徹如此說,忽然間便是被拉回了現實之中,對着劉徹偷偷說道:“我說兄弟啊,其實我並不是你哥哥,不要當真,只是長得像而已,但是說實話,我感覺我們還是很對眼的,要拜個把子也不錯啊,哈哈哈哈……”
劉徹開始還是一愣,但一想太后交代的說劉嶸身份不宜公開的事情,瞬間便是恍然大悟,看來大哥就是大哥啊,入戲還真快,必須配合一下啊!想到此,他也詭異地一笑,輕輕摟着劉嶸的肩膀道:“這個我都知道,也就是長得相像而已,其實你不過是一個關中小村的草莽而已,而至於我的皇兄,臨江王劉榮,早就在多年以前便是冤死獄中,他的陵墓現如今還在藍田呢。”
這話太貼心了,相逢恨晚!絕對是相逢恨晚的感覺!劉嶸感動得熱淚盈眶,自打遇到了李敢和陸小璇開始,形形色色的人層層出場,都是一口一個殿下地喊,自己好說歹說地不承認,可是大家卻都是漫不經心,這邊自己剛因爲冒充太子殿下被下獄問罪,另一邊老太后又親自從獄中將自己劫出,當成了寶貝孫子載往皇宮。人人都把自己當成是了廢太子劉榮,然而這劉徹卻是一語道破天機,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真不愧是雄才大略的漢武大帝呀!
那種相見恨晚的強烈的感覺一涌上心頭,便是久久不能退去。他緊緊地抱住劉徹,好兄弟,啥也不說了,贊一個!
“對了,太子,您來這長安大街所爲何事?”
“皇兄,哦,不是,將軍,我此番乃是爲了這長安城中的流民而來。”劉徹望了一眼城中混亂不堪的流民頗爲頭疼的說,“我料想,這長安城中,必然是有匈奴人的奸細混在這些流民之中。如果不能趕緊將他們給揪出來,長安城恐怕就要遭殃了!”
“太子與我所想一樣啊!只是不知道太子可有計策?”
說到正事,劉嶸擰了一下眉頭,答道:“我
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哦?說來聽聽。”竇太后聞言也頗有興致地問道。
“喏。”劉徹答應一聲,看了看四處逃竄缺衣少食的流民,又看了看劉嶸,而後認真道,“我打算爲這些流民施粥。”
“施粥?”竇太后聞言眉頭一凝,問道,“這些流民朝廷自然不會不問,施粥是自然要施粥的,只是現如今這恐怕還不是最要緊的事吧?”
劉徹只是輕輕一笑,又望了劉嶸一眼,卻見劉嶸緊鎖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繼而猛拍手掌,驚歎道:“此計妙啊!”
劉徹見劉嶸心領意會,欣慰一笑,繼而才轉過身,對着竇太后恭聲解釋道:“人可欺,唯食不可欺,這批匈奴人出征之前,軍臣必定以禮相待,肉餚待之,酒足飯飽。我們在粥中放有超量辛辣之物,再施與流民,仔細觀之,可見端倪。”
“哀家明白了!”竇漪房聞言想了一會兒亦是禁不住拍手叫好,道:“這樣的話,如果是忍凍捱餓的流民,必然飢不擇食,如是酒足飯飽的匈奴人必然是食不下咽,剎那間,便會水落石出!可對?”
黃公公抓住機會連連讚歎,道:“太后果然是智力超羣,奴才佩服,奴才佩服啊!”
“呵呵,太后言之有理,不知可否讓太后隨孫子一起爲這些流民施粥呢?”劉徹恭聲請示道。
“呵呵,哀家身爲太后,爲大漢朝出力,自然是責無旁貸!如此的話,太子你就趕緊安排準備去吧!”
“喏!”劉徹答應一聲,便是對着身邊一個親隨命令道,“前去告訴大將軍,就說太后有旨,驅逐流民的工作暫時中止,讓他在長安城中設置十個救濟點,準備足量的小米粥,一個時辰之後,太后要親自爲流民施粥!”
在身邊親衛躬身領命而去之後,劉徹又向另一人低聲交代了幾句,這才重又陪着竇太后和劉嶸,在這長安大街上不慌不忙地等待着。
太子的計策好是好,可劉嶸卻是仍舊有些擔心,這樣雖然能夠揪出大量的匈奴人,大大地減輕長安城防的壓力,可是畢竟衆人施粥之後的不同反應只是他們合理的推斷而已,保不住就有匈奴人喝了粥之後與流民反應一樣的,又或者說有的人根本就不來喝粥。長安城中有十萬流民,匈奴人奸細亦是不少,即使是此計效果再好,也難免會有漏網之魚啊!
可是,到底又該如何做,才能將這些匈奴人的奸細,軍臣的前鋒部隊徹徹底底地消滅乾淨呢?
劉嶸苦思冥想還是想不到更好的計策,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已過,已經是到了太后爲流民施粥的時間了。
大將軍周亞夫遠遠地看到太子和劉嶸之間相談甚歡,眉頭緊鎖,上前想輕聲告誡太子幾句,奈何太后也在身邊,幾番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敢多說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