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要怎麼做才能回到過去的生活呢?我……好想爸爸媽媽呀……”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小女孩一個忍不住,嘴角顫抖,聲音都變形了。
我心裡一疼,想要責備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在他們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責備他們,就好像在責備自己一樣。男歡女愛本來是正常的事情,只是不該愛上的人太多了,在錯誤的時間裡愛上人,也是不對的。
“別想太多了。這裡沒有人要責怪你,你可以安心地在這裡住下去。”我溫柔地對她說。這是我和沈方沈傑他們兩個人的約定,在這段日子裡,不對他們說一句重話,也不給他們臉色看,這個時間段裡的他們變得格外的敏感,只要讓他們自己去感受,箇中滋味他們自己會體會到的。
當然,這也得看他們的本性如何。
有些人的本性過於偏執愚昧,就算做錯了,也不會認爲自己做錯了事情,女孩子的性格比較軟弱,我想小女孩毛毛已經開始膽怯了,知道做錯了;可是曾興茂那邊的發展卻已經脫離了沈方與沈傑他們的策劃預料,他並沒有和我們所想象的那樣子,開始悔過並且變得聽話,而是變得難以控制。我想這就是男孩和女孩的區別吧,在挫折面前,女孩子顯得比較有韌性而且也容易妥協,而男孩子,一旦控制不住,就會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我不知道沈方他們心裡面究竟是怎麼打算的,但是現在他們讓我按兵不動,什麼都不要說,也什麼都不要做。
“可是我現在好想回家,回到爸爸媽媽身邊……”女孩哭得越來越委屈傷心,“許諾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纔好?”她卡看自己的肚子,傷心地說,“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回到家裡面,爸爸一定會打死我的……我……我也不能做對不起興茂的事……我……我該怎麼辦纔好呢?”
我趁機提議:“去做無痛人流?”陣農來巴。
女孩傷心地說:“不……我不能做對不起興茂的事。”
“這幾天,我們對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我問,“你應該都有記到心裡面去的吧?現在的你們還太小了,自己都還是孩子,又怎麼可能去撫養比你們更小的孩子呢?”
“我……可是隻要我們努力,不管未來有多大的困難,都一定會跨過去……會……跨過去的吧?”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小女孩已經變得猶豫不定,此刻說出的話就像是自欺欺人一樣。
“只是努力是不夠的。”我嘆氣。現在只是剛剛開始,曾興茂就已經變了性了,他們連剛開頭都挺不過去,又怎麼能說以後的事呢?
沈方他們不聞不問的方案聽起來確實比打一頓罵一頓更不像話,可是這種現實性的教訓比打一頓罵一頓還要更深刻。
我繼續說道:“喜歡一個人和跟一個人過一輩子是不同的,你怕不怕曾興茂會打你?”
小女孩嚇了一跳:“不、不會的!他怎麼可能會打我?”
“……”後媽脾氣暴躁,容易生氣,一生氣就隨手抓起東西來打人。我看着曾興茂長大,他從小就有這個壞習慣,他現在在和小女孩熱戀中,所以不會兇她,可是這幾天生活的壓力大了,他脾氣越來越不好,這個壞習慣也快要暴露了。
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完全擔心他會跟後媽一樣走極端……
我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對她說:“你還是再好好想一想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吧。是要繼續跟曾興茂過日子,還是打掉孩子回學校去,好好讀書,未來有個好出息。只要你打掉孩子,你就能回到從前的日子了。”
這就像當初一樣,別人都叫我打掉肚子裡的孩子,這樣我就能徹底拜託馮嶺的陰影,在沒有人知道我過去的情況下,重新找一個新的男朋友,過上全新的生活。
我現在對小女孩說的話,真像徐晴當初誘騙我打掉孩子的話呀。
真不像是好人會做的事情。
我安慰了小女孩幾句話,但她一直悶悶不樂的,離開了廚房之後就一直坐在大廳裡面安安靜靜地看電視,也不回自己的房間裡面去陪着曾興茂。大廳現在是沈傑的地盤了,她一直待在沈傑的地盤上,保持着距離,也不願意和沈傑多說話,沈傑怎麼逗她,也沒有見她露出笑容。
我一直都很擔心她,而出人意料之外的是,第二天,她小心翼翼地敲開了我的門:“許諾姐姐,你能陪我上一趟醫院嗎?我想去把孩子打掉。”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傷心、雖然小心翼翼,但是卻不再是支支吾吾了。
女人就是這樣,一旦做了決定,就會變得勇敢起來。
“你和曾興茂商量過了嗎?”我問。
她搖頭:“他不會答應的,所以我沒有告訴他。”
“這樣,不太好吧?”
“不要緊的,孩子是在我的身上,要生下他還是打掉他,我都有做決定的權利。”
“那好吧。”
我沒有對她說多少話,收拾了一些必要的東西,就帶着她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家。在出門之前,我看了一眼曾興茂的房間,這兩天他已經懈怠了,沒有了衝勁,不願意出門去找工作或者是做活,現在這個時候,正和普通小孩子一樣,一到“假期”就賴牀,估計是沒有12點是不會起來的。
就在他睡覺的時候,他喜歡的女孩子將要做一件對不起他的事了……
我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合上了門。
我帶着小女孩毛毛去了第一人民醫院,找了沈方,但小女孩很怕羞,拒絕讓沈方親自動手術,所以讓別的女醫生代勞了。
在進手術室之前,小女孩害怕得發抖,一張笑臉蒼白得如紙張一般單薄。我和沈方在手術室之外等了十幾分鍾,等手術結束之後,我再進去見到小女孩的時候,她的臉已經徹底沒有了血色,臉上全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