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許諾從來沒有做過讓自己反悔的事情,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猶豫。然而,這一次是我做的一次最猶豫的決定。直到跟媽掛了號、走到婦科診室門前的時候,我都還在想,我真的要爲了一個我必須得低着頭活着的“家”,而毀掉另一個真正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家人”?
那我當初的決定又算什麼?
跟馮嶺徐晴撕逼得頭破血流又算什麼?
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又算什麼?
“還在猶豫?”在準備輪到我們看診的時候,我媽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我的手,陰狠地笑道:“死丫頭,做媽的怎麼可能不懂女兒的心思?你真想留下這個野種?你有沒有想過你養不養得起?我們曾家養不養得起?在家的時候,你跟我說什麼?說你一定會拿掉這孩子的!還記得嗎?”
這時候,護士已經開始叫我的名字了,我媽也不願再和我多說,拉着我走進去。我一下子就慌了:“媽,你再讓我好好想一想,行不行?孩子畢竟也是條生命呀!”
“不行!沒得想!”媽根本不顧我的想法,硬扯着我進去。等進門之後,看到了坐在辦公桌邊上的人,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從腳冷到頭了。
“是你?”
這個世界太小了,這個城市的醫院也太少了!我媽居然把我扯來了這家醫院,還好死不死的,今日居然是沈方坐班!
再次相遇,沈方的表現比我淡定多了:“是你呀,是來做檢查的嗎?”
“不是,是來墮胎的。”我媽把病歷本往他桌前一甩,說,“醫生,我不管你是開藥流還是人流,今天不論如何,都一定幫我把這個野種拿掉!”
沈方皺起了眉頭:“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每一條生命都不能稱爲野種的。還有,曾小姐之前在我們醫院就診過,她的身體受了重創,不適合流產。作爲一個醫生,我不會建議我的病人做這種手術的。”
“喂!我們開了錢,難道還不能做手術?拿錢辦事,難道你們醫院還不能做這麼一點點的小事?”
“不是這樣的,”沈方耐心地解釋,“曾小姐如果現在流產,會損傷到子宮,以後想再懷孕可就難了。阿姨,你是曾小姐的媽媽吧?你看你女兒還這麼年輕,你真的希望她以後都生不出孩子了嗎?”
“生不出也沒關係!就算把子宮摘了,今天她也要把孩子流了!”
我聽了之後,心一寒,心想我在曾家這麼久,就算沒有親情也該有感情了吧,我媽居然能說的出這麼狠的話?
“不!我不流了!”我着急地掙脫我媽抓着我的手,我媽抓得很緊,我怎麼也掙脫不開。我情急之下,抓着我媽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她吃痛鬆開,我這才掙脫開了。
“曾許諾你這賤丫頭,你敢咬我?!”我媽一氣之下,抓起病歷本,捲起來向我肚子打來:“你不流,我幫你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