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他問。
“什麼?”我這纔回過神來,發現他已經給足了我時間去考慮。回想早上起牀時的情形,他咄咄逼人,我還以爲他已經咬準了我爸媽,不管我是否願意,他都一定要拿着戶口本,扯着我上民政局去領證呢,如今這緩和的口吻,分明是在照顧我的意見啊!
這個時候我也明白了小哥爲什麼說沈方在撒謊了,我看不到任何情慾,他的口吻,儼然是在公事公辦的口吻。
一聽這口吻,再激動的心情,也冷卻下來了。
“還在考量中,對嗎?”他平靜地問。
“嗯。”我心想,誰會把自己隨隨便便地交付給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呀?縱使沈方條件再好,再誘惑,我終究膽怯多於禁不住誘惑。
沈方嘆了一口氣,說:“也是,忽然要你和我結婚,我若是你,也難以接受。”
你明白就好!他把話挑破,我也就樂得輕鬆了。
“即使是相親,也還要有一段相處的過程,我和你連約會都沒有過,私下也沒有單獨陪過你,你說和我不熟,也是理所當然的嘛。”他微笑,“我們應該給各自留一點時間來了解對方,你說對不對?”
看這樣子,沈方也仍然沒有放棄和我結婚的念頭。
如今,天堂和地獄與我僅有一線之隔了。
按理而言,對方願意給我時間去了解他,這已經是一件非常寬容的事情了,在這樣寬容的條件下,既能給我考慮的時間,又能給我一個隨時退出的機會,我應該會一口答應下來的纔對。可是就在點頭答應的一剎那間,我猶豫了。
有些事情,一旦退了一步,以後就會退更多步。
我閉口不言。
沈方一眼看破我的糾結:“你還有什麼擔心的嗎?”
“你爲什麼一定要和我結婚呢?”我皺緊眉頭說道:“不管你是一個多麼優秀的男人,只要你一天不告訴我爲什麼一定要和我結婚的理由,我就很難相信你是真心要和我結婚的。你能想象得到嗎?什麼理由都不給你,就要你去和一個陌生的人結婚,你會怎麼做?”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愛你。”
“但我不相信!”我認真地凝視着他的雙眸,“我也無數次告訴過你,我不相信你的話。”
面對我的質問,他回以我的只是平靜。他的平靜就像是一湖清冷的水,表面平靜,底下卻深不可測。
許久,他才輕輕地說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說的都是真話,我遠比你所知的還要喜歡你。但你也猜對了,我現在一定要和你結婚的理由並非是因爲我喜歡你,而是我目前急需一段婚姻,如果一定要結婚的話,我當然是要挑選一個我自己喜歡的人了,你說對不對?”
“你急需一段婚姻?”
“家裡逼得緊。”他無奈地聳聳肩。
我雖然懷疑他的這套說辭,但不可否認他的這套說辭比上一套說辭可靠多了,然而令我說不明白的是,不知爲何,心裡面竟然有點小小的失落……
沈方說:“我比較喜歡獨立堅強的女性,更難能可貴的是,你還很機智,如果跟你在一起生活,我想我不需要操太多的心思,你能獨當一面。”
我略感惆悵:“但我的名聲這麼差,你就不介意嗎?”
“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他毫不猶豫地說,“過去不等同於未來,你是個好姑娘,時間久了,你周圍的人自然會明白你。”
我的心噗通一聲,差點淪陷。
“我請了20天的假,今天過了,就只剩下19天了,”他輕輕地說,“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在這19天裡,你就和我在一起,如果談得來,我們就結婚;談不來,我們也可以做朋友。”
我猶豫。
他說:“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
我心動。
“還是你怕你自己賭不起,會愛上我?”
“怎麼會!”等喊出來之後,我這才發現我接受了他的挑釁!
他輕笑出聲:“那我就當你同意了,在這19天之內,我一定會要你愛上我,願意嫁給我的。”
“你……”
我心裡面在狂喊:曾許諾,拒絕啊!拒絕啊!不要被男色勾引!你不拒絕,以後就再也沒有退路了!快拒絕啊!拒絕啊!
但是十幾秒鐘過去了,我一句抗拒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爲我的自私感到慚愧!
“你沒反對,我當你同意了。”沈方笑。
我已經想躲回房間裡哭了。
這時候,小哥開門了,拖着一箱行李走了出來,不等我們問他去哪兒,他就直接開口說道:“我們編輯邀請我去參加作者年會,這段時間我不在,你們不用想我哦~!”
真識趣!
等小哥拖着行李走出門之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追了出去。
“你又怎麼了?”出門之後,小哥放下行李,無奈地對我說:“美女,我都已經自動讓出地方給你們談情說愛了,你就不要糾纏我了,要是我哥們誤會我們怎麼辦?”
我抓着他的衣袖,說道:“小哥,在你走之前,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行不行?”
小哥搖頭:“不行不行~!我已經說得夠多的了,裡面坐的那一個是我哥們,我跟你說真話,就是對不起他,跟你說假話就是對不起你,我求你們,放過我吧!”
他這麼一說,我也不好意思再爲難他了,然而我的心底裡仍然沒有多少底氣,必須得跟他求一個明白:“沈方他對我究竟有沒有說過一句真話?”
小哥嘆了一口氣:“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你這個賭局,你會輸。”
“爲什麼?”
“因爲沈方從不缺女人。”
我冷到骨子裡了,小哥雖然沒有明說,但我已經明白,沈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真話,這一次的謊言雖然比之前的真了,可仍然還是謊言。
小哥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從我手中抽出手來:“你不必在意這點小細節,沈方是個好男人,嫁給他,你不會虧。你在他心目中是最特別的,因爲他從來都是不屑說謊的,對你,他已經說了無數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