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囊?”秦渡微微皺眉。
“我也不知那是從何而來的,那一切應該都是有人蓄意編造的。”雪域聲音不疾不徐。
“我信你……”秦渡聲音和緩,“我會還你一個公道。”
雪域望着秦渡那深邃的眼眸,“今天儲陽對你說了那事……”
秦渡心中一緊,隨即道,“朕是迫不得已,那日情境,只有把你打入冷宮才能平復丞相的怨氣……”
“不要說了,”雪域露出淡淡的笑容,伸手覆住秦渡的脣畔,“我理解,那日情急,你不能不給丞相一個交代。”
秦渡微微驚愕,隨即將雪域緊緊攬在懷中。
“皇上,不要再讓儲陽暗中跟着我了。”忽然雪域說出這樣一句話,秦渡更是愣了好一會兒,這懷中人並非自己想象的單純無心機,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雪域見他不說話,隨即圓場道,“皇上不必擔心臣妾,臣妾會好好照顧自己。”
“不行,朕不在你身邊,儲陽必須隨時保護你。”皇上急切道。
保護我麼?那爲什麼那日拿我替罪!口口聲聲說是保護。雪域不禁暗自輕笑,笑秦渡,也笑自己。明明剛剛說了理解他拿自己當替罪羊,可是心裡卻是介懷的!
可是,面對眼前這人,雪域不禁嘆了口氣,“皇上,讓我告訴你,爲什麼雪蓮一直派阿雅跟蹤我。”
秦渡更是一驚,讓儲陽跟着雪域,弄清雪蓮一直關注雪域的原因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因爲秦渡心中明瞭,烏洛蘭家族的人絕非善類!
雪域輕輕一笑,“皇上,你不要驚愕,凡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雪域心中暗罵,爲什麼要告訴他啊!雪域啊雪域,一直是他利用你,當你看清了,想明白了的時候,不僅沒有怪他,還要遷就他!你是怎麼了!?
“阿雅跟蹤我,不過是想要從我這裡拿去烏洛蘭紅玉。”
秦渡似是豁然開朗,“那日你放孔明燈,是爲了引雪蓮的眼線去天牢,既除了雪蓮的眼線,又探聽了鹿鳴是否在天牢。”
“果然,這些你是知道的。”雪域呵呵一笑。
“你也不差啊!聰慧如此。”皇上眼中透出的不再是往日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疑惑,一種深不可測的複雜神情。
雪域不再說話,低頭繼續縫製小衣。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向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知道會不會在自己身上應驗。
只是這次,雪域賭了,拿自己的生命賭秦渡的真心。
孤夜無眠,今夜皇上沒有留下來。
雪域蜷縮在牆角,只是神色如常,心中滿是落寞。說真心話,對秦渡,哪裡沒有失望呢?只是,自己卻傻傻的願意付出真心。
不願再想,倒頭努力睡去,不知明日還有什麼等着自己!
從來,被愛的那個總是理直氣壯地,肆意享受着愛,同時,也逐漸消磨着愛。
秦渡的心思,似乎永遠也看不透。
輾轉難眠,雪域睜着眼睛,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用黑色的眼睛,尋找光明,可是,光明在哪呢?光明又是什麼呢?
似乎,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心裡裝着的事情不過是找到一個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疼惜自己的人。可是,命運嘲弄,一次一次的讓自己失望。
人生,只剩這點目標
了嗎?雪域暗自嘲笑自己。
寧靜而清冷的夜,銀白的雪被一輪皎潔的月映照的越發熠熠閃光。
秦渡一人坐在石階上,遣退了所有下人,望着清冷的月,暗暗嘆了一口氣。
手裡握着酒壺,一飲而盡。
此處離凝露宮並不遠。
他望了望凝露宮,除了門口還亮着兩盞宮燈,宮裡已經一片昏暗。
“秦渡,要不要在來點酒?”
秦渡冷哼,並未回身,“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是不是小全子告訴你的?”
來人撩起衣襟亦是灑脫的席地而坐,“你忘了,你讓我時刻跟着蘭嬪啊!”
秦渡嘴角勾起一絲無奈的笑,“以後不用了。”
儲陽微微詫異,“哦?”
“她說以後不用了。”
“她知道了?”
“她什麼不知道?”秦渡瞟了一眼儲陽。
“是我藏得不夠好?”
“你說你也算密軍中一員,做個事都不利索!”秦渡諷刺道,搖了搖酒壺,喝了一口酒。
儲陽撇撇嘴,“是你那蘭嬪太聰明瞭。”
秦渡並未看他,只是輕嘆了一口氣。
“喂!你身爲一國之君,幹嘛總是唉聲嘆氣?”儲陽拍拍他的肩。
“如果讓你從江山和美人裡選一樣,你選哪個?”秦渡語氣淡淡。
儲陽凝神作思考狀,隨即嘿嘿一笑道,“你不會愛上那個烏洛蘭雪域了吧?這也是你的計劃之一?”
秦渡搖搖頭,“你知道,自從姐姐去世,漸漸的我也忘記了幸福的樣子。”
“好吧,好吧,”儲陽不屑道,“你是想說她讓你感受到了幸福?”
秦渡微微皺眉,一拳打在儲陽身上,“能不能好好說話?”
“遵旨!你說吧。”儲陽喝一口酒,看着秦渡。
“你知道我的姐姐是如何死的嗎?”
儲陽搖搖頭。
“是烏洛蘭皎一箭射死的。”
“也就是……”
“雪域的父親。”秦渡的聲音帶着些許無奈,“最初,我讓雲輕舟在寶月閣監視她,後來爲了找到紅玉,讓雲輕舟把她抓了,沒想到……”
“雲輕舟捨不得抓她,這個我知道,”儲陽頓了頓,“那次護送赫連婉兒入宮,在山中本來可以趁機把她帶走的,可是他帶她逃了。”
秦渡從懷中拿出烏洛蘭紅玉,緊緊握在手中,“這個便是那次抓了她,從她搶來的。”
“紅玉?”儲陽微微驚愕。
“嗯,烏洛蘭家密軍的調遣令牌,可惜只有紅玉不行。”秦渡轉過身看了眼儲陽,“你知道黃玉在哪嗎?”
儲陽微微搖搖頭,隨即遲疑道,“不是應該在烏洛蘭皓手中嗎?”
“本應也是,可是如今不在他那!”
“那就是在烏洛蘭雪蓮手中。”
秦渡呵呵一笑,“你想也想不到。”
儲陽挑眉,“誰?”
“雪域。”
“怎麼在她那?”儲陽詫異,隨即道,“那從她那拿過來。”
秦渡冷哼道,“你倒不如說從她那搶來。”
“反正都一樣咯。你又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儲陽語氣略帶嘲弄。
“那次確實把她嚇壞了。”秦渡語氣略帶歉意。
“喲!”儲陽看着秦渡,臉上透着驚詫,“什麼時候我們的冷麪君王變得這麼……這麼……”儲陽絞盡腦汁尋找詞彙。
秦渡看着儲陽,一腳把他踹下了臺階,“去滾!”
“好吧,”儲陽哈哈大笑,“看來你真是愛上她了!不過……”
“不過什麼?”秦渡看着儲陽一臉不着調的樣子,暗罵這小子白日裡人前裝的人模人樣的。
儲陽面色稍稍嚴肅道,“你千萬不要胡亂牽扯,要恩怨分明。”
“恩怨分明……”秦渡喃喃,瞬即豁然開朗,“儲陽,謝了!”
儲陽並未回頭,只是一隻手揚起擺了擺。
“域兒,你是不是看我面目醜陋覺得配不起你了?嗯?”雲輕舟面目猙獰,頭髮凌亂,一步一步朝雪域走來。
此時的雪域肚子隆起,行動極爲不便,急忙護着小腹,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雲輕舟看了一眼雪域隆起的肚子,皺眉質問,“你居然還有了仇人的孩子!”一把抓住雪域,狠狠地推向牆角!
“啊!”雪域一聲尖叫,從夢中醒來,渾身冷汗淋漓。
“娘娘!”茹秋聞聲而來。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沒有……沒有背叛你,我不知道……”雪域話語凌亂,猶似在夢中。
“娘娘,娘娘!”茹秋急切道,“娘娘,我是茹秋。”
“啊?茹秋,茹秋……”雪域目光遊離,緊緊抱住了茹秋,不住的哭泣。
“娘娘,不要怕,只是夢。”茹秋輕輕撫着雪域的背,安撫道。
“我夢見了雲輕舟,我……”雪域有些失控,“我對不起他。”
“雲輕舟?”茹秋微微皺眉,急忙道,“娘娘,不要說了,那是夢境而已!”
門口處,一抹碧色身影,轉身離去,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意。
“你在幹什麼!?”忽然一人怒聲道。
“怎麼了?”茹秋聞聲道。
只見採茉扭着碧樹走了進來。
“娘娘,她在外邊鬼鬼祟祟的!”採茉一把將碧樹推倒在地。
“娘娘,我只是聽見您驚叫,想要來看看,又顧忌身份……”碧樹連連解釋。
茹秋微微皺眉,“你們出去吧。”
採茉急切道,“茹秋姐姐!”
“出去!”茹秋怒道。
翌日,雪域依舊親手熬好了粥去御書房看望秦渡。
秦渡見了雪域連忙上前攙着她。
“好啦,我沒有那麼嬌弱!”雪域嗔怪道。
秦渡並不回答,雪域看着秦渡一臉愁容,疑惑道,“渡,怎麼了?嗯?”一手輕輕撫平了他緊皺的眉。
“朝中大臣都逼着朕立太子,”秦渡一手拍在桌上,“都盼着朕早死呢嗎?!”
“不要生氣了,”雪域拉過秦渡的手,“朝中大臣都怎麼說?”
“以鄭辛爲首,當然支持立三皇子。”
“還有呢?丞相支持誰?”
“他當然支持六皇子!”
“爲什麼?”雪域疑惑道。
秦渡望了一眼雪域,轉過身,不再說話。
雪域忽然覺悟,後宮不能參政,急忙跪下道,“臣妾知罪。”
秦渡急忙扶起雪域,“不是的,蘭兒。”隨即嘆了一口氣道,“林淑妃是丞相的外甥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