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滿樓她們都是在馬車上度過,餓了時便拿出事先早就準備好的糕點來吃,渴了也有備用的水可以喝,是以這一天也都從未休息的在趕路中度過,滿樓她們在馬車中的倒還好,困了就小睡一會兒,雖然有點顛,睡起來也不踏實,但總歸是比驅趕馬車的那些侍衛要舒服的多。
直到晚間戌時六刻她們才趕到了平陽城,進城後她們受到了當地知府的款待,他先自報了家門,姓張,名清,是個年約四十幾的中年瘦弱男子,在迎着他們去知縣府的路上,滿樓瞧着蕭條冷情的大街心中有着說不出的難受,隨即滿樓便開口詢問了一下當下的情況,這才知道原來平陽城的疫情已是十分嚴重。
原來這這幾日因瘟疫而死亡的人數已高達三百多人,而且每日因瘟疫死亡和被傳染的人數也在不斷增加,先前皇上派來的那些醫務人員雖來支援,可效果卻並不明顯,而且來支援的太醫中也有人感染了瘟疫,這下嚇得那些人更是不敢再去接觸那些病人,只每日窩在知縣府上吃喝着,等着被皇上召見回去,一些上好的藥材他們也拿去給自己預防用去了,根本不在管平陽的百姓,是以死亡的人數就一直在漲。
而那些太醫也都是老官員,儘管聽說了會來二人,她們是皇上欽點主持管理此次瘟疫的人,但他們也不打算前來迎接,因爲他們認爲這根本就是不可能治癒的疾病,甚至連做做樣子也不願,完全沒有將皇上這次派來支援的滿樓等人放在眼裡。
儘管一路舟車勞頓滿樓她們也早已疲憊不堪,可聽到這個消息一身的疲憊也被壓了下去,和宛如對視一眼滿樓懇請道,“張大人,能否現在帶我們去看一看現在疫情的情況?”
張清略顯遲疑,“可是姑娘你們一路舟車勞頓纔到達平陽,只怕身子會吃不消,而且這都已經到下官府上的門前了,不如先去歇息一夜在去看望?”
搖了搖頭滿樓道,“不用了,你去派人將病情嚴重的,輕微的,剛患上的這些人區分開來,然後隨時待命等候我們的安排,給予我們幫助和需求。”
“那,那好吧,下官這就去辦。”張清從心底佩服起眼前這位姑娘的毅力和善心,雖爲女子,卻不知比那些此時正窩在他府上的太醫要好多少,說着就準備下去準備了。
“慢着,張大人。”宛如忽然叫住了張清,道,“張大人,你告訴大家,在接觸病人時請用毛巾,絲綢之類的消過毒的趕緊棉布將口鼻遮住,傳染性的疾病一般都是從口鼻進入,另外在接觸過病人後一定要淨手,大人快去吧,我們就在門口等你。”
聞言張清恍然,連連點頭,“姑娘說的有理,下官知道,幾位請稍等片刻。”
宛如看向滿樓,與她相視一笑,“目前藥我只製作了一百來顆,儘管不多但是可以給病危者先用上,等今晚我交代一些基本預防治療法,剩下的事就交給大家了,我要趕緊配藥。”
“好,沒問題,你放心配藥就行。”說着滿樓的餘光不
經意瞥見負手靜靜站在月光中的幕夜華,想起先前進城時他提的要求滿樓抿了抿脣,說什麼這次平復瘟疫中她的職權最大,而將軍的身份也還要聽她的,所以這個身份倒不如不暴露的好,就當他是幫忙中的侍衛其中之一便好,說什麼聽她的,看你會不會真的聽。
瞪了幕夜華一眼滿樓便移開了目光看向花少允,“允兒,你和雨瞳不如先去休息吧,明日再來幫忙也不遲。”
“不用不用,姐,我的身體可比你強健的多呢,要休息也是你去休息纔對。”不以爲然的,花少允顯然沒有打算想離開滿樓一步。
雨瞳也跟着點頭,“我沒關係,平時睡的也很晚,再說車上我不是也打了個盹嗎?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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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樓還想說些什麼,這是張清帶領着人從府中走了出來,他身後的官兵沒人臉上皆扎着顏色各異的絲綢錦布,有的似乎還是從衣服上直接撕下來的,他們排隊整齊的從滿樓等人身邊跑過,分別分散開來朝大街的兩邊跑去。
張清走近後才道,“姑娘,咱們先去最近的昌德館吧,因前面來的大人已經將患者都聚攏到一起,按照花姑娘說的現在只要將他們以輕重在區分開就好,我手下的人已經去辦了,但因患者較多,是以均被分開分別安置在各個場面較大的館中。”
“原來如此,事不宜遲那我們現在就去吧。”雖天色暗黑,街道冷情寂靜,可天上的一輪明月卻爲他們點亮着前方的路,路途中會偶爾會迎面走來一些衙役打扮的男子推着牛車拉着屍體去埋葬,他們都是因得不到救治而死亡了的百姓,街道一片淒涼,大家的心也變得沉重了很多,耳邊只有噠噠的腳步聲,空蕩寂冷。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滿樓她們就到了昌德館,而那些病人也就在他們剛到時剛好被區分開。
這時宛如拿出事先早就準備好的布給每個人發了一條捂住鼻口,這才走了進去,一一觀察着每個患者的情況,等看了一圈下來就花了約三盞茶的時間,看完後宛如站在了原地沉思了起來,張清見狀也不敢打擾,只靜候這等着吩咐。
昏黃的燭火搖曳閃爍,照映着躺草蓆上患者痛苦病態的臉容,他們有人在抽.搐,有人在嘔吐,有的在不住的呻.吟,痛苦的囈語,更有人看見有人來了伸手想抓住什麼連連呼救,雙眸佈滿恐懼和不安,臉上的憔悴和病態盡顯無餘。
滿樓看着十分揪心,想去湊近看看他們的情況卻被幕夜華一把拉住,“不要太靠近,先看宛如怎麼說。”
花少允默默收回伸出一半的手點頭附和道,“是啊,還是先看宛如姐姐怎麼說。”
滿樓看着空蕩的沒有任何裝飾的屋子,地面躺着的都是患者,大人,小孩,老人,甚至還有孕婦,看向宛如滿樓道,“該先做什麼?”
這時宛如接過張清手上的紙和筆鋪在地上,一邊寫一邊道,“不知這裡有沒有蔥和大蒜?”
聞言張清連忙回道,“有,一般百姓務農的田地裡
都有。”
“那就好。”點點頭宛如將寫好的兩張方子遞到張清面前,道,“這一張是治剛染上疫病初起者,材料很簡單,用連須的蔥白六根,粳米適量,做法是將蔥白洗淨切碎,用粳米煮粥,煮沸後加入蔥白,煮成稀粥,入醋少許,熱食取汗,記住了,食用後有好轉的患者你再叫我來看看情況。”
說着吹乾了墨痕將第二張遞到張清手中,“這張方子是治患者出現頭痛壯熱,脈洪大等等之類的症狀,需要的材料用法我也清楚的寫在了上面,有什麼問題就再來問我,張大人快些去準備吧,一定要讓所有符合條件症狀的人都喝下,至於疫情比較嚴重的患者這邊我們會自己處理,你先去按照方子熬粥,備蒜。”
“是,是,下官這就去。”拱手後退了兩步,張清連忙拿着方子叫人準備需要的材料去了。
“宛如姐姐,那我們呢?”雨瞳忍不住問了聲,此時她的耳邊全是百姓因瘟疫而痛苦的呻.吟聲,悽慘的畫面讓雨瞳心中止不住的發顫。
“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我不想死啊,我還有妻兒老孃要照顧啊,我,咳咳,我不能死啊……”
“姑娘救救我啊……我渾身好難受,好難受。”
“姑娘,救我……”
可能是那些神志尚存的患者聽到了宛如的話,出於對死亡的恐懼,接二連三的每個人都開始呼救,有人氣若游絲,有人邊哭邊說,有人斷斷續續,沒人個人臉上都浮現這抵抗不了的病態和麪對死亡的恐懼,甚至有人想爬過來,幸好被及時阻攔了。
見狀滿樓和宛如雨瞳等人不等不開口規勸保證,“大家先冷靜點,我們這次來到這裡就是要盡全力的救你們,和你們一起對抗這次的疫情,所以我們也希望大家可以配合,願意相信我們的話就放心的把自己交給我們治療,我們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挽救的生命,承蒙皇恩浩蕩,我們纔來到此處,既然來了也會全力以赴。”
雜亂的聲音漸漸平復下來,他們自己也知道,配合接受治療是眼下唯一的選擇,否則就算他們恐慌着,不信任這些人,他們也難逃瘟疫帶來的死亡,可長久壓抑的恐懼使他們忐忑不安,這才呼救,既然得到了保證他們也明白,便不再吵鬧配合下來,這也是別無選擇了,將自己的命交到陌生人手裡,沒人理解那是怎樣的不安和惶恐。
見此宛如心中稍稍鬆了口氣,她道,“現在就要麻煩你們了。”說着宛如拿出自己身上揹着的布包,解開後拿出一粒深褐色的藥丸,沉靜的面容露出些許激動之色,道,“這些是我利用今日在馬車上趕路的時間趕製出來的,叫安宮牛黃丸,我是從一本十分古老的醫書古籍上看到它的存在,書籍是一位醫聖留下的記錄,不過因爲書籍太過於破舊,資料也缺少了,所以我自己一直在研究,也做過很多實驗,今日加進麝香也不知效果能否達到書上說的那樣神奇,但是一定也是有用的,麻煩大家將這些藥丸分別餵給重病者服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