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腳踩精緻的紅色小短靴,烏髮綰於腦後,用一根價值不菲的玉簪固定,烏髮間點綴了幾朵紅豔豔的小花,簡單卻好看,不是很白,略有些黑的肌膚更增添了那份不羈的張揚自信,她整個人就像是一朵火紅的紅蓮一般奪人眼球。
不像夏玉瑤那般有種小鳥依人的柔弱,相反看起來很乾練,嬌豔,自信,還有些俯視一切的傲然之感。
她給滿樓的感覺和以前見過的千金小姐有很大不同,那就是她沒有那些小姐的輕聲細語的嬌柔做作,又自持高貴的柔弱無比,她與那些小姐氣質是完全不同的,滿樓不禁微微一笑,看來是一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公主了。
女子與司徒瑾說完話便翻身上馬與他揮手告別,她身邊的一個大約二十來歲左右,同樣身穿精簡又簡練的褲裝女子連忙對司徒瑾行了一禮,同樣以乾淨利落,又瀟灑的身姿翻身躍上馬背。
看着她們兩人騎馬朝自己這邊過來,滿樓歪着頭問慕夜華,“師兄,她也會成爲和親公主嗎?大老遠的,還要住下半年之久。”
慕夜華忽然用一種說不出的古怪眼神看着不解的滿樓,終於他嘆了口氣,輕聲道,“大概吧。”目光竟有些閃爍的迴避。
滿樓沒有注意到他迴避的目光,正想再問,這是騎着馬的主僕二人已經臨近,慕夜華示意她別失了禮,便拍馬上前踱了幾步道,“四公主,這是我師妹花滿樓,此次回焰國路途遙遠,預計要行半個月左右的路途,路上若是有什麼需求你可以和我師妹說,除了她,大多數就都是男子,會多有不便。”
聞言滿樓按下心中疑惑立刻拍馬上前了一步,抱拳對正挑眉打量她的女子道,“花滿樓見過四公主。”
司徒蕁半勾起好看的朱脣似笑非笑的朝滿樓點了點頭,轉頭她朝身後不遠處的司徒瑾道,“皇兄,我走了。”
司徒瑾此時也已走到他們近旁,他點點頭那張無暇的俊臉滿是不捨和寵溺,“去吧,別忘了皇兄的和你說的話了,切不可給慕將軍帶去麻煩。”
“我知道,放心吧。”司徒蕁有些無可奈何。
“花姑娘,真的這就要急着走啊?”
滿樓只顧着看四公主,而沒注意到不知何時和司徒瑾一同走來的宋鑫也已走近她的身邊,聽見問話聲滿樓連忙低頭去看,一見是宋鑫她就要下馬,卻被宋鑫擡手止住了動作,他嘆着氣有些埋怨,“馬上就要動身了,下馬做什麼。”
滿樓尷尬的伸出手指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原來宋鑫在得知滿樓他們動身回焰國的準確時間後,就特意找了個時間和她單獨談了一會兒,話裡話外無一不暗示想讓她留下,在雲國多住些時日,這時滿樓才明白宋鑫這是想撮合她和宋子塵呢!?且不說滿樓是將宋子塵當成朋友,光是宋子塵心早就另有所屬這就是不可能的事了,於是她也很委婉的找藉口拒絕
了。
宋鑫見滿樓不說話一副爲難摸樣,心知她和子塵是沒有希望了,便也不忍爲難她了,只好在心裡嘆息自己兒子沒福氣,他好不容易看上的一個兒媳婦也只能就這樣放她走了,想着他忽然笑道,“好了,和你開了玩笑。”
眼睛有意無意的慕夜華和司徒蕁身上掃過他道,“路上小心些,注意安全。”
滿樓悄悄鬆了一口氣,連忙答應道,“謝謝宋大人,我會的。”
終於在司徒瑾宋鑫和一干侍衛官員的送行下回焰國的隊伍出發了,由慕夜華和不坐馬車偏要騎馬的司徒蕁帶頭走在前面,而滿樓和司徒蕁的貼身女侍衛並肩而行跟在他們身後,在後面就是一干焰國步兵和少數的騎兵侍衛護送着雲國四公主要送給焰國皇帝裝着禮物的馬車,一行人如來時一般浩浩蕩蕩的返回焰國。
此時焰國首都京城,刑部侍郎府邸。
墨香穿着雪白的褻衣披散着如墨的長髮坐在桌前手執毛筆緩緩寫着什麼,她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就像那身雪白的褻衣一樣白的過分,拿筆的手都在微微發顫,一張白紙上已寫下七八行娟秀的小楷字體,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漂亮的面容已憔悴不堪,那雙曾經溫柔如水的眼眸已是一片灰暗與絕望,眼淚從她空洞矛盾,而又痛恨的美眸中滾滾涌出。
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腹部,哪裡,哪裡的小生命已經沒有了,沒有了!明明她都知道了,也小心了,飲食方面除了夏竹安排在府中的那人拿來的東西她什麼也不敢吃,可是終究還是沒有保護好她想保護的這個孩子。
墨香悲從心來,忍不住掩脣再次哭了起來,爲什麼,爲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她?她本是想報仇才嫁給他,可是造化弄人,她卻愛上了他,她好不容易想忘卻過去,敞開心扉,拋開一切恩怨接納她無法抗拒的溫柔,可是爲什麼!爲什麼要對她的孩子下手!毛筆從手中脫落在紙上滾了幾下,筆上的墨汁將白紙暈染出了一大塊黑墨,字跡已被一團黑給融合在一起,已然是看不清寫了什麼。
十天前,墨香掐着時間端着宇文夫人每日午睡醒來後都要喝的茶去了她的別院,卻不想聽到了一個讓她既憤怒,又害怕的一段對話。
“哼,那個賤丫頭還想做宸兒的正妻,生下嫡子?想都不要想。”冷冷的,滿是鄙夷的口氣,這是那個平時總是對她淡淡的,一副愛理不理的宇文夫人的聲音。
“放心吧,不會讓她生下來的,答應讓宸兒娶她不過就是想讓宸兒接受我安排給他的官職罷了,又不是什麼絕色美人,總有一天宸兒會厭倦她的,倒時休了她或者貶爲妾室均可。”淡淡的聲音,有着濃濃滿不在乎的輕蔑,這是平時在她面前總裝出一副慈祥關心她的宇文豪的聲音。
宇文夫人有些不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寶貝兒子的固執,他可不是那種說厭倦就厭倦了的人,如果這樣
那也要等太久了,反正我是受不了這個丫頭了,一天到晚循規蹈矩不露聲色,還給我裝出一副乖巧樣,真是看着就不舒服。”
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宇文豪的聲音才響起,“那不如墮了她這胎,再給她吃些,以不能生育,給宇文家延續香火一脈爲由將她從正室變成妾?”
宇文夫人腦中靈光一閃,露出陰險至極的笑,“夫君,我倒是有個一石二鳥之計!”
是了,她所說的一石二鳥之計便是讓她滑胎,並且發生意外的血崩,的確是個一石二鳥的計策,可惜她沒有死,在宇文宸聲嘶力竭的呼喚中,在聞訊趕來的宛如手中活了下來,即使她活下來了,但卻不能再生育了。
此時的墨香已經心如死灰,即使她和宇文宸相愛那又怎樣?宇文宸他太敬愛自己的爹孃了,而墨香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原諒宇文豪的,況且他們也沒拿她當做媳婦,若是當初心意堅定的墨香,或許她會和宇文豪拼個魚死網破,哪怕是和他同歸於盡也要報血海家仇,可是現在的她卻下不了手,縱然她恨極了宇文豪。
她不能讓宇文宸夾在中間,假如他若是知道她嫁給他就是爲了殺他的爹,他愛着的女人親手殺了他的爹,那又讓他情何以堪?去恨他深愛着的自己嗎?不,那太殘忍了,她不能讓宇文宸跟她一樣活在痛苦和絕望的恨意中。
墨香拭乾了臉上的淚,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才逐漸平復起伏的情緒,看着已被墨跡暈染,看不清字跡的信件,她拿起揉成一團丟開,起身從桌前離開,站起時腦中一陣暈眩險些摔倒,大約是失血過多的原因吧,墨香苦笑。
她步履虛浮的走到那張她和宇文宸的新婚大牀前,緩緩坐下手指留戀的撫摸着他們兩人並齊放好的枕頭輕輕地合上了眼,彷彿此時他正在她的身邊,站在她的背後抱着她的肩膀,責怪又心疼的問她,“這怎麼了?不好好休息?”
墨香再睜開眼時眼裡已有一分堅決之色,她開始給自己穿上外衣長裙,簡單綰起長髮,勉強給自己抹了些胭脂,畫了眉,點了脣,可臉色依舊蒼白的嚇人,她卻並不在意,攏了攏衣襟她緩緩的推門走出了屋子,她的目標是出府。
一路上遇到了好些擔心她身子的丫鬟想來攙扶她,卻被碰巧路過宇文夫人厲聲呵斥住了,她冷嘲熱諷道,“身子骨還沒好就要往外跑,好了,隨你,我若是攔住你了,指不定你還要說我這個做長輩的刻薄你,都不讓媳婦出門了。”算你命大!血崩都弄不死!你自己要作踐身子我還攔着你不成?最好給我死在外面別回來。
宇文夫人頓了一頓見墨香沒什麼反應的繼續朝外她的臉一下就冷了,命令道,“誰也別攔她扶她!誰要是多管閒事我就讓他吃不了兜着走!沒有保護好我宇文家的血脈還好意思跟我鬧脾氣!我還沒教訓你呢!真是個仗着宸兒的維護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