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宋子塵也換了一件新衣,一套非常有書生氣質的寶藍色長袍,可惜那張臉毫無書生之感,他的手中還特意拿了一把當裝飾的摺扇,長髮用墨綠色玉冠高束起,額前放下幾縷長髮,頗有些俊才的感覺,一路上倒也吸引走了不少姑娘的視線。
花燈節有一個好處,那便是路看起來特別亮特別好走,當你走上街頭時便會發現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掛上了兩盞燈籠,明亮非常,有的是戶主買來的精緻好看,有的是自己家做的,粗糙卻溫馨,總之是形狀不一,大小不一,各種千奇百怪的燈籠在這一天都會出現。
來來往往會有很多提着燈籠從他們身邊走過的小孩,彼此奔跑追逐,嬉笑嬉戲,也有少女成羣結隊有說有笑的趕往雲河去放花燈,受熱鬧氣氛的感染,宋子塵在路邊擺攤賣燈籠的小販那裡買了兩盞燈籠,他將荷花燈籠遞給了滿樓,自己提着的是一條躍龍門的紅鯉魚燈籠。
滿樓看着被硬塞進手裡的燈籠有些好笑,“你怎麼對什麼事都這麼熱情,喜歡?就沒有你不喜歡的事麼?”
“有啊!”宋子塵想也沒想就道,“我討厭學騎射,和習武。”他說的一本正經,“從小我爹是想培養我成一個武將,因爲我太調皮了,他覺得應該是一個習武打架的料,可是我不喜歡武術,舞刀弄槍的太危險了,然後我武不行,爹就放棄了武術教我讀書,然後我就被我爹培養出來了。”
“得了,你還開始自誇了。”滿樓失笑,“你看起來也沒那麼文弱啊,怎麼就不喜歡習武?”
宋子塵一邊走着一邊沉思,“唔,自身排斥?”他聳了聳肩,“就是不喜……”
“哎呀。”一聲女子的吃痛聲打斷了宋子塵未說完的話。
宋子塵擡眸向前望去,只見他前面五步遠的距離一個身着粉衣的妙齡少女抱着腳踝坐在地上,手上拿着的花燈已經滾落一邊,她低着頭咬着脣,卻忍不住疼發出陣陣的呻.吟聲,她的身邊還有兩個同齡少女,蹲在一旁詢問着怎麼了,卻是不知所措。
宋子塵見此連忙上前詢問,“姑娘你沒事吧?”
少女身邊的兩個好友情不自禁的爲他讓了位置,站到一旁,此時摔倒的少女擡起頭望向宋子塵,只望了一眼她又迅速的低下了頭,白皙的臉頰泛起一抹紅暈,她道,“我的腳好像是扭到了,好痛。”
周圍已有一些愛看熱鬧的少年少女停下了腳步看着這邊,覺得讓一個女孩在大街上扭傷腳坐着實在有些不像話,他本想伸手看看她傷得如何,可手指還沒碰到,那少女就疼得哎呀哎呀的直抽氣,嚇得他立刻收回了手。
他看了看周圍,發現不遠處有一家醫館,當即道,“你的腳似乎扭傷的很厲害,必須立刻治療,失禮了。”說罷將手中摺扇遞給了一旁的滿樓,當衆將少女打橫抱起,少女一聲驚呼,雙手順其自然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低聲臉紅着道了聲謝謝。
走了兩步宋子塵忽然停下,他轉
身對跟着她的滿樓說,“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遂朝醫館走去。
滿樓看看手裡宋子塵的摺扇,又看了看宋子塵已經走遠的背影滿樓搖頭淺淺的笑了,她走到一家賣泥人的攤販前,拿起一個有着圓乎乎腦袋,胖墩身體可愛身體的女娃泥人左右看了看,泥人雖小,當捏泥人的人甚是手巧細心,每一處都精心處理繪畫過,泥人很好看,也很別緻。
滿樓想將這個泥人給買下,就當是紀念品吧,反正人都來了,好歹也該帶個東西回去,這個就送給春葵,其她人嘛!倒時多送些嫁妝就是了,想着滿樓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伸手入懷想拿銀子,卻是一愣,這纔想起這身衣服是出門前換的,她身上根本就沒來得及帶任何東西。
“這位小姐,你是否忘了帶銀兩?你喜歡這個泥人?沒關係,本公子可以買來送給你。”
一道突兀而不懷好意的聲音在滿樓耳邊響起,接着那人豪氣的一錠白花花的十兩白銀放在泥人店老闆的手上,那老闆已年過五旬,長得忠厚削瘦,卻不苟言笑,他看着手上足可以將他這裡所有的泥人都買下的銀子果斷的冷着臉又塞給了那男子,“找不開,姑娘若是喜歡拿一個去便是,反正一個泥人也值不了幾個銅板。”
“誰說要你找錢了?不用找了,全給你,賞你的。”那公子哥挑眉,一副我可是你的大恩人摸樣得意洋洋,一邊又豎起耳朵想聽聽美人的稱讚。
滿樓看着泥人店點老闆的眼神變了變,暗贊真是個善良的男人,她笑了笑搖頭,“怎好意思白拿大伯你的東西,我朋友馬上就來,讓他付賬就好。”幾句話拒絕了中年小販好意的解圍。
這時她纔回頭去看那公子哥,一看之下竟覺得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裡見過,不由仔細打量起來,男子穿着絲質順滑面料的淡紫色的長袍,腰間掛着一枚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玉佩,和一個繡着鴛鴦戲水的紅色荷包,他束髮的發冠同樣也是上等玉器,一看就知非富即貴,五官端正,帶着股邪氣,只可惜那一臉壞笑讓他的儀表大打折扣。身後還跟着幾個同樣笑眯眯不懷好意的紈絝公子,一樣衣着光鮮。
那公子哥本因被忽視而感到不悅,這時見美人轉身看他,且仔細打量起來自己,他不由心花怒放,美人的正面遠比與窈窕的背影竟更加讓他驚豔,他裝模作樣的高昂起頭,故意得意的瞥了眼身後一臉羨慕目光的朋友,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卻聽那美人道。
“公子是……官家之子?”
公子哥一愣,遂得意又自以爲是的問,“是啊,姑娘怎麼知道?莫非本公子聲名遠播?還是姑娘本就一直注意着我?”
滿樓退後了一小步拉開與他的距離,勾起脣輕蔑的冷笑,“既是官宦之家公子,在這朗朗乾坤你的行爲就不知收斂一些?當街戲民女你也不怕驚了官府,給自己爲官家父臉上抹黑?”
“呦嗬?”公子哥驚咦一聲與身後友人哈哈大笑,他
笑了好一會才道,“不過就是年輕人之間想交個朋友罷了,姑娘你何必說的那麼嚴肅呢?來來來,姑娘別這麼無趣,我帶你上雲河泛舟放燈,今夜只要你……嘿嘿,哄開心了本公子,無論你要什麼,本公子有的都給你,如何?你若願意,我納你入房……也是可以的。”
公子哥調笑的話語說的已極爲明顯,也顯然不會就此離開,說着他的手已經不懷好意的想去摸滿樓的臉,此時泥人店老闆面露着急之色,不禁爲這大膽的女子擔憂起來,眼見公子哥的手就要碰到女子光潔清麗的臉龐,泥人店老闆忽然走上前一把推開公子哥,沒底氣慌亂的道,“幾位既不賣東西就不要擋住我的攤位,都不好賣東西了,快走快走。”說着一邊用力推着公子哥想把他推走。
“你這老東西!誠心壞我好事不是?要錢本公子賞你便是,還假裝清高不要,既然不要你就給本公子滾一邊去!”公子哥大怒,一把推開泥人店老闆,又補了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使他身子一個趔趄向後倒退幾步。
眼見就要摔倒,只見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滿樓一個閃身穩穩扶住了泥人店老闆傾倒的身體,扶他站穩後滿樓安慰似的對他笑着問,“你沒事吧?”
泥人店老闆驚疑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如風一般忽然扶住他的女子,這時才明白她一介女子爲何如此大膽,還敢挑釁她的男子,原來她竟會武功,自己還……反倒被她一個小丫頭救了,想到這他不禁微感不自在,搖搖頭回到自己的地攤前。
滿樓見他確實沒事,這才轉身去看餘怒未消的公子哥,道,“你該感謝這位大伯,倘若他剛剛慢了一個動作,你哪隻手恐怕就要被我折斷,我雖從未殺過人,也不會殺人,但,給你點教訓還是可以的。”
聞言公子哥身後一個身材魁梧健碩,身着錦衣華袍的男子最先忍不住大笑起來,他上前一步將袖子長袖往擼了擼,舉手叫囂道,“小丫頭,別口出狂言,只不過會幾招三腳貓的功夫你也敢挑釁?看大爺怎麼制服的你服服帖帖的,讓你還嘴硬!”
“對對,王公子,你給她點顏色看看。”公子哥身後一羣嬉笑紈絝唯恐天下不亂的連連附和,唯有那滿樓的公子哥緊張道,“賢弟,你悠着點,別打傷她的臉,毀了她的容。”
身材魁梧被喚作王公子的男子豪爽大笑道,“放心喬公子,我會注意。”
滿樓看着這一羣完全看不起自己的公子哥,被鬧得一時手癢起來,說起來最近不僅沒有練武,也好久不曾與人對打,頓時來了興致,她道,“好啊,你若是贏了我我便任你處置,我若是贏了你,不管將你打傷的如何,你都不能追究,只能認栽,由這裡的的所有的陽城百姓們作證,如何?”
圍觀的人羣有的人看好滿樓出聲議論紛紛作證,有的人卻沉默着,覺得這個女子膽子太大,不過只會花拳繡腿罷了,竟不知死活挑釁陽城有名的大力氣王公子,簡直是不知者無畏,可怕,可怕至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