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孿子去哪兒了?
蕭初冰向前幾步,欠身喚了聲“二姐姐”。
雲羅拿了個錦囊,瞧着形狀也是琉璃鏡,蕭初真、蕭初疏、蕭初錦等人也得了一樣的鏡子,不同於金嵌珊瑚的,一律是銀嵌的玻璃鏡,也有一個小手柄,後面或刻着花卉,或刻着可愛的珍禽。
庶出孩子的禮物發送完畢,雲羅又給姨娘們備了禮物,皆用錦囊裝着的,取了七個出來,供她們自己挑選。
“因路途遙遠,這小箱子又裝不了,便棄了錦盒,統一的用了錦囊裝起來。”
春姨娘瞧了一眼,看着其中一個,估摸那裡面應是玻璃鏡,伸手取了,接下來是秋、夏、冬及二房的梅、鄔姨娘等。最後剩下一個,蔡氏對朱氏道:“你替周姨娘收下,回頭給她。”
初雪拿着鏡子寶貝兒似的,笑道:“娘,姐姐一路辛苦,我送姐姐去拱璧樓歇下。”
蔡氏笑應了一聲,道:“還照以前的樣子拾掇的,你身子弱,讓你單獨住在那兒,服侍的丫頭、婆子一早都是挑好的。雪兒,領你姐姐過去。”
雲羅款款欠身,“父親、母親,女兒告退!”
初真瞧了自個的禮物,雖是銀框鏡子,可也值不少銀子,她見過別的官家小姐用過,說這樣的鏡子,明得似水如月,在京城得好幾百兩銀才能買到一面,嵌得這麼精緻的,就更貴了。也有的人買了銀子後,回頭尋了手藝好的匠人,重新嵌上鏡框。初真扭頭想跟過去,卻被春姨娘給扯住了。
初真道:“姨娘,我就想過去陪二姐姐說話。”
“明兒吧。”
初真低下頭來。
慕容禕有些發愣,他沒想到雲羅歸來,出手闊綽,備的禮物也是一件比一件珍貴,只怕給這一家人的禮物就得不少銀子。而那竹編小箱裡還有不少錦盒、錦囊的。
蕭衆望道:“着人給廣平王準備客房,三更二刻了。”
慕容禕起身道:“不了,明兒一早府裡還有宴會,我得回去。”
廣平王一早。二房的人也離開了。
蔡氏回到了內室,這纔打開錦盒,是一串比豌豆還大些玻璃佛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繡桔道:“大太太,這珠子只怕得值不少銀子呢。”
蔡氏拿在手裡,細細地反覆瞧看着,“我聽人說,指頭大小那麼一顆玻璃珠就和同等東珠一樣的價格。若是中間帶彩紋的,就高出一倍,你瞧這珠子。粒粒中央都有抹橙黃,只怕沒有五六萬兩銀子下不來呢。”
世上不知曉玻璃其實琉璃的製作簡單,雲羅也是利用自己的知識,讓墨城的人制作了玻璃,然後又琢磨出吹燈罩的法子。後來墨城的師傅還研究出了製作玻璃珠的法子,更學會在玻璃珠子中央添間其他東西,這樣一來,就有了嵌色玻璃。因這價格不菲,只有宮裡和富貴人家才能使得上。
繡桔輕聲道:“今兒二小姐給二房人送的禮物,只怕也花了不少銀子呢。”
蔡氏想到這事,總覺得這些稀罕物什都該是她的。輕嘆了一聲,“她哪懂呢,瞧她送給大爺、二爺的玻璃墜子,也得不少銀子呢,還有那兩房奶奶的金紋鏡子……”一說到這兒,蔡氏就覺得心痛。“雨兒出嫁後,越發吝嗇了,送年節禮也沒想到大房,你瞧二小姐……”
關鍵時候,兩房人就分出了親疏。可今兒雲羅送東西,兩房人是一樣的送。蔡氏現在想的是朱氏手裡那串玻璃佛珠是不是和自己手裡的一樣。
蔡嬤嬤從外面進來,笑道:“伯爵爺送廣平王出去了,二老爺、大爺、二爺、四爺也都陪着。”她站在一邊,一臉驚羨地看着蔡氏手裡的玻璃珠子,一瞧就得值不少銀子,道:“聽人說,我們家二小姐是天下的首富,早前還不信呢,瞧瞧這出手闊綽的……”
蔡氏道:“她哪是會過日子的人,這一晚上送出去的東西,連我瞧着都跟着心疼。”
她想說雲羅幾句,可一聽她在百樂門的里名字——雲羅,她心裡就有些犯怵了,不知道雲羅是不是記得自己的身世,她可不想讓蕭衆望知道蕭初晴早夭的事,她和朱氏聯手偷雲羅冒充。她現在是真的稀罕這個女兒。
蕭衆望送走了廣平王回到上房。
蔡氏一想到雲羅的名字,還有她現下的身份,百樂門門主,翻來覆去的就睡不着。她着實不知道雲羅是不是憶起過往,可那時候雲羅不過才三歲,按理是記不得的,至少在她身邊的三年雲羅好像真的忘了過去。
蕭衆望則是興奮的睡不着,失蹤幾年的女兒回來了,還是天下首富,不僅人長得漂亮,連才華也是數一數二的。想着,他突地坐了起來,嚇了蔡氏一跳:“你幹什麼?”
蕭衆望扭頭道:“百樂門的上任門主雲五,是與雲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子,你告訴我,你當年明明生的是龍鳳胎,爲甚只留下雲兒一個?”
蔡氏滿是愕然。
蕭衆望想到這事,心裡越發難受起來,雲五公子那也是名動天下的人物,既然說的是龍鳳胎,怎麼蔡氏告訴他“某年某月產下一女”。
蔡氏心裡發怯,一轉身道:“我正困着呢。”
“你休想睡覺,這事不與我說清楚,我和你沒完。你明明生的一對兒女,爲甚兒子就不見了,你不會因爲兒子生來有病,就把他給丟出去了?我可聽人說,這雲五因生來有疾,一出生就被家人丟棄,後來被人收養養大的?”
蔡氏實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想的是,莫不雲羅的親生母親當年真生了一對龍鳳胎,可後來兄妹二人失散了,數年之後又重新聚到了一處。
蕭衆望越想越氣,好像他真有那麼一個兒子,還來不及相認,就病故了。“你起來!這麼大的事,你就瞞着我,你不與我說清楚,誰也別睡。”四五十歲的人了,此刻像個孩子一般,拽着蔡氏不放。
蔡氏想了一陣,道:“我生雲兒是頭胎,肚子是特別大,你定是聽弟妹說過的,當年我生了兩天一夜,後來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婆母和平婆子已經把雲兒包好放在我身邊了。到底是生的一個還是兩個,我也不知道,這麼多年誰也沒告訴我,我一直以爲自己生的是一個呢。要不……你跟弟妹打聽打聽。”
平婆子是蕭老夫人身邊的服侍婆子,幾年前也沒了,平婆子活着的時候就是蕭府的穩婆,最有接生經驗。
蔡氏道:“要真是生了兩個,也有可能呀。當時我醒來,看着雲兒又瘦又小,還納悶着呢,懷着的時候那肚子比生初雪、元頂都要大,怎麼就那麼瘦。我也問過婆母,可婆母說,頭胎顯懷也是有的。我人年輕又沒經驗,瞧着身邊有自己的孩子,早就沉在初爲人母的歡喜中,哪還顧得多想。”
蕭衆望此刻一聽,心痛不已,這麼說極有可能蔡氏當年是生了兩個孩子,也許是雲五一出生,就被當成死胎給丟了,誰曾想那孩子只是胎中帶來的心疾,並沒有死,後來卻路人撿到給帶走了。就算真有病,那也是他兒子呀!想到這兒,蕭衆望的心裡跟貓兒撓一樣,翻身起來,道:“我去問弟妹。”
朱氏見自己的是一條玻璃手珠,共有九枚,雖是一樣的色兒,可粒粒勻稱,沒有半分瑕疵。蕭衆敬正在一邊欣賞他得的硯臺。夫妻倆只着中衣,誰也不睡。
蕭衆敬道:“瞧瞧!還是初雲闊綽呀!” 給庶子庶女的都是值錢東西,更別說給他們的了。
正說話,內室大丫頭站在珠簾外稟道:“二太太、二老爺,伯爵爺來了,說有事要問二太太。”
夫妻二人整好外袍,移到偏廳上,蕭衆望直切主題:“弟妹,你告訴我,蔡氏當年在錢塘蕭府生雲兒時,是不是生了兩個孩子?”
朱氏整個人就呆住了,反應不過來。
蕭衆敬如電光火閃一般,“對啊!”目光流轉之間,“初雲不是有個孿生哥哥,是上任百樂門門主,喚作雲五的?”
朱氏扯着嘴角笑了一笑,有些慌神:“這事兒,大哥不問大嫂怎的問到我這兒?”
“她說當年肚子疼了兩天一夜,疼得昏了過去,等她醒來,母親和平婆子已經把雲兒包好放在身邊,記不得她是生了一個還是兩個。她昏了,你不是清醒的嗎?你們是表姐妹,感情自來很好,能不知道她是生的一個還是兩個?”
這個謊話要如何圓過去。蔡氏她一句話就推了個乾淨,大半夜的,蕭衆望想到這事來尋她問。
朱氏嚅嚅地道:“當年,是婆母和平婆子在內室接生的。你也知道,衆敬不在家,府裡事多,我得照顧三個孩子,等我聽說大嫂生了,趕到產房時大嫂身邊就只得初雲一個……”
蕭衆敬覺得這也有理,可是那麼個好兒子居然不等父子相認就沒了,也難怪蕭衆望火急火燎地來問原因。
朱氏又道:“初雲是與她哥哥相認的,大哥不妨問問她。”
蕭衆望道了句“家門不幸”,長嘆一聲,想到自己的兒子活了十幾年,可他這個做父親的居然不知道他的存在,實在太荒謬了。“一個個都是糊塗的,生了龍鳳胎,好歹告訴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