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這裡。”看到夏花過來,張強寢室的一個男生揮了揮手。
他們這席是伴郎伴娘桌,三男三女,本來是一男一女搭配剛好。楊美嬌和徐妮妮一左一右的包圍了徐喬洋,夾菜,說話,殷勤得很。他和另外一個男生就顯得特別尷尬,他知道徐喬洋是學校的校草,招女孩子喜歡,但這種很明顯的不公平的待遇,還是讓他不舒服。他就是沒徐喬洋帥,但也不至於醜的連一句話都很敷衍。
他這麼一打岔,剛剛局部很殷勤的氛圍突然一滯。
六個人坐一桌本來就很寬敞,這個時候挪動椅子就顯得很突兀,爲了表示徐喬洋已經被她承包,楊美嬌的身子儘量向徐喬洋那邊傾。
夏花走近,攏攏頭髮,笑着對剛纔示意她的男生點頭,然後就坐在他旁邊的空位上。她鮮少參加兩個寢室的聚會,卻也知道這個人是張強寢室的劉明,這一桌的人都算認識。
劉明突然就得意起來,很明顯夏花是伴娘中最漂亮的,而且最近上電視那麼火,卻一點沒有架子,他招手,她就過來坐在他身邊,這讓劉明很驕傲。
“喝酒嗎?”他舉起紅酒瓶。
“一點點。”夏花稍稍舉起紅酒杯。
劉明便給夏花倒了少許。
“吃蝦嗎?”放下酒杯,他又問道。
夏花點頭,“我自己來就是了。”
劉明已經夾過一個,邊幫夏花剝蝦殼,邊說道:“沒事,你後來,我們都先吃過一些了。”
夏花便不好說什麼,道了謝。
自己沒長手麼?還有劉明是個什麼意思,她們兩坐在這裡這麼久,話都沒多說一句,看到夏花就殷勤的倒酒剝蝦,瞎眼。
楊美嬌這樣想着,拿杯子的手就重了一些,筷子被帶到地上。
她彎腰去撿,就發現夏花脫了鞋,光腳踩在鞋面上。
“夏花你本來就腳臭,怎麼還把鞋脫了?”楊美嬌坐直了身體,捂着鼻子嫌棄道。她不是得意嗎,她偏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夏花難堪。
夏花便知道楊美嬌是故意的,她有沒有腳氣,自己還能不知道嗎?就像皇帝的新裝,爲了不顯得自己蠢就誇漂亮,跟風的人自然多了。衆目睽睽,就她光着腳,跟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要不是在何苗的婚禮上鬧起來不好看,夏花真想反擊。明明一個寢室的,她跟楊美嬌也並沒有深仇大恨,爲了一個不敢開口表白的人,就心眼兒狹小,看別人都是賊。
“我周圍的都沒聞到,大概是衝着你吧。”她淡淡的說道,卻也沒有掩飾自己把鞋子脫掉的事實。
“劉明他們是男生,不說只是給你面子,你怎麼不知羞?”
“我們還同寢室的,你怎麼不見你給我面子?美嬌,你做人還差的遠了。”
夏花的聲音雖然輕,分量卻夠重。她原本想息事寧人,楊美嬌卻緊抓着她不放,她不爭,卻也不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
楊美嬌的臉憤怒的紅了,“我用得着你教我做人嗎?”
“嫉妒使人瘋狂,我看你離那裡不遠了。”
“你說誰嫉妒,我嫉妒你嗎?”
眼看好端端的一桌宴席,變成夏花和楊美嬌兩個人的
戰場,其他人趕緊打圓場,各自安撫。
“夏花,你腳後跟的傷好了嗎?”這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徐喬洋開口了。
夏花一怔,他怎麼知道的?她不怎麼穿高跟鞋,上次表演節目,因爲臨時更換曲目改變造型,她穿着一雙十釐米的細高跟上了臺,又扭又蹦的,自然把腳後跟刮傷了。受傷的位置又那麼特殊,儘管在後面貼了創可貼,還是不見的好!給何苗當伴娘,自然不可能穿一雙平底鞋就來,所以夏花纔在完事之後把鞋脫了,讓腳自由。
沒想到竟然被他注意到了。
“快好了。”夏花含糊道。
徐喬洋的話看似和剛纔兩人爭吵的內容毫不相干,卻是無意中偏幫夏花,楊美嬌放在腿上的手緊緊的拽住了桌布。
“對不起啊,夏花,我不知道。”她訕笑道:“不過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這種小的不能再小的傷,她也沒跟任何人說啊!再者早說又怎樣,她腳後跟磨破了,跟有沒有腳氣是完全兩回事。
“沒事,倒是我腳臭薰到你了,抱歉。”
劉明笑了一聲,“好了好了,大家吃飯吧。”
另外一個叫嶽鵬的問起夏花錄節目的事,兩男一女,相處起來異常融洽,剛纔的情景突然對調。
看着真礙眼,徐喬洋默默地端起酒杯。
“學長,你傷沒好,不能喝酒。”夏花突然說道。
楊美嬌這才注意到徐喬洋根本沒端她倒的橙汁,受傷了不能喝酒,這點常識她又不是不知道,也事先注意了,被夏花這麼一點,坐在徐喬洋身邊的好像她很不盡心似的。
“一點點,沒事。”徐喬洋說道。
“受傷了就應該聽醫生的話。”夏花皺眉。
夠了,楊美嬌緊緊的捏着筷子。
“是啊,學長,身體是自己的,要多保重。”徐妮妮趕緊說道。
徐喬洋放下紅酒杯,楊美嬌趕緊拿到一旁,將倒好的橙汁放到徐喬洋順手的地方。
新郎新娘累了一天,加之何苗又有身孕,夏花等人都可能再說去鬧洞房,吃過晚飯就各自回家了。
夏花自然是回宿舍,跟楊美嬌和徐妮妮一起,不過夏花落在最後。到校門口時,她似有所感,猛的扭頭。
“怎麼了?”徐妮妮轉頭問道。
夏花並沒有看見什麼,以爲自己聽錯了,搖搖頭又快速跟上。
陳喬木扯鬆領帶,掏出一隻煙點上。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真的和夏花一點不聯繫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他讓自己每天都忙碌到很晚,躺在牀上卻仍舊覺得心空落落的。他對她,真的僅僅只是欲嗎?
陳喬木很不習慣這種完完全全被一個女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甚至在面對謝柔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無力過。可他看得出來,夏花說不愛之後就真的沒有一點思念她。
真是絕情呢。
或許她當時的說愛,也只是話到嘴邊,一時興起吧。
可是他當真了。
不止當真,好像還把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給了她,不然他爲什麼會感覺心臟處空落落的呢?
手中的煙已經燃到盡頭,灼燒到陳喬木,他將菸頭扔在地
上,用鞋底蹭了蹭。
有些感情,突然之間開了頭,就不知不覺得蔓延,燃燒掉心底所有的荒蕪。
他不能再騙自己了,陳喬木掏出了手機。
“木。”謝柔的聲音聽起來沒多大變化,但熟悉她的陳喬木還是聽出了一絲激動。
兩個人之間的博弈,最終還是以他先打電話結束,只是這回謝柔也有苦苦等待。
“你考慮好沒有?”
不是寒暄思念,不是道歉,陳喬木如此乾巴巴的單刀直入,讓謝柔噎了一下。
謝柔垂下眼簾,“木,能不能再給我一些時間?”
“多久?”陳喬木緊接着追問,這時他聽到有個女人用法語催促謝柔準備上臺。
“木,我現在有事……”謝柔匆忙解釋一句就準備掛斷電話。
“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難受。”陳喬木冷靜的打斷道:“我就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放棄國外的工作,回到我身邊?等我們結婚之後,在國內你可以繼續做你的事業,我絕不阻攔。”說是最後通牒,最後還是放寬了條件,只要她在他身邊,只要她跟他結婚。相愛那麼多年,他還是願意在她面前最後妥協一次。
謝柔沉默了一下,既然不是因爲她醉心於事業兩人才起的矛盾,那麼國內國外又有什麼區別?兩個人整天膩歪在一起纔是相愛嗎?不會對彼此厭煩嗎?
陳喬木表情微冷地勾了勾嘴角,“還是捨不得嗎?我一直以爲在你心裡我纔是最重的那個。”
“木,你一直是。”謝柔趕緊道。
那爲什麼要她放棄在國外的工作就猶豫了呢?
“柔兒,我想結婚了。”
謝柔不明白,現在成功的男士三四十歲結婚的比比皆是,陳喬木爲什麼要逼着她結婚,現在他們都還年輕,正是拼搏事業的好時候,何必把雙方都拴住,拘泥於家庭?
他妥協了那麼多,她還是無動於衷。
陳喬木的心微冷。
“我就是告訴你一聲,我想結婚了。”陳喬木說道:“我想和一個人安定下來,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放棄了。再見,好好工作。”說完他就掐斷了電話,生平第一次主動掐斷謝柔的電話。
然後他擡頭看着天空,輕輕呼出一口氣。
謝柔聽着電話裡傳出來的嘟嘟聲,怔了怔,雖然陳喬木沒直說,但她知道陳喬木這回是認真的在跟她說分手。從來沒聽過他這樣子說放棄的謝柔吃驚的同時還有些心慌,她逼他逼狠了嗎?
他當初支持她出國追求夢想,現在又怎麼會束縛她的夢想?他什麼意思,以退爲進,逼她讓步嗎?
如果這也是愛的話,他還不如皓然純粹……
不是,喬木纔是最好的。
謝柔胡思亂想之際,又有人出來催促,她只能放好手機,趕緊站了起來。她現在在巴黎的事業正處於上升期,雖然小有名氣,但競爭激烈,她從不敢掉以輕心。
她的簽約也馬上到期,最近正在跟公司談續約的問題,模特界本來是年齡越大越吃力,這可能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她要再搏一把。
感情的事還是找個機會再跟陳喬木說吧。他會等她,這一點她一直篤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