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焰聽到呼叫猛地一回頭,發現無憶被吊在半空,而纏繞在她身上的居然是一條巨蟒。顏卿聽到無憶的喊聲,心裡一沉,她終究只是記得他的。正當莫焰要飛身去救無憶的時候,另一個人也被拋在了半空,那人不是別人,卻是媚晰。
“娘!娘!”靈兒看到無憶被巨蟒纏身,嚇得泣不成聲。
這個巷子很是隱蔽,現在叫人已經來不及了。很明顯兩個人中間只能救一個,殺了一條蛇,另一條必然會吃掉另一個人。莫焰臉色陰沉,現在已來不及多想。他看了一眼顏卿,飛身上前,斬掉纏在媚晰腰上的蛇尾。
“對不起,蘇兒。”
無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苦笑一聲,原來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就在血盆大口要咬向無憶的時候,顏卿飛身將寶劍橫在蛇口中間。沒想到那巨蟒力氣實在是大,寶劍刺穿了舌頭,蛇咬在顏卿手腕上。莫焰回過身斬斷蛇身,顏卿才得以解脫。
“顏卿!顏卿!”看來這蛇有劇毒,顏卿的臉瞬間就黑了。
莫焰看到她眼裡的焦急,一陣心痛,她的眼裡只有他。渾身是血的莫焰,看着細心替顏卿去毒的無憶,輕嘆一聲。看來他帶給她的真的只有災難。
“爹。娘,爹怎麼了呀?”靈兒嚇得臉色蒼白。
“靈兒不要怕,爹爹是大英雄,不會有事的。”無憶已經帶着哭腔。
莫焰的手不停地在滴血,原來他情急之下用手撐住蛇的牙齒,它纔沒有咬斷顏卿的手腕。他料準了他身手不凡,所以才放心地先救了媚晰,可是沒想到顏卿爲了挽回無憶,竟然願意犧牲一條胳膊,不使出全力。
“莫城主,你怎麼了?”紫苑扶着臉色青黑的莫焰,他也中了毒。
“小小,快來救救他啊!”紫苑着急地喊着。
無憶心裡一驚,看到莫焰的樣子,急得直掉眼淚。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無憶越是慌亂,越是插不好針。
這毒十分厲害,晚了一秒就會要人性命。
“慌什麼!”男人聲音依舊霸道有力,恍如一地次她救他的時候。
無憶好不容易替他去了毒,包紮好傷口,“不是救她去了嗎?回來做什麼?武功一點長進都沒有嗎?整天只顧着尋歡作樂是不是?”
無憶的淚水好似絕了堤似的。
“小小,剛纔若是那位公子沒有救你,恐怕莫城主早就成了那巨蟒的腹中之物了。”
無憶回想剛纔的一幕幕,莫焰爲什麼能那麼及時地救下顏卿,因爲他放了媚晰之後就打算擋在自己面前的。
愛不是一個人孤獨地死去,而是碧落黃泉永不棄。
現在想起來還是會驚出一身冷汗,如果顏卿不會武功,那麼他就會死在這裡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兩個男人,無憶暗想,原來自己纔是真正的災難。
“沒想到你真的還活着。莫焰雖然跟我成了親,可是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的東西我碰一下他就會大發雷霆。有次爲了一株花,還差點要了我的命。”媚晰解釋道。
“是那盆寶珠茉莉。”紫苑補充着。
“他之所以那麼縱容我只是因爲玄曳,我們……”媚晰臉上浮現出一片紅暈。
無憶鬆了一口氣般地癱軟在莫焰身體上,原來自己這些天糾結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你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魔力,要我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你。”無憶撫摸着莫焰的頭髮輕聲說。
牀上的兩個男人臉上已經褪去了青黑色,只是還有些蒼白。
“小小,你去歇着吧,我們在這守着就好了。”紫苑遞給無憶一杯茶。
無憶搖搖頭,兩個用生命去救自己的人,她沒有辦法離開他們。
“娘,靈兒好睏啊。”靈兒離了母親就睡不着,所以一直跟着無憶在房間裡守了兩天。
“乖靈兒,跟這個姐姐回去好不好?”
“不,靈兒不要。靈兒要看着爹爹醒過來。”靈兒趴在顏卿身上,眼睛不眨不眨地盯着他。
無憶差點就脫口而出,莫焰纔是她的爹爹,可是她忍住了。因爲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接受他。
“蘇兒,蘇兒!”莫焰突然喊出蘇小小的名字,額頭上滲出幾顆汗珠,想是做了噩夢。
“我在這!”無憶本能地握住莫焰的手,安撫夢中的他。
“爹爹,你醒啦!”
無憶回頭,發現顏卿正死死盯着自己和莫焰緊握的雙手。無憶想抽回手,莫焰卻死死握住。
“想好了要做回蘇小小了嗎?”顏卿的話透着幾分心酸。
五年的陪伴,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絲毫沒有減輕,反而變得越來越濃。蘇小小搖着頭,一臉茫然。
“很多事都是命中註定的,何必要那麼痛苦地急於擺脫呢?”紫苑替莫焰擦去額頭的汗珠。
“主人,不好了!鎮上突發瘟疫,好多人都死了。”囡哩化身成人的模樣跑到蘇小小身邊。
“囡哩你又不聽話,看我不打你屁屁!”靈兒撅着嘴用軟軟的手打囡哩的屁股。
“喵!”囡哩無辜地叫了一聲變回白貓的樣子。
“囡哩,帶靈兒回去。靈兒回去好好聽姥姥和姥爺的話,不許亂跑知道嗎?”
靈兒乖乖滴點頭說:“爹爹,靈兒先回去了,你跟娘不要玩太晚哦。”一句天真無邪的話,聽在別人耳裡卻是異常曖昧。
“再裝就乾脆不要起來了。”顏卿醒的時候她就感覺一股冷氣從他身上傳來。
蘇小小作勢要站起來,卻不料一個天旋地轉就跑到了莫焰懷裡。彼此的呼吸打在臉上,一切彷彿又回到五年前。
百子帳,百子牀,她是他的新娘。
蘇小小臉上一涼,面紗已被扯去,莫焰的臉近在咫尺,她不由得像個少女一樣紅了臉頰。
在莫焰眼裡,她一點都沒有變老,反而變得更加美麗動人。鮮豔欲滴的紅脣微微張開,粉潮的俊臉如嬰兒般滑嫩。
“唔。”出其不意地莫焰吻了她,不是蜻蜓點水而是深深一吻。本來半推半就的蘇小小身體漸漸變軟,最後竟熱烈地迴應起他來。顏卿看着旁若無人地熱吻的兩人,無奈地嘆了口氣。看着蘇小小微腫的雙脣,莫焰勾起嘴角,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大哥!”玄曳不合時宜地闖進來,蘇小小突然清醒過來,一把推開莫焰。
莫焰狠狠地瞪了一眼玄曳,玄曳無辜地聳聳肩,他又不知道大哥在偷食。
“大哥,你的毒都解了嗎?”玄曳也顧不得莫焰有多不滿,他更擔心的是莫焰的傷勢。
現在來安鎮全是瘟疫,顯然段顯已經發現他們了,要是莫焰還沒醒,那可就不好辦了。
“這毒來勢兇猛,去的也快,休息一日就沒事了。”蘇小小一開口,玄曳就傻了一樣盯着她。
“玄大哥,好久不見。”蘇小小見玄曳沒反應,只好先開口,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小小,真的是你嗎?”玄曳的聲音有些顫抖。
“好你個混蛋,那邊娶了個千金小姐,這邊又想來勾搭誰?”媚晰一鞭子甩過來,玄曳好像
已經習慣了,一點不費力地躲過了。
“我哪有勾搭誰,你這瘋女人,講點理好不好?”堂堂獄冥教的教主居然會淪落到這等落魄的地位。
“你還罵我是瘋女人,你這混蛋,明明說好娶我的,現在又要娶別的女人!負心漢!”
媚晰越說越委屈,居然哭了起來。
“嫂子,你說他做錯了沒?”媚晰抱着蘇小小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玄大哥要娶誰?”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鎮長的女兒嘛!刁蠻潑辣,這種女人你也看得上,瞎了眼了你!”媚晰沒好氣地說。
“嘿,我就瞎了眼了也不娶你!”玄曳也被她說得來了氣。
“你!你真的不娶我?”媚晰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滾落下來。
任是誰看了也會心疼。
“我又沒瞎幹嘛娶你?”玄曳好像槓上了勁了。
“嫂子,你要替我做主!他真說了要娶我的!”
“一個女人家說這種話也不害臊!”玄曳有些痞痞的,像在逗一個小孩。
“閉嘴!”莫焰厲聲發話,兩個人都禁了聲。
“玄大哥,話可不能亂說。當心真把她氣跑了,看你到哪找那麼好的媳婦去。”蘇小小看兩人鬥嘴,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誰說要嫁給他了。”媚晰小聲在蘇小小懷裡嘀咕。
“你來有什麼事?”莫焰直奔主題。
“外面在鬧瘟疫,看來段顯多半已經知道我們在這了。”玄曳收起剛纔調皮的樣子,一臉嚴肅地說。
蘇小小驚得後退一步,回頭去找顏卿哪還有他的身影。
“顏卿!顏卿!”蘇小小想到外面去找,卻被莫焰一把抓住。
“你看不到你男人還躺在這嗎?眼睛只看得到別的男人嗎?”莫焰怒氣沖天,受不了她那麼關心別的男人的樣子。
“我說過蘇小小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你已經不是我的男人了!要是沒有顏卿我早就死了,你爲什麼還要來找我,爲什麼!”蘇小小心裡很亂,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那個男人就那麼好嗎?”莫焰已經沒有了剛纔的怒火,取之的是無盡的落寞。
早在她質問他爲什麼要找她的時候,他就像被抽乾了力氣一樣。
“對,他很好!至少他從來不會對我大吼大叫。至少我不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至少他永遠都不會欺騙我!”
“五年前我故意說給段顯聽的話沒想到被你聽到了。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從來沒有!蘇兒,相信我!”
莫焰緊緊抱着蘇小小,害怕她會推開自己,跑出去。蘇小小經過剛纔歇斯底里的對話,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
“蘇兒,我很想你,真的好想。”莫焰夢囈般地說出這句話。
蘇小小的眼淚就這樣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又何嘗不想念他,每天夜裡都會從五年前的噩夢裡驚醒。不知道他有沒有逃出段顯的魔掌,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孩子。
顏卿顫巍巍地跑出客棧,他不想看她跟他們像一家人一樣在一起。
雖然早就知道她有一天會離開,雖然早就知道她渴望的是那個男人,可是他還是自私地把她留在了身邊。沒想到才一天,才一天他們五年的感情就被擊敗了。他知道他要失去她了,他知道她已經接受了那個男人。
當初他爲了讓她接受自己,也想過要強的,沒想到卻被她下了藥。她討厭男人的觸碰,不管是誰。
可是剛纔卻那麼自然地窩在莫焰懷裡,好像那個懷抱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