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姬一個人在屋子裡，哭得梨花帶雨，她不知道段顯到底怎麼了。過去的二十年，她都無條件地相信他，愛慕他，不管任何人的風言風語。直到她得知姐姐死的真相，她纔開始懷疑他。他爲什麼能登上丞相的位置，他爲什麼能看起來永遠那麼年輕？
段顯突然想起昨天欽炎尊者說的話，自食其果？這就是天禪功給他的懲罰嗎？段顯否定了這個想法，功夫有沒有生命，怎麼可能控制他的思想？
“大哥，現在我們要怎麼辦？段顯退兵了，將士們都要求趁勝追擊，可是……”玄曳沒有再往下說。
“可是我們根本就沒有勝。”莫焰接下玄曳的話，段顯三番兩次放過他們，實在是太蹊蹺了。
就算昨天他中了毒，依他的個性，拼死也會先解決掉他們，如果他想的話。
“他像是要引我們去皇城。”顏卿看出些什麼。
“一路以來，我們都是在追擊段顯，順路收復了周邊的城池，可是我們離皇城越來越近。難道這是他的陰謀？”
莫焰瞳孔緊縮，沉默不語，顏卿跟他的猜測一樣。
“可是把我們引到皇城對他有什麼好處？我們打入皇宮，他就做不成皇帝了。”玄曳不解。
“除非他拿到了兵符。”莫焰把嘴可怕的猜測說了出來。
“你們在石室裡面看到兵符了嗎？”蘇言從蘇小小房間出來，恰巧聽到他們說段顯拿到兵符的話。
“我跟蘇兒在半路就沉到了水底，段顯跟依人公主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找到兵符。”
“可是依人公主一點音訊都沒有，難道已經被段顯殺了？”蘇言吸了一口涼氣。
“沒錯，我已經死了，你們終於想起我了。”空中傳來依人的聲音，卻看不到人。
“依人公主，你在哪裡？段顯到底有沒有拿到兵符？”
“莫焰，我對不起小小和你。你們在危難的時候沒有拋棄我，我卻對你們做出那樣的事情我知道我罪大惡極，被段顯殺害也是罪有應得，自食惡果。可是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域朝，爲了報亡族之仇啊！二十年前，段顯殺了皇室所有的人，我裝瘋賣傻二十年纔有了這個機會，可最後還是……”
“你要是爲了皇室，小小是皇室唯一的繼承人，爲什麼還要害他們？”蘇言對她的話深表懷疑。
“我是皇室的人，我自然知道小小在石室裡面是不會有事的，可是我沒想到她居然會爲了莫焰犧牲自己。”依人帶着哭腔說道。
“你看見段
顯拿了兵符嗎？”顏卿算是衆人中比較清醒的人。
“是的，他拿走了兵符。我來這就是爲了告訴你們這個。不要去皇城，他是想要你們全軍覆沒。段顯早就讓巫師驅散我的靈魂，只是因爲我怨氣太重，心願未了，所以才被迫留在人間。今夜子時，我就要灰飛煙滅了，你們好自爲之。”
“依人！”蘇言看不見她只好伸手亂摸。
昔日她們是好姐妹，依人是個小鳥依人般的可人兒，如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蘇言心裡泛起一股酸楚。
“蘇姐姐，欠你的，來世再報。”依人的聲音虛無飄渺，漸漸消失。
顏卿：“沒想到段顯真的拿到了兵符，現在怎麼辦？”
玄曳：“如果去皇城，我們就中了段顯的奸計，如果不去，必定會影響士氣，而且，段顯會更加暢通無阻地宣佈自己天子的地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日不消滅段顯，我們就永無寧日。”欽炎尊者把拂塵搭在手肘處，雙手合十說。
“那就去皇城，大不了我們拼個魚死網破！”豔娘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擺着水蛇腰嫵媚地說。
“對！就算阻止不了他，也能挫挫他的銳氣。”玄曳附和着。
“蘇兒，我們要去皇城了。大家決定跟段顯決一死戰，你快點醒過來吧，醒過來我纔有動力活下來啊。”
莫焰和衣躺在蘇小小旁邊，長臂把她摟在懷裡。
蘇小小長長的睫毛顫抖了兩下，兩滴淚從眼角滑落。
“蘇兒，你說要是我沒有遇到你，你是不是就不會經歷這麼多苦難了。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這五年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莫焰眼裡也盈滿了淚水，對她的疼愛和愧疚齊齊涌上心頭。
“孃親纔沒有恨你呢！孃親說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見了我爹，你咯。”
靈兒靈巧地爬到牀上，窩在他們兩個中間。
“乖靈兒，再叫我一聲爹爹好不好？”
“我纔不要！娘還說了，她這輩子最大的不幸也是遇到了你。”靈兒撅着嘴說。
“是我對不起你娘和你。”莫焰替靈兒蓋好被子內疚地說。
“如果孃親最先遇到的是顏叔叔的話，她肯定會很幸福。顏叔叔對娘可好了。”靈兒把頭埋在莫焰胸前，像只乖巧的小貓。
“是嗎？”莫焰的聲音居然有點哽咽，靈兒聽了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
孃親昏迷不醒，爹爹應該已經過難過了。
“所以
咯，等孃親醒了，你一定要好好補償我們。如果你再欺負孃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靈兒假裝生氣地說，莫焰欣慰地笑着，沒想到蘇小小把女兒調教的這麼乖巧懂事。
“靈兒，如果有一天我們都不在了，靈兒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孃親，好嗎？”
“靈兒不要，你們要是不在了，靈兒就不吃飯不睡覺。”
莫焰嘆了口氣，對付段顯生死未卜，他不能對女兒做出什麼承諾。
“爹，孃親爲什麼還不醒啊？她都睡了好久了，比靈兒還懶！”
“放心吧，等靈兒乖乖吃飯，乖乖睡覺了，孃親就會醒過來的。”莫焰實在不忍心告訴她，蘇小小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
“爹爹最會騙人了，豔娘師傅說，如果孃親醒不過來了，要靈兒照顧孃親一輩子。”
莫焰微微一愣，他的女兒還真是不是一般地聰明懂事。
“那靈兒會照顧孃親一輩子嗎？”
“不會，這明明是爹爹做的事情，爲什麼要耍賴，讓靈兒來完成？”
莫焰輕輕撫摸着她的小腦袋，他也捨不得，如此可人，惹人疼愛的女孩。
“爹爹，你們是不是要去打壞蛋了？”靈兒眨巴着大眼睛問。
“靈兒怎麼知道？爹爹要去把讓孃親睡着的人付出代價！”莫焰面露兇色，靈兒覺得爹爹更加有魅力了。
“靈兒聽玄叔叔跟媚晰阿姨吵架，媚晰阿姨不讓玄叔叔去什麼皇城，玄叔叔不幹。媚晰阿姨就哭着跑了。以前媚晰阿姨跑了之後，玄叔叔都會追出去的，可是這次玄叔叔沒有。”
“靈兒想不想玄叔叔留下來？”
“玄叔叔是很好啦，不過我想讓他去幫爹爹打壞蛋。”
“靈兒幫爹爹把玄叔叔留下來好不好？”莫焰不想讓玄曳跟着他去做無謂的犧牲，況且還有小小和靈兒，需要他照顧。
“爹爹，你們會死對嗎？”靈兒嘟着嘴，眼淚快要掉下來了，委屈地問道。
“傻靈兒，爹爹怎麼會丟下你們呢？”莫焰看他的樣子，心疼不已。
“爹爹是大騙子，你以爲靈兒什麼都不知道嗎？奶奶和爺爺也因爲這個吵架，小紅阿姨和曲叔叔也因爲這個吵架，你們就是會死對不對？”
莫焰沒想到看着小小的靈兒，居然懂得這麼多，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
“靈兒不是小孩子了，靈兒不要當沒爹的孩子。”
靈兒的淚落在莫焰脖子裡，滾燙滾燙，一直痛到他的心裡。
（本章完）